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雙梅這時越說火越大,就差指着**男那幫人的鼻子罵了,**男他們估計也在這口才上吃過苦頭加上有些事确實做的不地道,一個個蔫着頭一個敢回嘴的也沒有,最後還是蘇方看不下去了勸了幾句才讓她消了些火,隻見林雙梅定了神接着說道:
“你們呀天天就知道在外瞎轉,卻不知我們家邊上的那個方嫂就是個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而且她那男人之前曾經做過當鋪的朝奉,眼上手上倒點本事家底不錯。前幾年孔有德攻了登州,還好她男人消息靈通早早帶了全家逃到鄉下躲過一劫,不過這一路上擔驚受怕加上着了風一場大病一直沒好利索,這不我們剛搬來的時候就一直病着。不過這方嫂倒是個熱心人心眼直性子烈我倒和她挺投緣的剛來那會她還幫了我不少忙。你們别說她這人對此地了解不少,她那男人雖然平時病歪歪的話不多性子有點沉但人品還行再說又是當鋪出來的知道的也隻多不少,于是我就尋思着和這家人搞好關系将來用的上,這不年前她那男人吹着風又病倒了整日介的高燒咳嗽,方嫂找了好幾個郎中都不見好這年頭兵荒馬亂的去外地也請不來好醫生天天急抹眼淚,于是我找到任沖把那症狀說了。”
任沖坐在一邊聽到這插嘴說道:
“我倒記起這事了,你那次問我病情就是給這人開藥呀。”
“是的,但我可不敢把你會醫術的事露出去,所以我把你給的藥壓碎混在一些藥丸中,就說是我家少爺早年在江南求學時在當地采備的藥以防路上生病之用,送她用後果然效果不錯。”
“之後你就用這層關系取得他們的信任,利用他們熟悉這裏的特點了解情況。”蘇方一邊說一邊越來越對這個林雙梅另眼相看了,相比**男他們這個林雙梅更适合做這種情報工作。
“多少也有這點目的,我平時利用一起做針線的時候聽她聊了不少這裏的事,我記得有回她提到過自打孔有德鬧過兵災後這整個山東地界一直不太平,這日子一直沒好過,别的不說這登州府也算個風水好地了,往年年景再差也沒現在這景象。你看外面這地荒的看不出來是個莊家地了成片成片的撂荒,還有城外那逃荒的災民一波波的沒吃沒喝一個個餓的逃荒都逃不掉,去年一個冬天下來具說死了的人都将南面的夾山溝給填滿了,想以前萬曆爺那會鬧蝗災也沒見這慘景,現在一個個骨瘦如柴行如枯骨聽說甚至有易子而食。這原想開了春會好點,往年遇這年景開了春官府至少會組織災民歸鄉開荒,可你看現在那有動靜,你們不知道這地一荒過時候可就難伺候了,她說估摸着再沒動靜這今年搞不好又是個災年。
由于外面鬧災這城裏日子也不好過,當年這登州城被孔有德占了一回,他被趕跑了後又被官軍禍害了一回,很多商家早就死的死、逃的逃,就算僥幸活下來的那個還敢再在這呆早早變賣家産遣散夥記跑了,就象方嫂他男人的那個當鋪,能在當地開當鋪算的上有些門道的了,可照樣關門遷到省城去了,要不他男人身體不好估計也跟去了。前幾天還聽他說吃了我們這藥身體好多了,趕明個天熱些路上太平些了就舉家遷去。不過最重要的是我聽他說他在城裏有很多熟悉的老夥記,都是當年一些商号的掌櫃頭闆什麽的,一些人老闆關店走了一家老小都在這一時沒了生記,我就尋思是不是可以通過這人的關系找到一些不錯的人。”
林雙梅話說到這意思已經很明确了,蘇方他們也覺得這是個不錯的辦法,與其讓他們什麽也不懂去亂撞,倒不如找個懂行的來搞,開店的目的是需要一個穩定的掩護相反賺錢對他們來說倒不是最主要的。
幾天後,蘇方借鄰居走動爲名拜訪了這位姓劉的前當鋪朝奉,也許因爲蘇方先前送的藥效果不錯的原故,這個劉朝奉對蘇方的拜訪十分歡迎對于蘇方婉轉的提出的請求他也表示盡力幫他們搞定。
果然沒過幾天,一位身材消瘦的中年男子登門拜訪,蘇方與此人聊了很久同時也讓**男他們帶了些綢緞樣品過來讓其檢查,隻不過此人一見這些綢緞馬上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了**男他們好一會。在接下來的交談中他們了解到此人姓秦單名一個英字,從小就在本地長大家人也多在本地,原是城裏祥福記布号的夥記因做的久了加上經驗豐富爲人忠厚被提爲店中管事,後因戰亂店被亂兵搶了個精光末了一把火全給燒了,原老闆受不了打擊沒過多久就一命嗚呼他們這幫人一時也沒了着落,賊兵亂了年把官軍又來殺了一便這日子真沒法過了,好在本鄉本土的逃個命藏個身的地方還是有個,隻不過這年頭鄉下也缺吃少喝,這不一聽城裏安穩些了就帶上一家老小回來了,指着重找個東家繼續做那老營生,可誰也沒想到這年景一天不如一天,城裏的一些商号關的關走的走,家裏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好幾口就指着他吃飯,之前雖然靠着些積蓄頑強撐了些日子,但最後他不得不靠着自己在這長大熟悉環境的條件在登州碼頭做點中人生意,但他生性不是那種油滑之人所以這活做的也是有一天沒一天的,這次如果不是劉朝奉找到他估計真沒辦法了。
