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期開學後,平靜的日子并沒有過多久,就被李菁菁的家人打破了。許是不滿意學校和派出所給出的解釋,李菁菁家人受扶觇得來的五個字的蠱惑,再次找到學校,大鬧了一場。還口口聲聲說:
“神仙說‘誰知道是誰’,就是說誰是第一個看見菁菁的,那她就是兇手。”
學校領導不論怎麽解釋,李菁菁家人就是不信。咬定了是那個第一個看見李菁菁凍死在外面的,同宿舍的女生是兇手。那名女生叫李曉玲,也是來自農村,平時也是比較内向,哪裏受得了這無妄之災?心裏憋屈的不得了,一天晚上,趁寝室其他人都上晚自習的時候,懸梁自盡了。
辛虧同宿舍的一位女生覺得冷,到宿舍換衣服發現了挂在房梁上的李曉玲,驚慌中,急忙喊人把李曉玲解下來,還算及時,經過校醫的搶救,李曉玲被救了回來。李菁菁家人見差點鬧出人命,才沒再鬧騰,撂下一句“不給我女兒一個說法,這事沒完”的話,回去了。
後來,石山從同學們口中得知,李曉玲上吊的經過。
李曉玲說,自從李菁菁家人來學校鬧她之後,她一直都覺得有些恍惚。這天吃完晚飯,無心去上晚自習,便一個人躲在宿舍裏發呆。想到被李家冤枉,就不住地流眼淚。李曉玲說,當時心裏真的冒出過想以死明志的念頭,不過并沒有想要怎麽死。正當她産生了以死明志的念頭時,不知怎麽,就看見眼前有一個繩套在晃悠。她當時啥都沒想,就一頭鑽了進去。被救醒後,李曉玲才懷疑起那是哪來的繩套。自己一直外靠在床上的被褥上,根本沒有動過地方。再說,那個繩子也不是她捆行禮的繩子,而是旁邊床上同學的繩子。
據事後那位繩子的主人回憶說,她的繩子一直被壓在席子下面,從來沒記得拿出來過。
一時間,學校又被李曉玲的自殺鬧得人心惶惶,以至于學校領導下令,讓住校的同學,把捆行禮的繩子都交到班主任手裏,由班主任代爲保管,等下次放假時,再發下來。
當全宿舍的人都把繩子交給馬娟老師時,唯獨石山沒有交。
“石山,你的繩子呢?”
“我的繩子找不着了。”
“怎麽會找不到?”
“我也不知道。”
一向邋遢的石山,記得當時自己鋪好被褥後,順手把繩子扔到了靠牆的位置,就再也沒有留意過。等學校要求上交時,卻無論如何都沒有找到。馬娟顯然是位負責的班主任,帶着石山他們,一起來到宿舍,仔細翻找了一遍,确實沒有發現一根繩子,才作罷。
不過,馬娟臨走時,還是說了石山一句:
“石山,以後每天早晨必須疊被子,要是再被我發現,就給你扔到操場上。”
天氣漸漸暖和起來,學校也找來建築隊,要翻修去年冬天被燒毀的女生宿舍。由于燒毀的女生宿舍緊挨着初一兩個班的教室,爲了不影響學生上課,破天荒地爲兩個班北面的窗戶挂上了厚厚的窗簾。這讓石山心裏很舒服,終于看不見李菁菁凍死的地方了。
隻是,窗簾隻能擋住視線,卻擋不住聲音,教室後面傳來的拆屋子的聲音,還是打擾到了初一兩個班的正常上課。沒有其他辦法,隻能這樣将就着。
建築隊的效率倒是蠻高,沒幾天,原來的殘垣斷壁就被清除幹淨,開始挖地基了。大概是建築隊施工後的第六天,這天是周三,正在上下午第三節自習課的石山,突然聽到後院傳來驚呼聲,顯然其他同學也聽到了。教室裏頓時鴉雀無聲,都豎起耳朵,想聽聽後面發生了什麽事情。
“快叫隊長來,可能挖到古墓了。”
随即紛雜的腳步聲響起,不一會,就聽到一個粗嗓門說道:
“隻是幾根人骨頭,就說是古墓,你們是不是想發财想瘋了?繼續往下挖挖看,要真是古墓是要報案的。”
最終,建築隊并沒有挖到什麽古墓,隻是挖出來一堆死人的枯骨。看骨頭的數量,應該不少于三個人。
下午放學後,大家都擠在工地上看,徐京梅也沒有馬上離開,也擠在人群中。石山遠遠看着徐京梅和闫秀娟交頭接耳,嘀嘀咕咕的,估計是在說徐京梅爺爺說過的話。如果真如徐京梅爺爺所說,這裏曾經是刑場,後來又成爲小城的亂葬崗,挖出死人骨頭,也就不足爲奇了。
不過,石山心裏想,這樣地方如果還是建成女生宿舍,經過李菁菁的事情,還會有人住進去嗎?
