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寬眼裏的東西讓我皺眉,再加上眼睛的玻璃體呈現出鮮豔的黃色,這明顯是一種偏門的病症。
我本身對眼睛的病症可以說是隻清楚一丁點,知道針灸可以改善青少年的視力問題,但危險性比較大,容易把人紮瞎,所以一直在這方面沒有過多涉獵。
自身所知曉的常見眼疾裏,有關眼部玻璃體的,多是玻璃體混濁,也知道些青光眼和白内障的事兒,可玻璃體變成鮮豔的黃色,這還是頭一回聽說。
人體身上的外在組織顯現黃色,小兒的黃疸、玻璃體的黃斑,包括眼白變黃化等現象在内,基本上是跟肝髒有關系,所以,我伸手給李寬把脈。
他有些肝火,多半是最長途跋涉和行程中的勞累所緻。
肝髒沒有多大的問題,這就可能是虛病了。
查虛病,最在行的不是出馬弟子,是仙家,我一個念頭過去,丁思菲便給我捆了竅,手指一僵,數道涼絲絲的冷意便竄上指尖,在指甲縫裏帶來一絲短暫的陣痛。
随後,丁思菲用我的三根手指在李寬手腕上敲擊,快速交換力道。
李寬瑟縮了一下,“張偉,什麽玩意,怎麽還王我手腕子裏鑽呢?”
“别大驚小怪,我仙家給你看病呢,先簡單看看什麽情況,她查不出來,我給你找專門看虛病的仙兒。”
“哦,哦……”李寬點點頭,似是眼睛不舒服,又閉了起來,左右看了看地鐵站,又看了看我拿着他的手腕,“張偉,咱們換個地方行不行,咱倆這樣跟攪基似的。”
“滾犢子!”
我歪了歪嘴,這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他這一趟錢沒少掙。連自己的健康都不顧了?
随後,丁思菲那裏很快便傳遞給我查看的結果。
傷了李寬的仙兒很有兩把刷子,不是妖仙就是歪門邪道,結合我這頭天眼看到的情況,丁思菲可以确定,李寬的左眼讓個道行很高的仙兒吹了口濃重的怨氣。
這種做法并非常見的鬼遮眼,而是仙家有意害人的招。人的眼球很大,裏面的神經也比較多。靠近大腦。
這一招主要傷害的是人的大腦,這口怨氣不散,李寬日後就會被各種幻象糾纏一生,甚至變成植物人,我擡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入手一片冰涼,我擡眼問他,“頭疼麽?”
李寬想了想,“上飛機前還頭疼來着。吃了去痛片。”
果然,仙家手段已經傷及了李寬的頭部。
“走,跟我回趟我家,你這毛病不太好弄,早治早利索,拖得久了,你這輩子就完了!”
“什麽!”李寬瞪大了眼睛……
一路回了家。岑佩開了門,一見李寬來,還有點吃驚,“這不是那個小道士麽?”
李寬尴尬的拖着行李箱進來,跟岑佩打了招呼,便坐在我那客廳裏的張沙發床上。
我讓他躺好。又讓岑佩打開窗戶和抽油煙機。
岑姐立刻便明白我要辦事了。
人的身上有怨氣,多半是有邪門歪道的仙兒跟着,我們出馬弟子隻要把仙兒送走或打跑,讓事主喝一碗仙家弄得符水,基本上就搞定。
正常來講,怨氣多是橫死鬼身上才有的,這玩意在鬼仙手裏能玩出花。怨氣激發,鬼仙身體上有勁兒,就是怨力,跟人的腎上腺激素的作用很像。
此外,怨氣對人也有影響,最直觀的便是精神萎靡,直接影響人的精神,而且鬼仙修煉時,也會調動身上的怨氣,屬于我不清楚的領域。
怨氣的操控與應用,對曾經身爲鬼王的丁思菲來說,是有一定發言權的,她告訴我,李寬眼裏的怨氣屬于法術攻擊型,對應這種玩意,本來是要用符破掉的,可李寬中招的位置比較敏感,黃符本身也有刺激性。
好比五雷符,這東西用上去,哪怕是引動比較微弱的五行雷,也不是眼部細微神經能承受的,到時候,李寬的眼睛也就瞎了,借助醫療手段都治不好。
所以,這一次,得動用些最基礎的辦法。
在茶幾上擺上香爐,茶幾與沙發之間放上火盆,我找了些燒紙點着了,再攥一把線香都點上,全都插在香爐裏,屋子裏頓時一片煙火,烏煙瘴氣的。
這不是燒掉一兩張燒紙就管用的事兒,我準備了整整三摞燒紙,一張張往火盆裏放,火苗越竄越高,嗆得的李寬直咳嗽。
“張偉,你不是想把我也點了吧?”
他躺在沙發床上使勁往沙發背上靠,遠遠躲着火苗。
“怎麽樣,覺得火烤人不?”
