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因考慮到喬曉曉怕冷,石山和父親到西間去住,留出有炭爐的東間給母親和喬曉曉住。盡管喬曉曉一直說自己不怕冷,不過,石山家就這三間屋子,隻有東西兩間有炕,能夠住人。所以,也隻能如此。
早晨時,已經是臘月二十八,喬曉曉吃過早飯,就對石山說:
“石山我該回去了,來的時候,和姑姑說的就是今天回去。”
“不想留下來過年?”
“想,但是不能?”
“爲什麽?”
“你說呢?”
喬曉曉反問了一句,臉上不覺又飛起一抹紅暈來。
“要不坐末班車吧?”
“好吧。”
“要不現在我們去果園看看那隻狐狸吧?”
喬曉曉高興地答應下來,兩個人和父母打聲招呼,就去果園了。剛到果園,喬曉曉就驚訝地喊了起來。
“石山快看,冰挂!”
“這有什麽好驚訝的?每年冬天都有。”
原來屋面上的雪融化後,留下來時,被凍結成冰淩挂在屋檐上,便成了冰挂。由于果園這裏格外冷,所以冰挂就特别長,有幾根長的,差不多接近一米了。喬曉曉跑過去,指着最長的一根對石山說:
“石山,我要。”
見石山上去就要折下來,喬曉曉連忙提醒道:
“小心别弄斷了。”
石山想了想,幹脆搬來一張梯子,爬上去,從屋檐處把冰挂弄斷,等遞給喬曉曉時,石山開玩笑說:
“不許弄斷了,不然罰你不準回家。”
“那還是幹脆不回家了,哪裏有不斷的道理?”
“這可是你說的,不回家了,就在這裏過年。”
“隻是姑姑不讓。”
“要不要我陪你回去,一起央求一下你姑姑?”
“還是算了吧,你不去還好點,你要去更遭了。”
“曉曉是不是對姑姑說,是來女同學家玩?”
“算你聰明。”
“石山,還不到屋裏來,外面不冷啊?”
聽到爺爺的話,石山剛要擡腿進屋,見喬曉曉竟然想拿着冰挂進屋子裏,就笑着說:
“放外邊吧,興許還能多玩會,屋子裏熱,一會就化了。”
“哦。”
喬曉曉答應着,就要斜倚到屋牆上,還不等石山提醒,冰挂嘎嘣一聲就斷成了三截。
“你賠我。”
“剛要提醒你,要平放,誰讓你這樣放的?物理都白學了。”
“我不管,石山賠我。”
“好好,一會出來再給你弄下一根來就是了。”
兩人剛來到屋子裏,突然看到一隻小狗模樣的東西,一身油量的暗紅色皮毛,一下就跑到石山腳邊,親昵地圍着石山轉來轉去。
“胡筝?”
小狐狸點點頭。
“好了?”
隻見小狐狸點點頭,又搖搖頭。
“石山。”
石山明白喬曉曉的意思。
“胡筝陪曉曉玩會吧。”
小狐狸這才來到喬曉曉腳邊,喬曉曉本想彎腰抱起小狐狸,小狐狸卻躲開了。喬曉曉拿眼睛望着石山。
“他是隻公狐狸。”
石山俯身到喬曉曉耳邊,輕聲說道。把喬曉曉給說的,滿臉彤紅,低下頭去。過了一會,才問石山:
“什麽時候才能把那隻母的收服?”
“等開學後,總不能早早回去一趟吧?”
“爸媽隻要我在姑姑這裏待到初六,爸媽初七放假,石山你跟我一起去吧?”
“好是好,就怕你爸媽把我轟出來。”
喬曉曉看着石山,笑的兩隻眼睛都眯起來。
“不會的,以前班裏的男同學也常去找我玩,爸媽都不幹涉的。”
“他們也住你家?”