蘇方和**男與他聊了會後也沒表示什麽,隻是想聽聽他對這批綢緞的意見以及對開店的想法,此人一開始比較躊躇不過在蘇方的誘導下還是談了他的看法。一是他看出這批貨大部分是批海貨通俗的說就是批外貿貨,而且不是蘇方一直以爲江南産的而是批福建貨,上面的花紋其實并不是當時大明流行的流雲、萬字、回字紋等,不過這些貨也算不錯了應該好出。二個依他的經驗目前在登州如果想隻做民間的生意基本沒戲,現在剛剛經曆過戰亂的登州城中一般人連吃飽都有問題更不可能去買這種絲綢綢緞,但這并不是說沒生意做,登萊這二地做爲北方重要的大宗物資集散點裏面還是很有搞頭的,北方需要南方提供的大量生活基本物資,而長期戰亂使漕運以及陸運受到很大的影響,目前天津以及登萊一線的海運就十分突顯戰亂固然影響到了一些生意但正所謂富貴險中求,大量海商及當地的官府以及各種強人正是渾水摸魚的好時候,總之在這亂世賺錢說難也不難,但想要賺這錢就一句話。
你們與當地官府和地方上有關系嗎?你們有夠硬的後台嗎?
蘇方他們在這屁也不認識一個那有什麽夠硬的後台,黑白二道一道也不認識,當然蘇方并沒有這樣回答他,岔開話題聊了些别的後就送走了他,臨行之時那位秦英還想多說些什麽,要不要一直想讓蘇方留句實誠話,可是蘇方并沒有過多什麽留了個地址表示一有消息馬上通知他。
送走秦英後蘇方和**男還有林雙梅等人一時都不怎麽言語,首先對這個秦英蘇方印象還不錯,此人比較實誠并不象那種開店久了油嘴滑舌之人爲人處事比較有分寸對本行也有一定的了解,顯然那位姓劉的前當鋪朝奉眼光不錯,給他們介紹了個很優秀的人才。最讓蘇方頭痛的事今天經過秦英一說,這開店還真不如産想象中的那麽容易,他們這些人在這怎麽久最主要的是隐藏好自己保證安全,那認識什麽黑白二的關系。原本還有個馬千戶也算當年胡聞奇介紹的可以信任的人,可是這家夥在先遣隊留下來沒多久後突然不明不白的死在回營的半道上,蘇方當時猜都不兒猜就知道北方來尋仇了,還好當年他們聰明早早斷了關系,跑到這登州潛伏了下來。
“可惜少爺沒個正式的官身,要是考個舉人什麽的也就不用爲這個煩惱了。”林雙梅歎了口氣點了上油燈說道。
“别介,就現在這大明我說雙梅你不是害我們哥幾個,而且你聽他那意思要黑白二道都要認識點人。”**男撓了撓頭接着說着。
“再怎麽說象蘇少爺這樣的讀書人總是要以考取功名爲目的的,那有這樣天天蕩着的。”林雙梅畢竟是明代人的觀念對功名這事一直放在嘴上。
“老蘇,你覺得我們是不是對這事太過當回事了,不就是開個店練練手而已,開就開難道還真怕有個上門砸場子?說實話我對北方一直不怎麽喜歡戰亂太多了,我覺得我們在這呆的夠久了基本也适應的差不多了,要不還是想辦法南撤去蘇杭一線或幹脆去廣州,那裏條件要比這好太多了。”死肥一向不喜歡登州,一有機會就宣傳他那套南遷計劃。
蘇方敲了敲桌子想了會說道:“不行,老文和執委會讓我們留在這裏自有安排,我們不可以貪圖舒适而忘記了留下來的目的。這樣我明天去找幾個在書院認識的朋友,他們畢竟都是本地人看看他們有什麽辦法,實在不行就算了我不想爲了這件事搞的太過張揚從而影響到我們。”
“可是。。。。。。”一邊的失落神龜顯然是比較支持南遷計劃的,看到蘇方的态度有點不甘心,剛想說些什麽便被蘇方揮手制止了,蘇方接着看了眼大家接着說道:
“今不早了,兄弟們晚點回去休息吧,開店一事尚在可與不可之間不必太過牽挂。還有我在這裏再放句實話在這,南遷一事不到最後關頭我不會考慮的。于我看來開這個店表面上是個很小的舉動,但我認爲這是我們主動融入這個社會的一個重要舉動,看起來事小但也是對我們這段時間的大明适應結果的一個小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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