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也是吓了一跳啊。”
坐在清水美沙緒對面的二之宮言,看上去完全不緊張,
“自己的老爸竟然是協會的要員,不管是誰聽到這種消息的話,都會手足無措地吧。”
清水美沙緒瞪了二之宮一眼:“就算是這樣,那麽你就可以假借自己父親的名義打來電話,讓我不辭勞苦在高速上跑了将近四個小時,到羽田機場專門來接你麽?”
“畢竟,是有大事要發生的前奏嘛。我想既然到了這個時候,美沙緒……不,清水小姐你應該知道了吧,我們兩家曾經的故事。”
二之宮,也是在病榻之上,從自己父親的口中聽說的。他猜想既然連自己的老爸也告訴自己關于鬼宮和清水之間的故事,那麽清水美沙緒恐怕也已經從自己的父親那裏聽到了吧。
清水美沙緒的表情頓時陰晴不定起來。
她的确是在二之宮離開了日本之後,從父親,也就是現任的清水家當家清水嚴摩那裏知道了關于曾經的二之宮家,和自己的清水家之前的曆史。
自己和二之宮相遇,簡直就像是命運的惡作劇一般讓人笑都笑不出來。
“就算是我知道了,那又怎麽樣呢?過去數百年的曆史,時至今日也不過就是曆史罷了。”
“雖然我也是這麽跟我老爸說的,不過似乎他和你的父親之間曾經有過一個約定,至于那個約定到底決定了什麽我不得而知,但是正像是我對你說的那樣,此刻這個約定最終會影響我們倆人今後的人生,這一點是肯定不會錯的了。”
父輩的約定。
那是怎樣一種沉重的契約,美沙緒并不知情。但是從父親當時那如同磐石般僵硬的表情上,她還是看到了模糊的懷念情感。
“你想說什麽呢?如何影響我們的人生?”
“因爲從明天開始,我們就是敵人了啊。”
他剛剛說了什麽???
清水美沙緒的美目瞬間瞪大了,這個曾經溫和而謙遜的少年,此時所說的話卻與他以往的行爲徹底相反,不要說是美沙緒吃了一驚,就連暗自留意的椿明乃都因爲驚訝而導緻轎車輕微的晃了晃。
“雖然不想這麽說,但是我的老爸啊,應該已經比我早回國,而且現在應該已經到了你家吧?之所以會把你叫來接機,其實也是爲了這件事……他是去,向你的父親宣戰的。”
“宣戰??這種不合理的事情……”
才要說出口的抱怨和不解,立刻戛然而止。
“這種事情,爲什麽到了現在還要……”
“如果是魔法師,不論是誰都會去追求那個更高的境界,我想這才是正常的吧??”
這是二之宮,與那些魔法師們接觸下來後,得到的最重要的啓示。
“這是當然,當然的!”
清水美沙緒用力敲擊着座下的下發,一邊像是嘶叫似得吼道。
“如果能夠邁向下一個階段的話,不論是如何的魔法師,都會努力的去向着那個可能性前進。不論付出什麽代價都不會放棄——這才是真正的魔法師。”
“所以,這件事情的發生就理所應當了。作爲二之宮家的後裔,我們隻是想要回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而已。況且你也不要緊張,我接觸魔法才短短個把月的時間,說不定還不如你呢。”
這簡直是在開玩笑。
他在接觸魔法的幾個月時間内,所經曆的事件要比一些魔法師一生遇到的都更加豐富,同時也充滿了實戰的味道。
總計三次的魔法決鬥,讓他對于魔法決鬥這個魔法界用來解決問題的終極手段有了非人一般的見識和對于狀況的把握能力。更不用說,他還是曾經一度以一己之力擊退被稱爲禁忌之子的崔西莉亞,僅僅以戰鬥記錄來說,也算是可以笑傲大部分的魔法師們了。
不論清水美沙緒如何地掙紮,在這方面她的确就是一個不如二之宮言的魔法師。實戰的要求比起單純的魔法要高出許多,而連簡單的魔法都無法操控的美沙緒,又怎麽會是二之宮的對手呢?
換言之,輸的人一定是她。
“别說這種一點都不好笑的話,如果你想說你赢定了,那麽你就說好了。我作爲清水家的代表,是不會輸的。”
何其高傲的清水美沙緒,但是這恰恰代表着她,已經承認自己會失敗了。
因爲,她沒有說自己會赢。
無論任何魔法師,都會說自己的會赢,但卻不會說代表清水家去赢。
這就是承認,作爲個人來說她比不上二之宮的自覺一樣。
“我要說的是……并不是清水家和鬼宮家獲得勝利。”二之宮終于收斂起了那副怡然自得甚至是侃侃而談的表情,他也能夠銳利的目光看穿了清水美沙緒,“而是‘我們’獲得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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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這樣直接碰面已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二之宮瑛士環視四周,這房間也算是很久沒有來過了。
“你大老遠的從倫敦過來,就爲了和我說這種廢話嗎?”
