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蘭頂着個鳥窩般亂糟糟的頭發蹭的坐起身,一張手在嘴快速的揉了好幾下,呲牙咧嘴的疼得直哼哼。[燃^文^書庫][]
一時之間,我、黃小妹、慕婉、胡澗明,還有在場的所有仙家都愣住了,剛才都被打成那個熊樣了,這會兒跟沒事人似的?
也不知道胡玉蘭捂着嘴叨咕了什麽,艱難的挪着身子盤起腿,身下的儒裙都被一對纖細的膝蓋撐了起來,這才坐穩了不少。
她一雙手在鼻青臉腫的面容輕輕的搓了搓,擡手将散落的頭發捋向腦後,精氣神恢複了些,胡玉蘭坐在我的對面笑着的露出了潔白的牙齒,又疼的抽了抽嘴角,“這回整大發了,還讓小輩兒揍了一頓。”
胡玉蘭用手揉了揉嘴,嘶嘶疼哼,轉而擡頭看向一旁的龍天遊,也不起身,微微點了下頭。
龍天遊一笑,站在我旁邊颔首微笑。
我眉頭一皺,她這玩的哪一出?
胡玉蘭歎了口氣,擡眼瞄了瞄滿面戒備的黃小妹說道“你爹生出的好閨女啊,好家夥,這給嬸子我打的,要是給你個金箍棒,還不把我削死了?黃天霸那一窩子小崽兒,我看啊,數你最厲害。”
話音剛落,黃小妹突然邁前一步,難以置信的看向胡玉蘭,“你認識我爹?”
我心頭也是一驚,我老丈人的名諱确實是這個,聽起來有些像某個大地主或山大王,但這名字對黃小妹來說是無尊敬,平時都很少提及。
“不認識,是聽說過,不過我認識你們家堂子的胡七爺,他老人家是我和家裏那口子的證婚人,沒七爺張羅,我這朝鮮來的也嫁不到這邊來。”說着,胡玉蘭身後一道白光,閃出九條兩尺多長的狐狸尾巴,齊刷刷的招搖擺動,好似一面火紅的大毛扇子。
我這頭一看,好家夥,這是小說裏寫的九尾妖狐?
一時間,黃小妹也倒吸了一口氣,驚聲道“妖仙?”
胡玉蘭裙子底下的一條腿支了起來,胳膊搭在膝蓋,啧啧說道“早從良了。”
說着,胡玉蘭伸手撐着地面,往我這邊挪了一下,看的我心頭一緊,便聽她唉聲歎氣道“張偉啊,來時候我還不信你有多大能耐,這回見着了,那鬼門十三針都讓你用出花了,咋把嬸子我定住的,根嬸子說說?”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我有心起身退開,感覺眼前一花,胡玉蘭身後的尾巴好似扯開的紅布,瞬間展開幾條,奔着我左手邊飛了出去,瞬間捆住了她帶來的五個仙兒,險些把那些仙家捆成粽子。
這是胡玉蘭,這麽猛?
我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過去,見胡玉蘭擡起手,沾了沾臉側紅腫的地方,輕輕碰了一下,頓時一歪臉嘶了一聲。
“都别跑,沒什麽大事兒。”她轉頭對那幾個仙兒招呼了一聲,“怕啥呀,你們是我帶來的,不都想天池看看嘛,早給你們定好位置和時間了,該有的好處少不了你們,都安靜等會兒,我跟張偉唠會兒嗑。”
她說着,轉過來笑呵呵的看着我,稍稍一咧嘴,又牽到痛處,疼得呲牙咧嘴,可那一雙眼睛重新望向我後,則恢複了笑盈盈的狀态。
“這回來的匆忙,胡澗明的爸媽知道你的事兒,早和你家堂子的胡七爺通過氣兒,我這頭給你帶個口信,七爺說讓你再接再厲,在這邊好好幹,堂子的仙家對你還是挺支持的。”
我聽的糊塗,胡玉蘭口裏的胡七爺是我堂口的胡仙,七爺爺,胡乾坤。
她這會兒跟我和和氣氣的說話,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覺,我後仰了些身子離她遠一些,怎麽看胡玉蘭都覺得古怪。
七爺爺說過,在我立堂子之前都不會跟我見面,光憑胡玉蘭一句話,我沒法立刻認可她這個信使的身份,不過正如龍天遊說的,這胡玉蘭道行不低,身後那大紅尾巴輕易收拾了五個仙家,這本事,黃小妹未必是對手,我心頭壓力不小,皺着眉望着她。
“敢情是身子把你吓到了?膽子咋這麽小呢,快别皺你那張小臉。”胡玉蘭頓了頓,打眼在我臉掃量,啧了兩聲,“咋的?嬸子要收拾你一隻手都夠了,跟你兩口子逗逗樂還不行啦?”
她身後九條火紅的大尾巴掃來掃去,笑眯着眼睛對我挑了挑眉。
這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我轉頭看向一邊的黃小妹,見她也是眉頭緊蹙。
“呵,仙家這話倒是沒錯。”身後傳來一道男性爽朗的話音,龍天遊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頭,“這位胡仙的道行我都高,張偉,她沒忽悠你。”
等等。
胡玉蘭的道行龍天遊高?可龍天遊是天龍護法,是方仙啊!
