甯小燕的家并不寬敞,是三居室的普通住宅。面積,石山估計了一下,不過八十多,不到九十的樣子。不過,家裏的布置卻是非常得當,讓人置身其中,總有種溫馨的感覺。
兩人回來時,家裏隻有甯小英一個人在,石山問了一聲,甯小英說:
“爸爸媽媽知道姐姐的朋友來了,而且還是個男生,所以就出門去了。估計是要好好招待一下你,倒是你可不要露怯啊?”
甯小英故意把“朋友”二字咬的重了些,同時,還對甯小燕做了個鬼臉。那意思很明顯,連石山都看出來了,一定是甯小英剛才在甯小燕出去接石山時,不知對父母怎麽說的,也許把石山說成甯小燕的男朋友也有可能。
“小英妹妹,是不是對爸媽胡說八道了?”
“哪有啊?我對燈發誓,絕對沒有。我隻是告訴爸媽,石山還是個在校的大學生,而且是名牌大學的大學生,無論人品還是長相,都是一流的貨色。”
石山聽甯小英說自己是“一流的貨色”,不由瞪了她一眼。石山這時候才想起來,再過十來天就是春節了,這樣空手到人家來,還要在這裏吃住一些日子,實在是有些不妥當。于是對甯小燕說:
“你先看看紀冰的日記,我隻想着住賓館了,所以忘記買洗刷用品了。”
說完,也不等甯小燕表态,轉身就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來到街上,找一家商場,大包小包的買了不少禮物,什麽煙啊,酒啊,營養品之類的,還有一大堆水果。當再次回到甯小燕家,甯小燕的父母已經回來了。看見石山手上大包小包的東西,更有些相信了甯小英在甯小燕去接石山時,私下對他們說的話:
“爸媽,你們可要好好招待人家喲,那很有可能是姐姐未來的希望啊。”
夫妻二人不待甯小燕的解釋,急忙熱情地把石山往客廳讓。
“石山是吧?聽小英說,你現在還在讀書,又沒有經濟來源,怎麽可以如此破費呢?”
“叔叔,阿姨,這也沒花幾個錢。再說,雖然我還在讀書,也是小燕姐的同事,有工資的。”
聽到石山這樣說,兩人都有些好奇,擡頭看着自己一雙女兒。
“爸媽,我剛才忘記告訴你們了,石山說的不錯。雖然還在讀書,不過的确是姐姐的同事,一個月的工資可不少呢,五百。”
說着,還伸出一隻手,在父母眼前晃了晃。上世紀八十年代末,五百塊錢的工資的确不低,像甯小燕的爸爸,在縣委上班,大小也是個科級幹部,一個月的工資不過一百冒頭。雖然石山他們所在的是大城市,有着地區差别,也不會差這麽多。五百元的月工資,還是甯小燕的父母驚訝了一下。
“做什麽工作,怎麽這麽高的工資,都趕上叔叔四個月的收入了。”
“叔叔,和小燕姐在一起上班。不過,我主要的精力還是在讀書上。”
“爸爸,你就不要問了,我們的工作單位保密,你又不是不知道。”
“哈哈,好,保密,保密。剛才我和你媽給石山買了些床單枕巾什麽的,你去收拾一下吧。”
石山沒來之前,甯小燕和甯小英是一人一個卧室,現在不得不倒出一間給石山住。甯小英以石山是甯小燕的同事,堅決要求讓甯小燕到自己房間來,把甯小燕的房間讓給石山。甯小燕沒法,隻得到房間裏收拾自己的東西,同時把新買的床單枕巾什麽的,給石山鋪好。
甯小燕姐倆現在都已經是二十七八歲的大姑娘了,可是兩人還都沒有男朋友,這不能不讓做父母的着急。雖然甯小燕說和石山隻是普通的同事關系,夫妻二人還是更願意相信甯小英的話。難免會不由自主地多看石山兩眼,石山被甯小燕的父母看的有些拘束,便借口有些疲累,拿過甯小英正在翻看的紀冰的日記,進入了甯小燕收拾好的房間,把房門關上,歪倒床上,看起日記來。
