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春來夫妻愁眉不展的時候,石山也有些爲難起來。師傅清德在三清觀坐鎮多年,A城中的鬼鬼祟祟一直無聲無息,可是師傅一走,便紛紛露出頭來。雖然師傅臨走并沒有吩咐自己,要維護A城的陰陽秩序,估計也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好暴露出去。隻是,現在有人求上門來,如果置之不理,似乎又有些過意不去。
思來想去,石山和林宜欣幾人商量說:
“宜欣姐,要不要管?”
“石山哥,如果可能的話,還是管一管吧。看魏大叔的樣子,顯然已經走投無路了,才來找你的。”
安然幾個都紛紛說道。林宜欣沉思一會,說:
“要不夜裏我和紅玉先去看看,能管就管一下吧?”
石山知道,林宜欣六女夜裏出去很方便,又已基本掌握了掌心雷等法術,去看看應該沒什麽危險,便點頭同意了。自己雖然已經能夠遁出陰神,隻是凝練程度還差很多,陰神還沒有多少法力,隻好在家裏等着,等林宜欣兩人發現端倪後,再決定下一步的動作。
當天深夜,林宜欣和紅玉聯袂來到汽車站旁邊的武夷路,很容易就找到魏春來的住址。遠遠就看到,魏春來家裏各個房間都亮着燈,顯然是被鬧怕了。隻是,燈光隻能給活人壯膽,并不起多少作用。夫妻二人躲在卧室中,聽着外面房間裏的動靜,整晚都提心吊膽,連起夜都不敢。
林宜欣和紅玉來到他家的客廳,聽聲音似乎是從北面的一個房間裏傳出來,真的就像魏春來描述的一樣,像是有人在走動,而且時不時還會長歎一聲。兩人剛要循聲進入房間,裏面的聲音突然消失了。
“被他發現了嗎?”
林宜欣和紅玉對視一眼,靜靜地躲在客廳的暗處,等着對方再次冒出來。
過了有十來分鍾,突然,從客廳的一個角落裏的地闆上,飄飄忽忽升起一股黑煙。等離開地闆有一人高的時候,黑煙停下來,靜止了幾秒鍾之後,慢慢開始變形,不久就變成一個隐隐約約的女人形象。隻是一個輪廓,尤其是面部,更是模糊不清。凝成人形的黑影瞬間也看到了紅玉和林宜欣兩人,雙方對視片刻,還是影子率先開口了。
“你們是誰?”
盡管兩人已經基本凝聚出了身體,還是被對方一眼就看出來是鬼魂凝聚的。
“你又是誰?爲何總是擾人清淨?”
“這裏本來就是我家,是他們打擾了我。”
“你難道不知道你隻是個鬼魂,陰陽相隔,你本不該留在這裏的。”
“那你們又是怎麽回事?”
“我們雖然也是鬼魂體,可是我們并不打擾他人。”
黑影并不懼怕林宜欣二人,反而超前飄了一段距離,在離二人兩三步遠的地方,再次停下說道:
“我并沒有打擾他們,我在自己家裏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如果你堅持這樣說,我們隻能把你帶走了。”
影子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兩人,林宜欣和紅玉對視一眼,伸手凝聚起五行元素繩,瞬間向黑影套去。随着兩人念動口訣,元素繩越收越緊,黑影再想挪動已經做不到了。
“你們無權這樣。”
林宜欣和紅玉不管她如何喊叫,牽着她來到外面,很快就回到小樓中。除了喬曉曉和徐京梅看不到外,石山幾個看的很清楚。
“就是她嗎?”
“是的。”
“問她爲什麽了嗎?”
“她說那是她的家。”
“那本來就是我的家。”
“你已經死了,就該到該去的地方,爲什麽還要一直留在那裏?”
石山邊說,邊伸出手凝聚起五行雷,似乎是感覺到了危險,黑影竟然嘤嘤綴泣起來,一邊哭,一邊叙說道:
“我好好的一個家,丈夫被人陷害關進牢獄,女兒不堪同學的欺侮,跳河自盡。我也因此陰郁而死,死後房子還被人霸占了去。而害我們全家的人,卻升官進爵,春風得意,這個世道還有公理嗎?”
由于喬曉曉和徐京梅并聽不到影子的話語,便讓安然一句句告訴她們。等聽到這裏,喬曉曉不由起了恻隐之心,對石山說道:
“石山,問問她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把事情經過仔細講講,如果真是如你所說,可以不追究你擾人清靜的過失。”
“本來就不是我的錯。講出來有用嗎,你們能幫我嗎?”
“你先如實講出來,看看能不能幫到你。”
原來,鬼魂原來是市物資公司的一名會計,名叫周麗英,丈夫是和她一個單位,在物資公司做采購員,有一個十歲的女兒,乖巧可愛,學習成績也一直名列前茅。三口之家,也算是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當年,魏春來現在居住的房子,就是物資公司當時職工家屬院。因兩人是雙職工,所以分到了一套兩居室的房子。
一天,物資公司領導崔濤手持一張數額巨大的假發票,要周麗英報銷,周麗英考慮半天,因爲發票金額巨大,最終還是堅守了職業底線,拒絕了崔濤。事後,周麗英一直心中惴惴的,唯恐遭到領導報複。隻是過去了大半年,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周麗英便漸漸放下了心中的不安。
可是,讓周麗英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時隔七八個月後,突然丈夫林俊被單位以收受客戶賄賂而起訴到了法醫。宛如一個晴天霹靂,瞬間把周麗英給打蒙了。不久,法院的判決下來了,林俊受賄事實清楚,被判有期徒刑十五年。周麗英很清楚,自己的丈夫林俊是被冤枉的,肯定是崔濤聯合物資公司的供貨方,一起誣陷了林俊,還是在報複自己沒有給他報銷的事情。
如果僅僅是這樣,周麗英還能堅持下去。自從丈夫林俊入獄後,單位以小區住房緊張,貪污犯的家屬不能享受單位住房爲由,強迫周麗英退出居住的兩居室。周麗英此時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整日以淚洗面。林俊被判刑的事情傳到女兒的學校中,同學們都不再和女兒一起玩,還動不動就以貪污犯的女兒侮辱她。小小的孩子受不了突然間的巨變,竟然一個人偷偷溜達城外,跳入了淋漓湖水庫。
至此,周麗英徹底絕望了,一點生的欲望都沒有了。把自己關在房間,不吃不喝過了六七天,也一命歸西。隻是心中執念不散,魂魄一直留在自己的房中。
魏春來并不是第一個搬入這所房子的人,周麗英去世後,首先是物資公司的一名員工,也是領導崔濤的親戚搬了進來,隻是沒住多久,就被周麗英的冤魂給吓跑了。房改之後,魏春來以相對比較便宜的價格買下來,搬了進來。
周麗英的魂魄一口氣把事情的經過詳詳細細講了一遍,頓時讓喬曉曉等人心懷不忿。
“石山,問問那個崔濤現在哪裏?”
“崔濤在物資公司解散之前,就被調到市經貿委,之後又調到省經貿局去了。我之所以一直留在房子裏,就是想看看崔濤的下場。沒想到,壞事做盡的人不僅沒有得到懲罰,反而步步高升。”
“你丈夫林俊呢?”
“沒等刑滿釋放,就死在獄中了。”
如此凄慘的故事,喬曉曉和徐京梅除了在書中看到過,還真沒想到身邊就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石山,一定要幫一幫周大嫂。”
石山也想幫,隻是對方現在在省經貿局,不大不小也算個政府官員,自己隻不過是個在讀的高中生,這個忙如何能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