第二天,建築隊就停工了。顯然學校也想到了這個問題,此處已經不适合再修建女生宿舍。建築隊是在第三天再次動工的。石山聽說,學校已經決定,投資建教學樓,教學樓建成後,女生宿舍搬到石山他們空出來的教室裏。
建樓房和建平房是不一樣的,首先地基就要繼續深挖。就在建築隊繼續深挖地基的第五天,讓人沒想到的事情再次發生,真的挖出來一座大型墳墓。學校急忙向派出所報案,派出所派人把古墓劃爲禁地的同時,報告給了省裏的考古隊。省考古隊第二天上午就開着一輛面包車趕到了現場。石山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考古隊,都想知道他們是如何工作的,同時也想知道古墓裏到底有什麽。每天的課餘時間,石山随着同學們,都會到現場拉起的警戒線外探視一番。
考古隊的工作異常緩慢,十幾天過去,僅僅是挖出些零碎的瓷片,石山他們漸漸對此失去了興趣,也不再時常過去圍觀,學校再次恢複了平靜。
雖然細心的石山早就發現徐京梅近來有些心神不甯,不過他并沒有在意。如今的兩個人,還不如不是同桌的同學親近。自從新學期開學後,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所以對于徐京梅的異常,石山也隻是淡淡地看着。
“石山,還記得我上次和你說過的,我爺爺說的話嗎?”
一天晚自習課間休息時,徐京梅突然問石山道。石山當時一愣,心想怎麽了這是?不過,還是答應了徐京梅一聲。
“記得,是不是說這裏曾經是刑場,後來又成了亂葬崗?”
“就是,那天我回家和爺爺說這裏挖出了古墓,我爺爺還特意找來縣志,隻是把縣志都翻遍了,也沒有找到關于這處古墓的任何記載。”
“縣志上也不一定什麽都寫。”
“不會的,我爺爺也來看過古墓,他說像這樣大型的古墓,縣志不可能不記載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古墓的存在比縣城存在的曆史還要久遠。”
許是發現石山說話一直淡淡的,徐京梅低聲對石山說:
“我是擔心會影響學習,才……”
雖然徐京梅隻說了半句話,石山還是聽出來是在向自己道歉,随即也就原諒了她。
“沒事,這樣也好,可以專心學習。”
“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沒,我隻是剛開始的時候有些不适應。”
石山本來想說“是”的,話到嘴邊,還是改了口。
“是不是放假回家,家裏人說你了?”
“嗯,爸媽,還有爺爺都說我了。說我肯定沒把全部精力都放到學習上。”
“哦,這幾天見你有些心神不甯,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總覺得心裏有些慌亂,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覺。”
聽徐京梅這樣說,石山也不知該怎麽勸慰她,隻是輕輕“哦”了一聲。這時,第二節晚自習的鈴聲響起,兩人便不再交談,各自埋頭學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