喬曉曉搖搖頭,沒再說什麽。
兩個人在果園吃過午飯,從返回村子裏,并沒帶着小狐狸,而是留在果園裏,繼續養傷。當石山送喬曉曉來到車站時,喬曉曉十分不舍,對石山說:
“真不想回去,姑姑家沒人和我玩,家裏的來往的客人,我都不熟悉。好沒意思。”
“那就看電視啊,你沒見我家連電視都沒有?”
“這裏這麽多好玩的,還看什麽電視啊?石山,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姑姑家吧?”
“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
“要不我回家打扮一下,扮成個女的,陪你去吧。”
兩人說笑了一會,汽車來了,看喬曉曉一步兩回頭的樣子,石山其實也想喬曉曉留下來。從小到這麽大,除了和徐京梅有過那麽一段朦胧的經曆外(徐京梅還是被紅玉影響了,才會那樣),和喬曉曉這幾天,石山算是初嘗男女間的滋味。
“等過完年,我去看你吧。”
“真的?!”
“當然。”
“初二就來哈。”
喬曉曉隻來得及說這麽一句,汽車已經啓動,很快就消失在石山的視線中。回家的路上,石山隻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鄉下的新年,既熱鬧,也冷清。石山家裏人少,臘月二十九,石山趕了個年集,母親想給石山幾塊錢讓他買鞭炮,石山沒要,對母親說:
“爺爺給了十塊錢,夠了。”
三十晚上,石山找急忙慌地放完鞭炮,便等着耿爺爺和翟二叔的到來。這已經成爲慣例,每年的年三十,二人都會來,之後便是順爺爺。石山隻是不知道爺爺今年會不會來。
如石山期望的一樣,八點多一點,耿爺爺和翟二叔就到了,順爺爺則是九點多一點才來。進屋看到石山爺爺沒在,就問道:
“三哥沒回來?”
石山剛要搭話,就聽屋門響,跑出去一看,是爺爺回來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三哥,我剛問你怎麽沒回來。”
順爺爺笑嘻嘻地說道。
石山沒想到的是,爺爺竟然把胡筝帶來了。胡筝跟在爺爺身後,剛進屋子,就跑到石山腳邊。
“三哥什麽時候收的?”
“前幾天,是跟石山來的,鬧了好幾天,不聽我好言相勸,被一個掌心雷震死了五隻,僅剩下這一隻了。”
“什麽成色了?”
“剛剛能夠出陰神。”
順爺爺他們就問起石山是如何惹到這些狐狸的,石山一五一十講了出來。
“真是小心眼的畜生,竟然一直追到家裏來報複。幸虧沒惹出大事,也幸虧是遇到三哥你。不然,還指不定會鬧出什麽來。”
“由于政府不允許我們做法事,這些年來,荒山野地裏,這些東西應該有不少成氣候的。”
接下來,還是如往年一樣,爺爺幾個人邊喝酒,邊聊些鬼神之事,石山坐在一邊,負責給衆人倒水斟酒。胡筝在爬在石山腳邊,看樣子也是對爺爺他們講的故事很感興趣。酒喝到一半的時候,石山問腳邊的胡筝:
“想不想喝點?”
看見胡筝先是伸伸舌頭,那樣子似乎是很饞,可是當石山端起一杯酒遞到它嘴邊時,卻把頭扭開了,人性化的眼睛裏流露不屑的神情。
“是不是嫌酒不好?”
胡筝點點頭。
石山和胡筝的小動作,自然被爺爺他們看到眼裏。翟二叔不由好笑地說了一句:
“竟然嫌我們的酒不好,你要是有好的,那點出來嘗嘗。”
胡筝看着翟二叔,一臉的不服氣。似乎沉默了片刻,石山腦海裏突然傳來胡筝的聲音:
“少爺,我出去一會。”
“去吧。”
胡筝滋溜一下就跑到外間,随即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前後也就十幾分鍾,當胡筝再次出現時,嘴裏叼着一隻黑色的陶罐,遞到石山手裏。陶罐的口是被黃泥封住的,等石山把黃泥封打開後,就是不喝酒的石山,都聞到一股濃濃的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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