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了家,衆人都是沉默的,之前說錯話的小鬼趕忙将家裏的人馬都叫了出來,一個個守在客廳裏,看着我找來白酒,爲自己做着酒吹。[燃^文^書庫][]();
酒吹還是有效果的,被趙良林擊打過的地方,那深黑的瘀傷明顯變得淺淡了不少,可後背上更多的傷痕是我沒法自醫的地方,站在衛生間裏脫下衣服,對着鏡子照了照,身後的兩肋是被主要招呼過的地方,傷勢嚴重。
酒吹的使用,重要之處在于“吹”,強進的鼓吹像是有魔法般的作用,能吹去病竈,這是一種神通。
可沒了吹的效果,我就算把白酒吹在手掌上再去塗抹後背也是沒有效果的。
丁思菲差不多捆了我半個小時,身子骨愈加寒冷了起來,心頭便傳來她的聲音,“張偉,你現在能堅持這麽長時間的捆竅,對于你這種奇經八脈和各大竅穴處于閉塞狀态的弟馬來說,你,真的很了不起了。”
背對着鏡子,我一邊看着身後的傷勢,一邊苦笑,“可能這種能力随着年齡的增長,就越來越自如了。”
“有這層原因,除此之外,還跟一個人的隐忍力有關系,你這家夥挺能憋着勁兒的,我沒想到趙良林這麽簡單就被你收拾了,你挺能冒險的。”
我沉默,垂下眼睛。
方才很危險,我不知道趙良林的道行有多高,但親身體驗過他帶給自己的傷害,如今才意識到,活人面對仙家,哪怕是出馬弟子,有時候也是九死一生。
沒有蔺師傅教的本事,我今天不挂在趙良林面前,也要被對方羞辱一頓。
而且,這一次我還有很不理智的地方,趙良林說沒想動我,隻要百名鬼仙的性命,而他所謂的清理門戶,一來是向我嚣張一下,二來便是給他自己找找場子。
百名鬼仙的性命,對于近萬鬼仙來說僅是百分之一,如果我讓他撒撒這個邪火,也不會冒着風險跟他幹上一架。
那麽沖動的奔上去對着幹,我不知道有什麽理由可以跟黃小妹,跟我自己的仙家去解釋,可能這就是人的一種本能,像是路見不平。
尤其是他的仙兒已經動手殺仙了,一個個鬼仙雖是靈體,可修了這麽多年,因爲道行的關系,他們的靈體已經趨近于人體,本身又都是生命體的另一種形式,我沒法眼見着趙良林在我面前,殺那些命不該死的仙兒。
站在衛生間裏,我想起蔺師傅的那次殺仙,但那些日本冤魂并非無辜,他們死後還在禍害桦林堡的居民……
而趙良林想在我面前殺仙,至少,他應該有正當的理由,那些鬼仙,本來就是他扣押的,他不是誰的主宰。
沉思之間,後背被輕輕碰觸了一下,我轉頭就看到黃小妹站在我的身後,擰着眉頭。
“張偉,你的傷不好辦,要不然……找夏甯?”
她擡眼問我,眼裏滿是憂心。
我搖搖頭,“不驚動師叔了,她看到還指不定把我數落成什麽樣,咱們試試别的辦法,手頭裏不是有個白仙麽,讓她給我治治傷。”
說着,走出房門,客廳裏,姜鬼刀攥着拳頭站在衛生間的門口。
我看不懂他寒光湛湛的眼睛想要表達什麽情緒,轉身輕手輕腳的進了岑佩所在的卧室,找出了裝着白仙的大葫蘆,退步出來,葫蘆塞子一拔,把她倒了出來。
從葫蘆嘴兒裏掉落的白仙妹子撲倒在地,一擡頭,便見到距離她最近的胡澗明,剛要起身,黃小妹便閃到她後面,揪住她後脖領子,“老實點兒!”
白仙妹子背對着我,我也看不到她什麽表情,被黃小妹揪起來壓着腦袋不言語,我轉頭便讓姜鬼刀把抓來的趙良林人馬帶進來,裝進葫蘆裏。
這空出來的大葫蘆是我裝鬼用的最後一個了,看情形,我以後還得在購置一些,除此之外,黃符也要随時配備齊全,包括金剛結在内也得備着,金剛結雖然沒法困住道行高的仙兒,但是能阻礙仙家行動。
一個個仙兒被從門外帶進來,我也懶得審問他們,一個個都裝進了葫蘆裏,塞緊塞子。
随後,黃小妹把白仙妹子帶了過來,屋裏除了我本部人馬,還有姜鬼刀和大量尚未離開的鬼仙。
白仙長得清麗可人,上次抓她時是個大白刺猬,個頭不小,比成年藏獒都大,少說也是地仙級别,這會兒看她,則是少女模樣,年齡超不過二十。
她低着頭左右掃了掃,又擡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瞄了我一眼,“呸!原來是個鬼堂!”
鬼堂,意思是指堂口主要人員由鬼仙組成,掌堂大教主是鬼仙的也可以叫鬼堂。
鬼堂走陰查事在行,且堂口鬼仙爲人處事也比動物仙家靈活,更容易與弟馬相處,可是普遍來講,鬼仙的品行卻沒有動物仙單純正直,容易把堂口帶上邪路。
這樣的堂口在業内口碑并不好,同行們也大多認爲有胡家做掌堂的堂口才比較正規、正派,而且胡家的仙較比其他仙族成熟穩重,當然,像是好逗樂的胡玉蘭是特例。
像胡雪靈、胡澗明這樣的胡家仙兒,這都是有大家風範的。
白仙妹子一張口就啐了一聲,我這頭苦笑,“叫什麽名字?”