我詫異的看向龍天遊,莫非這胡玉蘭也是方仙?
正想着,我心頭傳來一道咳嗽聲,丁思菲輕聲說道“張偉,這回輪到你吃癟了,胡玉蘭說她是朝鮮來的,那頭的狐妖确實有厲害的家夥。
還有,你也不用太吃驚,國内有不少地仙方仙的道行高,這個龍天遊也兩萬多年的道,真心不算什麽厲害家夥,他借你的功德搶了邪神兩個胳膊,能他消化了邪神的道行,才算是有點依仗。”
“那這麽說,胡玉蘭她沒騙我,她和胡澗明父母認識七爺爺?”
“差不多吧,她要貪圖你點什麽,龍天遊是攔不住她的。”
好家夥,我頭的汗都淌下來了!
随後,我便聽到胡玉蘭和黃小妹說起了方語,兩人一人一嘴不斷交流,黃小妹的臉色便越來越難看起來,到最後不得已,還對胡玉蘭施了一禮。
當即,胡玉蘭看向我,“張偉啊,嬸子這次過來,一是代你堂子仙家來看看你,二嘛,嬸子在山呆的太悶了,簡單設了這麽個局子,跟你玩玩,沒想到你膽子到挺大,連方仙都幹請過來辦事兒,嬸子都讓你媳婦揍了。”
扯!
這絕對是扯,我戒備的看向胡玉蘭,吃飽撐了才弄這些破事兒,逗我有意思麽,又不是我堂子仙兒,憑什麽給我正這一出考驗着人玩?
“啊喲!”胡玉蘭看我還不相信,伸手在我胸口輕輕一拍,嘴裏頓時嘟噜出一堆又一堆朝鮮話,我這頭看她那手拍過來,想躲都沒躲開,而且她這一拍,跟龍天遊的手一樣有觸感,絕對是道行高的表現。
我震驚的睜大了眼睛,聽胡玉蘭嘴裏的韓語說個沒完,好不容易才聽她換成漢語,“你們國的仙兒老沒勁兒了,平時死闆個臉,這不讓幹那不讓幹的,洞裏面唱會歌都得挨說,嬸子憋得慌,跟你逗逗樂還不行啊?”
說着,她又掰起手指頭,“鬥法不行,跟人找樂子不行,還不讓随便下山溜達,拿我老公說吧,我給家裏張羅點事兒,還老叨咕我一個女的瞎咋呼啥,連個玩笑都經不起開,我這都從良百十多年了,這還頭一次來國南方!”
我一口唾沫吞下去,黑龍江那邊朝鮮族的人不少,都是能歌善舞的類型,确實跟我們傳統的東北人不一樣。
東北人熱情好客,但卻不是那種真正能歌善舞的類型,與新疆、藏族、苗族同胞們一,是相當古闆内斂的。
沉下心思索了片刻,心頭一恍惚,想起胡玉蘭給我打的那幾個影像,她說要給我當掌堂大教主,又讓我草草立個堂子可以吃喝玩樂了,這個蠱惑對我來說還真跟兒戲一樣,她要是真的深思熟慮要琢磨我點什麽,斷然不會挑出這幾個啼笑皆非的由頭忽悠我。
張了張嘴,我震驚的看向胡玉蘭,見她擺出大大的笑臉。
“還有啊,嬸子得批評你一下,應付不了這樣的事兒得躲啊,咋還硬着頭皮了呢?虧得是我來着量一眼,要換了别的仙兒,你們可都跑不了啦,知道吧?還有你媳婦,咋那麽不冷靜呢,也不多想想,那拳頭真往嬸子身招呼啊?
這家把我打的,這得吃多少皮凍能補回來?我瞥了倆冷眼,她火了,一來拳打腳踢的,把我都給打蒙了,弄得我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尋思着欺負你一下吧,你媳婦還打出風格打出節奏了,拿着棍子往嬸子身子削,法衣都打壞了,你們看看,想補都補不了!”
胡玉蘭扯着身那件看不出本來面貌的銀白袍子,面左一個窟窿,右一個裂痕的,在我們面前抖了半天,心疼的說道“這還是我從家鄉帶來的呐,這回連個念想的東西都沒有了!”
她這頭一扯袍子,我也看清了,這、這法衣好像是朝鮮女人的傳統服飾,身是短衣,下面是長裙子,好像是改成了式的對襟樣式連接在一起,所以看起來有點像長袍。
這會兒,我一額頭汗,朝鮮族素有白衣民族之稱,白衣是古時朝鮮老百姓最常穿的便服,韓劇裏面有不少這方面的介紹,胡玉蘭那件法衣是改良了一下,但款式,和韓劇裏演的差不多啊!
胡玉蘭這般一說,我和身邊的黃小妹都紅了臉,而另一側的龍天遊點頭笑了笑,“仙家說的在理,人外人,仙外仙,這次倒是我栽了跟頭,沒曾想能在這邊碰您這樣的仙兒,大意了。
可惜了您家裏帶來的衣服,這做工還挺不錯的。”
話音一落,胡玉蘭便幽怨的看向我,看得我一陣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