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這座縣城和他們印象中的相差太多了,方不方圓不圓的城池長、寬不過數裏,遠遠看去,城牆最多3米多高,很多地方包牆用的城磚都已脫落,露出的夯土上長滿了不知名的雜草。
與這破敗的城牆相比更讓解席驚心的是城牆下那一眼看不到頭的用樹枝和野草搭建的窩棚,無數災民就象死人一樣卷曲在裏面,毫無生機。
怎麽會這樣!?”解席看到這一切一時無法說出話來
“這位好漢從京城來,怕是沒見過這種景象吧,這還算少的,如果你去西南面幾個的府縣,怕是更多。”這時許二掌櫃也走了過來介紹道。
“難道你們縣令不開倉放振嗎?”一邊久不說話的冰河終于忍不住問道
“指望他們開倉放振!那家夥還指着這幫災民早早餓死或受不了跑别的州縣去那,他們好高價賣糧,一天放一碗麸子水就當施粥了。”這時邊上的小三子氣憤的說道
“三狗子!”許二掌櫃這時沖着正yù接着說下去的小三子底聲喝道。看着低頭不再言語的小三子,許二掌櫃歎口氣對解席他們說道:“最近山東連年幹旱,縣庫裏也沒這麽多存糧,不過張大人動員縣裏的一些大戶看着本鄉本土的份上,時常接濟這才堪堪維持現在這種狀況。現在也隻希望撐過這個冬天,等明年吧。”
“明年明年,明年就會好了嗎。”解席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裏底聲說道。
“掌櫃,那邊是什麽地方?”這時同行的陳子陽指着他們南邊遠處一座小山包上一處破敗的廟宇似的地方說道
“哦,那裏是香蓮庵,相傳是成化年間由一老尼化緣所建,因一側有一河塘,chūn夏之季荷花盛開蓮香四溢故得此名,早年年景好的時候香火倒也旺盛,不過近年幹旱河流改道河塘早已幹枯,加上天災**不斷那裏荒廢已久。數年前來了一尼姑現住于此,收容了不少孤女靠幫城中人家做針線活和大戶接濟勉強度rì,隻是最近流民不斷加上盜賊四起,這rì子也過的不好,我出來的時候聽說已經很久沒有看見他們進城了。”
聽了許二掌櫃的介紹陳子陽小聲對解席說道:“那裏地型不錯,離縣城有點距離地勢較高并且四周沒有其它建築,要不讓北緯他們的後備隊開車在那裏守候?”
解席抽眼觀察了會,對着陳子陽底聲回道:“先不急,通知北緯們繼續在外面接應,我們先進縣城再說。”
解席這時也和許二掌櫃坐在車上邊聊邊了解一下這個縣城情況,許二掌櫃的傷勢經過黃炯浩用現代藥物的治療,加上這時空病毒也沒什麽耐藥xìng,經過一晚的休息,許二掌櫃和幾個受傷的夥記竟然并沒有象以前那樣出現嚴重感染,這時也能坐起來說上一會。
漸漸的車隊越來越接近縣城也越來越接近城外那些災民,隻是眼前這一切讓早有心理準備的解席他們也大吃一驚,原以車行那些人穿着破棉襖已經算很窮了,沒想到入眼那些災民更爲凄慘,一些人身上裹着破布裏面塞着雜草,有的甚至就用麻杆什麽的紮在身上借此禦寒,更多的則隻是在那四面漏風的棚子裏堆了些蒿草,鑽在裏面一動不動,縣城附近的樹皮早就被撥的幹幹淨淨,具說幾天前就被災民撥光吃掉了。放眼望去一個個骨瘦如柴,就象一具具骷髅外面罩了層人皮,枯黃的皮膚幹癟的身體,還有那了無生機雙眼,要不是偶爾還能動下的眼珠解席甚至以爲這些全是死人!
看到有車隊經過一些人努力站了起來,步履蹒跚的向車隊靠過來,想要乞讨些吃的,看到這一切就是心腸最硬的解席也受不了了,正想讓冰河拿出點壓縮餅幹分給那些災民,這時坐在一邊駕車的趙老四看到後馬上一把壓住冰河的手驚呼道:
“好漢,不可!”