白仙妹子一擰頭,不說。
“放你出來是想請你幫個忙,仙家是白家的,醫者仁心,我受了傷,你幫着看看。”
說罷,我光着膀子将後身轉給她看,而後頓時傳來一陣吸氣之聲。
“鬼打人?怎麽會這麽嚴重?”白仙妹子一聲驚呼。
我轉回身,“你能治麽?”
白仙妹子看了我一眼,使勁偏頭,挂面似的秀發都從身後甩了過來,穿着一襲白色古裝,還蠻可愛的。
“哼,能治也不給你治!”
話音一落,客廳裏就炸響了一嗓子,我眼前一花,就見到姜鬼刀不知從哪裏拔出一把砍豁了刀刃的古刀,而客廳裏的其他鬼仙也動手拔刀湧向白仙妹子,有擰着她手臂的,有拿刀架着她脖子的。
姜鬼刀喊着我聽不懂的方言,拿着刀背啪啪的拍着白仙妹子的臉,一臉的兇相,那白仙立刻白了臉,比她身上的白衣還白。
“姜鬼刀,别欺負女孩子。”
我說了一聲,姜鬼刀立刻停了手,轉頭對我拱了拱手,哇啦哇啦說了一大堆。
雖然不知道他說了什麽,不過,他現在應該對我已經十分認可了,當成了自己人。
轉頭看向白仙妹子,我歎了口氣,“你家弟馬吳海濤的事情我無能爲力,而且我也不可能放了你回去跟着他。
吳海濤喪妻,他想要報仇,誰都沒有資格說什麽大道理攔着,可禍害别人家孩子的性命當作替身,光憑這點,我就該廢了他,困了你幾天也該冷靜了。
說說吧,你上面有沒有家人或者師父什麽的,我派自己的仙家過去跟他們聯系一下,是把你領走還是有别的想法,咱們可以談。”
“談?”白仙妹子一下子紅了眼睛,猛地爆出粗口,“談個屁!你知不知道弟馬妻子是怎麽死的,那個死法誰受得了!換做任何人,都該把仇家活剮!”
我知道,所以我處理不了這個事情,吳海濤是自作孽,想收别人堂子的仙兒,才糟了報複釀成大禍,可以說,他現在還活着,已經是奇迹。
“放肆!”
黃小妹啪的一嘴巴扇過去,弄得我攔都沒機會攔。
“你是個什麽東西,敢跟我家弟馬這麽說話,知道他是誰嗎?藥王門生!藥王爺的徒子徒孫!這是你爺爺!”黃小妹怒極,指着我對那白仙喝道:“給你兩分好顔色還敢上房揭瓦了!趕緊過去治病,再磨磨叽叽,拖到你白家,有的是仙家給你扒皮,什麽東西!”
吼了這兩嗓子,那白仙妹子睜大了眼睛,“藥、藥王爺家的?”
“藥、藥王爺!”
胡澗明那頭也驚呼。
好麽,我這一層身份透出去了,胡澗明同志還不知道我的事兒,當初那個虎仙王嘯山認出我的身份,他可不在場。
我知道藥王門生的身份是有作用的,而且跟白家都是大夫,有這層關系,白仙兒對我多少要禮待。
夏甯也曾說過,我們有這個身份不簡單,背地裏的背景比城隍還要大,真要能在醫學領域有所成就了,到哪兒都可以橫行無忌。
這事兒怎麽操作師叔沒說,但是我覺得是有可行性的,畢竟我師傅就是那種超然于世的人,王建軍的仙家看了都畢恭畢敬,可就不知道這個白仙買不買賬。
随後,黃小妹便氣哼哼的掐着白仙妹子的脖子摁到我面前,擡手就揪她耳朵,“個小東西,還不快跪下。”
“哎呦,疼,疼死我啦,藥王門生怎麽啦,都是當大夫的,幹嘛就比我輩兒大!”白仙妹子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好家夥,媳婦着急也不能動用暴力啊,我趕忙上去攔,“别這樣别這樣,好好說,别欺負孩子。”
“誰是孩子了!”白仙妹子淚眼汪汪的看着我,“按歲數你還得叫我祖奶奶……哎呦!”
“還敢頂嘴!”黃小妹擰着白仙妹子的耳朵。
這會兒屋子裏也亂了套,媳婦是黃家的,平時不見什麽,可黃家仙兒愛說大話外,火氣大也是出了名的,動不動就上綱上線打架,這回我可是見識到了。
“妹子,哎呦兩位妹子,我說一句,我說一句!”胡澗明也上來勸架,“張偉還晾着呐,先治病,先治病行不行?治完了咱們在排輩兒!”
說着,他忙又給我使眼色。
我會意,忙不疊哎呦一聲往地上趴,“我不行了,身子好冷,疼死我了,誰來幫幫我?”
鬧了這麽一出,黃小妹一推白仙妹子,那小白仙兒便哭哭唧唧的向我走來,蹲下來給我檢查傷勢,帶着哭腔道:“你們就會欺負人!”
後面她還叨咕了什麽,可也沒說不幫我治病,我心頭一樂,還是動物仙兒有意思,單純的很啊,白家治病救人,醫者仁心,這會兒,白仙妹子應該被鬧得還沒反應過味兒,就直接給我看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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