“很顯然不是,而且你也心知肚明,我到底要和你說什麽,嚴摩。”
清水嚴摩的臉色很不好看,面前這個家夥算得上是世界上最讨厭的人前三位之一,而他在遠渡重洋甚至是加入協會之後又突然回來了,從任何角度上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聽說,你已經見過我的兒子了吧。”
“啊,見過了。和你不一樣是一個很有責任感的男人。而且對于周圍有足夠的觀察力,真想說成爲你的兒子真是虧待了他,想必這些年你也沒怎麽在他身邊吧。”
“喂喂,我像是這種不管兒子的人嗎?”
清水嚴摩先是用鼻子惡狠狠地哼了一聲,接着立刻反駁道。
“如果每天都跟在你這個成天就會惹禍的禍頭身邊,那麽早就不是現在這麽穩重的樣子了!你從小就隻會起壞榜樣,除了逃避以外就沒什麽本事了。”
那尖酸的挖苦,讓二之宮瑛士整張臉都抽筋了。
好歹,他還是協會之中負責北美事務的支部長,可以說光是在魔法界的話,地位也不過就隻在協會副代表達留斯之下,這極東小國的結社之長按照他的權限可謂是真的沒有放在眼裏的必要。
但是,他還是沒辦法發作。
因爲清水嚴摩所說,句句擊中他的軟肋。
“小鬼時候的事情,就别拿出來再提了,我和你現在都已經當父親的人,難道還要因爲那種雞毛蒜皮的事情,鬧得互相撕破臉皮扯出一大串連自己兒子女兒都不會去做的幼稚糗事,接着惹人恥笑嗎?”
“哼……”
清水嚴摩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那你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麽。”
“當然是宣戰咯,還能幹什麽?現在除了宣戰還能有别的事情來找你麽?”
“……”
“我叫你規規矩矩地交出‘大言靈’,想必你也不會就這樣交給我吧,同樣都是祖先的交代,作爲魔法師任何一方都是不能違背的。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隻有憑本事來搶了。”
“決鬥嗎……二之宮瑛士,你以爲你當上了協會的走狗,就能夠挑戰在昆川流紮根數百年,清水一族的力量嗎?”
自清水嚴摩身上澎湃而出的怒意,簡直可以吞掉面前的男人,而可惜的是對方顯然也不是庸手,針鋒相對的投放出了相對的戰意。
“言靈已經在我兒子手上了,對吧。”
二之宮瑛士,突然這麽說道。
“……因爲,不能違背龍的意願。”
“那麽接下來的,就隻有那本秘籍了。用魔法決鬥來決定,到底應該歸誰所有吧。我以‘鬼宮’之名,向清水一族發起魔法決鬥的申請,将那本秘籍和目前歸于清水家名下的重靈地,昆川流上遊那一片土地作爲賭注。”
清水嚴摩與其說是暴怒,倒不如說根本就是無計可施般的無奈。
因爲古老的因緣而将災禍延至了下一代,這原本無法反抗的命運,就連他自己也是如此走過來的。
在清水美沙緒和二之宮言剛剛出生的那一年中,年輕的清水嚴摩和二之宮瑛士,在昆川流進行了決鬥。
其實,這個決鬥所追求的東西,并不是秘籍和言靈太刀;這倆樣東西,隻是爲了之後的某個儀式而必須的道具罷了。而這個儀式才是舉辦這次魔法決鬥的真正原因,那些靈地也不過就是爲了完成那個魔法而需要的土地罷了。
大言靈
将星道術和言靈太刀以及鬼宮或者清水一族魔法師疊加起來的超級魔法。
将人化爲龍,将人化爲魔法的魔法。
同時也是,鎮壓暴怒的巨龍的魔法。
如果不能在這兩個月之内完成的話,那麽龍就會逃脫出封印的禁锢,将自己所有的力量灑向昆川流的天空,将整個城市毀滅。
這不是在開玩笑,若真是開玩笑倒好了。
赢的人獲得一切,而輸的人則失去一切。
清水和二之宮——這兩家自那之後定下的協定,在每一代的子孫身上重演。
從相遇、相識、相知,最後變成不得不生死拼搏的敵人。
不論用什麽手段,什麽方法做出何種的躲避都沒有辦法躲開這詛咒。
輸的人,将成爲龍的餌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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