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看到無頭女屍的第三天早晨,A城晚報便在第一版以醒目的标題刊登了,城南郊外,河邊樹林裏驚現無頭女屍的事情。
此時,城南派出所裏的警察,因爲找不到屍源,而對于無頭女屍的案子,也是一籌莫展。最初是不想讓媒體披露出去的,隻是無頭女屍身上,并沒有身份證明,隻能判斷出是個年齡在二十三四歲的年輕女子,通過法醫鑒定,是前天上午九點左右被人殺害,肚子裏懷有九周大的嬰兒,而且生前曾遭到過性侵。因爲沒有頭顱,便無法得知女屍的相貌,于是,隻得安排人手下去尋找失蹤人口,同時通知媒體刊登出去,以讓市民提供線索,好找到屍源。
一連四五天過去了,屍源一直沒有找到,雖然通過媒體宣傳,搜集上來不是失蹤人口的線索,但是,經過逐一核對,都跟無頭女屍對不上号。
由于發現女屍的位置離淋漓湖不遠,原本喜歡夜釣的愛好者,這段時間内,都沒人再敢到淋漓湖中垂釣。又過去十來天,A成機械廠的劉喜亮耐不住了,下午下班時,找到和自己一樣喜歡夜釣的工友王志勇,說:
“今晚釣魚去吧?”
“那案子不是還沒破嗎?”
“到現在都沒找到屍源,短時間内怕是破不了了。”
“那還是過段時間再說吧,總覺得瘆的慌。”
“找不到丢失的腦袋,興許永遠也破不了了,難道你就不去釣魚了?”
王志勇想想也是,便點頭答應了。兩人下班回家吃過晚飯,休息一會,便相約踏着夜色來到淋漓湖垂釣。淋漓湖很大,算是A城周邊最大的一個水庫。因爲這裏是A城上百萬居民飲用水的取水地,所以不允許人工養魚。不過,水庫中還是有不少野生的鯉魚,草魚,鲢魚等,幾乎A城的釣魚愛好者,都喜歡到這裏釣魚。
水庫上也有看守,隻要你不刻意污染水源,便沒有管你。劉喜亮和王志勇之所以不怕無頭女屍,依然半夜來此垂釣,就是因爲知道水庫上有人看守,所以膽子相對大一點。
隻是,當兩人來到水庫邊,卻沒有看到看守水庫的人住的屋子裏有光亮。王志勇當時就說:
“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
“來都來了,還是釣釣看,也許看水庫的人一會就回來了。”
劉喜亮平時也不是個膽大的人,隻是十分迷戀垂釣,還是裝着膽子安慰着王志勇,同時也是在安慰自己。
兩個人走到平時喜歡的地方,擺放好釣具,下上鈎後,便掏出煙來,一邊吸煙,一邊小聲閑聊。往常釣魚,兩個人是很少說話的,今天夜裏不同,心裏不時想起那具無頭女屍,難免會心慌,所以才借着聊天給自己壯膽。
等第一條魚釣上來時,兩個人都高興起來。
“哈,今晚上魚是最快的一次了。”
不到兩個小時,兩人都釣了有十幾斤魚了,釣到魚的喜悅頓時沖淡了對無頭女屍的恐懼,心思都放在釣魚上,甚至都忘記了還有無頭女屍那檔子事。兩人也不再說話,都聚精會神注視着水中的魚漂。
當王志勇再次提鈎,把釣上來的魚放入身後的小桶中,挂好魚餌,揚手把魚鈎摔倒水中時,無意間看到水庫中心處似乎有個黑點在移動。一時并沒有在意,因爲淋漓湖中時常與野鴨子和水雞出現,隻是當王志勇放好魚竿,準備坐下來抽煙時,那個黑點已經朝着兩人站立的河邊越來越近,隐隐約約,王志勇感覺那好像是個人。就好像一個人在水裏遊泳,隻露出一個頭來的樣子。
“這黑天半夜的,誰會跑到這裏來遊泳呢?”
王志勇嘴裏咕哝了一句。
“你說什麽,遊泳?”
旁邊的劉喜亮緊緊盯着水中的魚漂,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是啊,你看看,離你也就隻有十來米了,不是有人在遊泳是什麽?”