“爲什麽?!他們快餓死了!”冰河一把打開趙老四的手,底聲吼道
這時許二掌櫃聽到響動,一看解席和冰河的舉動也吓的頭發一跷,連忙解釋道“幾位兄台,列位好漢,萬萬不可呀!你們久居住京城不知道這災民的曆害,前月京城劉大人帶家眷路過邊上一個縣,也是看到災民困苦其夫人一時不忍,讓随行丫鬟送了幾個面餅給災民,結果災民久饑看到吃的一擁而上,将劉大人一家團團圍住,先是乞讨然後變成明搶,幾乎鬧出民變,劉大人的幾個護院男丁根本無法抵擋,當地縣今調集民壯才好不容易彈壓下去,但那劉大人差點被活活打死!。。。。。。。。。”
“好了,多謝許掌櫃提醒,冰河收起東西,我們先進城再說。”解席一聽也大至了解,出于安全考慮硬起心腸不在看那些災民。
車行的車夫也是看慣了這場面,見解席他們不再管這事便紛紛拿起鞭子驅散災民,一路人馬終于平安回到縣城。
縣城門口的兵丁顯然和車行這些人相當熟悉,許二掌櫃給了領頭的一個老兵一把銅錢後一行人順利進入縣城。原本那些兵丁還想搜下解席他們東西,可一看到那十幾個馬匪的人頭再一聽車行夥記那些添油加醋的戰鬥,那就再也不敢提這事了。乘着許二掌櫃他們和那些看門的兵丁聊天的當口,解席他們跳下車子,近距離仔細觀察起這座明代縣城。城牆城門自不用多說了,就一個字“破”估計也就是工程部搞建築的柏迪會有興趣看上二眼,城門口外面貼了幾張已經發黃的告示,看上頭的内容無非就是縣裏招災了,呼籲大家樂捐什麽的,還有一些縣裏的政令什麽的,更多的則是一些抓捕這匪那賊的告示,雖然都是繁體字,但他們基本都看的懂,感覺倒有點意思。有人甚至還發現了通緝那幫馬匪的告示,陳子陽還笑着說:
“解頭,沒看出來這幫東西級别不底呀,整個山東都在找他們。”
“閉嘴!别亂嚷嚷。”看着告示上注明的馬匪數竟然有30多人,解席心裏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很快,城門口就放行了,看到這些看完城門的兵丁解席想了會從冰河那拿了一些壓縮餅幹和魚肉幹遞給那些兵丁說道:
“各位大人辛苦了,我們在這小住幾rì采辦些東西,以後進出免不了打攪衆位,這是在下的家鄉的一點物産,嘗個新鮮還望各位大人不要推辭。”
個看上去帶頭的兵丁面黃肌瘦的,一看就是營養不良,這城縣城門也不象其它地方,每天進出的就那幾個老面孔,實在沒什麽油水。這年頭鬧災,他們的丁饷也是一拖再拖,那壓縮餅幹看上去不起眼,可一拿出來一股誘人的油香味撲鼻而來,聽那人說這一塊泡水煮開後可以讓一家人吃上一天,還有那些魚肉幹!上次一家老小吃肉是那年的事都快忘了!當即也不推托收了下來,并拍胸口保證這城門就他們幾個老夥記看着,有什麽事盡管吩咐。
進城後,許二掌櫃原本想把這些人接到車行好好招待一翻,這一路上與這些人攀談越發感覺這些人不同,不但見識頗廣談吐不凡,而且更爲難得的是他們竟然全都認字!在這文盲率高達80%多的明朝來說相當罕見。還有從他們身上的穿着和使用的物品來看,雖然模樣奇特,但做工十分jīng良,明顯不是一般人家出來的。這行人亦文亦武搞好關系指不定以後能幫上大忙,特别是那些療傷用的藥,光那個東西如果能拿出來賣在這個亂世那不賺瘋掉。
可是解席他們此行另有目的,一開始婉拒了許掌櫃的好意思,最後實在無法推脫便留下車行地址,答應晚上辦好事便到他車行開的客棧過夜。
告别車行一行人,留下那三匹馬匪那搶來的馬,冰河這靠了過來小聲問道:
“老解,剛才爲什麽給那些看門的兵丁吃的?有必要嗎?”
“我們初來乍到包括那些看門的兵丁和車行那群人,和這種地頭蛇搞好關系對以後我們的移民事項很重要!這時代銀子的購買力我們還不清楚,你沒看那車行掌櫃也不過給了一把銅錢嗎。貿然給銀子别人會怎麽看,你看那些門丁那樣子給點吃的最合适!既不顯眼也适用。”解席底聲的解釋道。
“也是,那接下來怎麽辦?”
“這樣,根據執委會的要求,我們先去兌點金子,初步了解一下這裏的金銀比率和物價水平。”說完,解席看了下四周接着說道:“按從車行老闆那了解到的情況,這年頭雖說可以到當地縣府處兌換金銀,車行掌櫃也私下表示那幫吃人不吐骨頭的家夥那最好别去,搞不好一個來路不正就把你們的錢财全給扣了,雖說不怕那幫東西,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縣城之内的錢莊、當鋪甚至賭坊和大點的商号都可以兌換且價格公道。”
說完之後解席讓大家檢查一下随身裝備,向着一條看上去人比較多的的街道走去,隻是他們不知道在災民和縣城人群内各有一道不懷好意的目光已經盯上了他們!
災民中幾個人看到解席他們消失在城内後馬上拉過邊上一人說道“馬嚼子,你快回去通知老大!吊老六他們完了,被群來路不明的家夥砍了腦袋,叫老大快帶人來報仇!”
這時,縣城人群内也有一些地痞打扮的家夥小聲說道:“老大!怎麽樣,新來的吃他一票怎麽樣!”
“看樣子有點紮手呀,先去摸摸來路再說!”
“老大!這一摸要摸到什麽時候呀,快過年了,賭坊的黑頭說了再不還錢。。。。。。。。”
“閉嘴!你不說沒人當你廢物!你也不張眼看看,這幫人能一把殺了砍了十幾個馬匪那能是善人!别tmd的把石頭當肉啃了!我去找馬捕頭,那家夥心黑手辣肯定有辦法。”說完那個好象是領頭的**叫其它人盯着,自己一轉身消失在房屋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