我擡頭問了一句,因爲距離火盆很近,面前的火焰已經讓我感覺到面頰有些發燙幹澀。
李寬一頭霧水,“這個燒紙有什麽說法?”
“燒紙其實就是紙錢,這東西可以通靈,包括燒香在内,都可以把怨氣勾出來。”我解釋了一句,在火盆裏又灑下一張燒紙。
“怨氣?”李寬一摸閉上的眼睛,揉了揉,便搓下不少眼屎。
這是病症中的分泌物被火光炙烤幹燥後的産物。
“這是有作用了?”李寬又問。
我笑了笑,“早着呢,就這麽結束了,回頭你還得跟以前一樣,你現在的問題才剛開始解決,這麽跟你解釋一下,你眼睛中招,裏面的基礎結構是怨氣,這怨氣在給你眼睛的病症提供生力,不除怨氣,最後的問題就解決不了。
我估計怎麽也得現弄二十分鍾吧。”
頗有耐心的坐下來燒紙,不一會的功夫,李寬的眼縫裏便冒出絲絲黑霧,怨氣冒出來了,這東西他看不見。
呵,所謂見錢眼開,怨氣跟鬼一樣,也奔着這點供奉過來,這事兒挺有意思的。
怨氣出來一點就消散一點,整個過程整整持續了半個小時,比我預計的時間還要長上不少,家裏那點燒紙差點不夠用。
随手又燒了些,我上前撥開李寬的眼皮,便見他眼睛的玻璃體已經恢複正常,這就說明裏面的法術失去了效力。
照理說,這就可以結束了,可李寬的問題并沒有解決。
給李寬低了些眼藥水,幫助着弄掉眼睛裏的雜物,之前那些粘稠的分泌物已經變成了眼屎,得弄幹淨。
“張偉,我眼前還是血紅血紅的。”李寬說了一句,有些緊張了,“要不你在燒兩張紙錢吧,要不弄點金元寶?”
我笑,“哪需要那麽大張旗鼓的?這怨氣已經除的差不多了,至少你以後不用當植物人了。”
“植物人!”李寬吓了一跳。
擡頭在屋裏看了看,叫來慕婉,“你道行低,對人沒什麽影響,注意避開李寬身上的陽火,下手輕點,他眼睛裏肯定有東西,你把它慢點撈出來,别着急下手,感應到了什麽先跟我說。”
慕婉走上來,伸手直接探進李寬的眼睛裏,動作特别小心,可能是很少穿過他人的身體,慕婉緊張的跟什麽似的。
“弟馬,好惡心啊,都是肉,滑溜溜的。”
慕婉的聲音都抖了起來,渾身打顫。
我失笑,“習慣就好了,怎麽樣,能摸到什麽嗎?有東西的話就說,先别着急抓。”
不一會的功夫,慕婉身子一抖,“摸、摸到了,是一根絲兒!”
絲?我抿了抿嘴唇又問:“是實物還是别的有刺激性的東西?”
“沒有刺激性,不是法術,是實物。”
我一愣,“實物?那就是蠱術了!”
随口一說,沙發上的李坤渾身一抖,“蠱?”
辛虧讓慕婉動手,否則還真就容易出事。
李寬的眼睛裏有異物,要是換做小鬼出手,要是法術,沒了怨氣支撐,小鬼手伸進去就打散了,可我也多了個心眼,想看看對方的法術是什麽形态的,所以讓慕婉來做,這樣她伸手擠進去,法術多少會顯現點端倪,不至于立刻破損。
而出乎意料的,慕婉說裏面的東西是實物,這真就是我的決定裏夾雜了不少幸運成分,像小鬼那種魯莽型的,直接把李寬眼睛裏的東西拉出來,如果是眼底的小蟲子便沒什麽了,就跟迷眼睛時吹沙子一樣,無所謂。
可萬一個頭大一些,這種下蠱之物進入到眼睛裏,陷進眼組織還不會影響眼睛工作,可要是拉出來,難免不破壞眼睛的結構,到時候就隻能到醫院做手術,後果便不好說了。
我頭上見了汗。
慕婉弄了一陣,道:“不行,這東西拿不出來,是條頭發絲兒,抽出來,李寬的眼睛應該受不了。”
眼睛裏進了條頭發絲,這也太邪行了。
我深吸了口氣,掏出手機給吳海濤打了電話,讓他過來弄一下仙家手術。
在人體裏抓病竈,普通的仙家不行,得有這方面專長的仙兒才可以。
一個電話打過去,吳海濤便立刻應下來,等了二十多分鍾,他便趕到我這頭,一進屋對我點了點頭,了解了情況之後,便道:“師傅,頭發絲拿來下蠱,這得是橫死的人的頭發,對方是同行做的,還是仙家做的。”
我猶豫了片刻,“應該是仙家。”
吳海濤出了口氣,“是仙兒就行,要是人的話就麻煩了,人家那頭做點法事,頭發就得爛在李道長眼睛裏,到時候取都取不出來,放心吧,交給我,但師傅您的幫個忙……”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51文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