劉喜亮這才擡頭,朝前面望去,果然看到一個浮出水面的人頭,正朝自己這裏遊來。
“這都十月中旬,沒幾天就立冬了,是誰這麽大的雅興?”
“啊呀。”
王志勇經劉喜亮提醒,才猛然想起來,現在水庫裏的水已經很涼了。再次仔細看了一眼正在遊過來的人頭,借着微弱的星光,隻看到腦袋後面的水中漂着一束長發,卻一點看不到水面波動的漣漪,以及擺動的四肢。一下想到那具無頭女屍,不由張口驚呼出來。
“快跑!”
劉喜亮也反應過來,顧不得地上的釣具,拔腿就跑。王志勇也不敢怠慢,早已被驚出一身冷汗,轉身緊跟在劉喜亮身後,朝來路跑去。
“救我,救救我,我是趙敏。”
兩個人雖然隐約聽到了身後的喊聲,卻沒有誰敢停下腳步,一口氣跑進城裏,站在明亮的路燈下之後,才敢站下來喘口氣。
“你剛才聽到什麽聲音了嗎?”
“聽到了,似乎是在喊‘救救我’,好像還說了個名字。”
“我也聽到了,隻是也沒聽清後面的半句話,好像有個‘趙’字。”
“那聲音你有沒有感覺有點熟悉?”
“是趙敏!”
王志勇突然大聲說道。
“對,應該就是趙敏,的确是趙敏的聲音。”
劉喜亮也離開想到了。
“趙敏不是十天前就請假了,說是要回家相親嗎?”
“會不會和那具無頭女屍有關?”
“别瞎說,趙敏的爲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誰會無緣無故去害她呀。”
兩個人商量了半天,最後都沒有勇氣再返回水庫邊取釣具,隻好約定等天亮後,一起去收拾回來。
各自回家休息了一會,等天亮相約來到水庫邊,所有釣具都好好的放在原處,兩人一邊收拾,一邊說道:
“不會是夜裏我們看花眼了吧?”
“胡說八道,要是一個人看花眼還好說,哪裏有兩個人都看花眼的?再說,那聲音分明就是趙敏的聲音,而且她也親口說自己是‘趙敏’了。”
劉喜亮對于王志勇的話很不以爲然。
“我隻是聽到一個‘趙’字,後面的一個字并沒有聽清楚。”
“那我們要不要報警呢?”
“怎麽報?跟警察說我們看見鬼了?”
“可是,萬一要是趙敏怎麽辦?”
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沒了主意,最後還是劉喜亮說道:
“要不我們給趙敏家裏去個電話問問吧?”
“你知道她家的電話?”
“不知道。”
“對了,好像二車間的胡立人和趙敏是同鄉,或許他能知道。”
兩個人等上班後,抽個時間找到二車間的胡立人,問他可有趙敏家的聯系方式時,胡立人說:
“趙敏父母早已亡故,幾年前,趙敏就搬到城裏,跟着哥嫂住了。”
“趙敏趙敏誰都沒說過?”
“因哥嫂對她并不好,參加工作後,趙敏大多時候都是住在單位宿舍中,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
“幾天前,趙敏請假說回家相親,那她說的家是指哪裏?”
“我怎麽沒聽她說起過?還有,你們找趙敏有什麽事情?”
劉喜亮和王志勇早就想好了說詞。
“喜亮老舅家的表弟來了,小夥子不錯,還是單身,想給趙敏介紹介紹。”
“據我所知,趙敏最近正和一中的一位老師在談戀愛,不可能回家相親的。再說,她老家哪裏還有什麽人?”
“那你告訴我們她哥嫂的家,我們去找找看。”
胡立人不想有他,便把趙敏哥嫂家的地址告訴了劉喜亮和王志勇。
中午,兩人一起按照胡立人給的地址來到趙敏哥嫂的家中,隻見到趙敏的嫂嫂,兩人一問,對方回答說:
“我那小姑子自從能賺錢了,就再也沒來過我們家,我還想找她呢。”
劉喜亮和王志勇考慮再三,還是決定到派出所說一聲,不說他們在水庫夜釣遇到的蹊跷事,隻說趙敏不見了,讓警察去核實一下,也好讓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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