隻是,甯小燕床上被褥間散發出的縷縷香氣,一直往石山鼻孔中鑽,讓石山有些心猿意馬。直到讀到紀冰下面兩篇日記後,才把注意力全部集中起來。
一月十四号,農曆臘月十八,上午十一點自習課,晴。
今天的氣溫有些低,總感覺窗縫中吹進來的冷風,直往領口鑽。隐約間似乎能感覺到,來自他身上的溫暖,還有一種讓人陶醉的氣息。(臉紅),總是忍不住想要多看他兩眼,又怕被他發現,每次假裝左顧右盼,瞄一眼他專注于課本的神情,心跳就會加快。手心裏也總是冒出汗來,濕濕的,有些難受。
一月十四号,農曆臘月十八,下午四點最後一節自習課,晴。
再有兩天就要放假了,真不知道見不到他的二十多天該怎麽過。最近老是做夢,夢裏都是他的影子。真想問問他,寒假期間能不能找他玩。唉——
二月七号,農曆正月十二,上午八點半,新學期第一節課,陰有小雪。
終于開學了,再見他的瞬間,心裏好激動啊。換了一身新衣服,而且理了短發的他,更帥氣了。相互問候新年快樂時,感覺臉頰很燙,一定被他看出了異樣,不然他的眼神不會故意躲閃。心跳的厲害,根本無心去聽講台上老師講的什麽。好像被他牽着手,在春天的曠野裏徜徉。
二月十号,農曆正月十五,元宵節深夜,晴。
今晚怎麽都睡不着了,晚飯後陪着爸媽外出賞燈,總希望能在擁擠的人群中看見他。幻想着,他突然站到自己面前,手裏捧着一束鮮花,對自己說:“冰兒,我喜歡你。”隻是,最終什麽都沒發生。
失眠的時候,真的好難受啊。
二月十一号,農曆正月十六,早晨五點半,晴。
夜裏失眠了,天快亮時,才小睡了一會。不想還做了個夢,夢見下雪了。好大的雪啊,依稀還夢見了梅花。很想寫首詩,思來想去,寫下了這麽幾句:
初日照高樓,返影入北窗。喧嚣牆垣外,寂寂心彷徨。
久盼雪未至,樹秃草枯黃。伊人殷勤語,瓊花入夢鄉。
曾經牆角處,樹枝梅花香。辜負東君意,徒留一縷香。
上元佳節日,燈影人徜徉。笑語盈盈貌,相似苦斷腸。
石山看到這裏,不得不佩服紀冰感情的細膩,以及與其年齡不相稱的才情。這反而引起了石山對紀冰越來越重的好奇心,很想知道紀冰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孩子。合上日記本,閉上眼睛,想要發揮自己的想象力時,卻被敲門聲給打斷了。
“石山,吃午飯了。”
“好的,馬上來。”
午飯後,因爲不好當着甯小燕的父母讨論紀冰的事情,又不方便去房間了,怕甯小燕的父母加深誤會,兩個人相約來到街上。一邊走,一邊議論着。
“小燕姐,紀冰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孩子?”
“怎麽說呢?論相貌不過是中等,可是,她屬于那種典型的小家碧玉。說她才華橫溢一點都不爲過,隻是爲人膽小,不喜歡出風頭。”
“嗯,從她的日記中約略能看出來,她的确很有才情。”
“你看了她的日記,是不是很像看看她長什麽樣子?”
“是啊,如此蕙質蘭心的一個女孩子,怎麽會自尋短見呢?”
“不僅你不相信,我們都不相信。看了她的日記,才知道她一直暗戀這李功成,可是,這不足以讓她自尋短見啊。懷春的少女,誰沒有在情窦初開時暗戀過男孩子啊?”
“小燕姐暗戀的是誰?”
“要你管?”
甯小燕白了石山一眼。
“呵呵,好奇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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