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習習,位于慕家祠堂的院子空地内,薄雲籠月,地面的光亮漸失,胡玉蘭,還有她的兒子兒媳都被黃小妹三下五除二給收拾了,我心頭有點沉,看了看一旁坐在地一臉呆滞的胡澗明,頭大。[燃^文^書庫][]【匕匕首發Ыqi.me】
胡澗明跟我有交情,當着他的面把他舅媽這麽一頓揍,這以後不好打交道了。
說實在的,我特喜歡胡澗明的性子,想他歲數我大多了去,可他像個老頑童,說哭哭說笑笑,活得單純直白,要是現實有這樣的人,絕對是一個好朋友。
可他舅媽算計我,一下子把黃小妹給點燃了,仙家打架又電光火石的快,我想阻止的念頭還沒升起來,情況已經不受我控制的展開來,小妹那麽霸道的出手,已然沒有挽回的餘地。
這事兒我沒法怪黃小妹,換成是我,有人要算計她,我也不會考慮那麽多事情,不跟人拼了才怪,而且将心心來講,黃小妹已經不是以前的黃小妹了,她有地仙的道行,不用像以前那樣什麽都做不了,這回欺負到我們頭,性質又這麽惡劣,讓她明白這裏面的前後關節,她忍不住是正常的。
話再說回來,我這邊有天龍護法幫着,牛氣的幾乎可以橫着走,不怕對方報複,但先前請他來這邊的初衷,不過是靠着龍天遊撐撐場面,把事情講個清楚行,給胡玉蘭一個警告,我心底裏并不想把彼此的關系鬧成至死方休。
誠然,對方确實要把我往死了禍害,但真讓我下狠手,又下不去手,連跟我有過沖突的楊蓮香的掌堂大教主,我都在找合适的機會把她放回去。
不是自誇,我這人心眼兒有點軟,蠻善良的,我估計自己适合做行政工作還可以,但領兵帶隊當堂子領導,性格方面有缺陷,不是深仇大恨的,不把我逼到一定程度,下不了狠手。
院一片沉默,胡玉蘭帶來的仙家們都緊張的看着我,而我則盯着趴在地面的胡玉蘭。
擺在我面前的選擇,最好是将她拘押起來。
走前,蹲下身子,身邊的黃小妹自然而然的跟過來,擡腳踩在胡玉蘭的頭。
成王敗寇,仙家的世界還真夠直接的。
“小妹,她……”我歎着氣說了一聲。
“張偉,這次不能輕易放了她!”黃小妹一翻眼睛,“她都想弄走你的陽壽了,至少也是雷誅廢道!我都恨不得對她扒皮抽筋,什麽個東西,覺得自己有兩把刷子了,幹這種勾當,換了我爹,早砍了她!”
“我也沒想這麽放了她。”我苦笑,轉過頭看向龍天遊,“仙家,我平時跟鬼打交道較多,處理動物仙也沒個章程,這樣的事兒按規矩該怎麽辦?”
龍天遊哈哈一笑,俊朗的面容一派輕松,“你知道我是修佛的,要是對方能認個錯,好說好商量都可以,可你也看到了,這胡仙兒不太服我之前的處理結果,你媳婦揍她,她又升了反抗的心思,沖這點,按規矩可以直接殺了。”
二大爺的,你這還是修佛的麽?
我頭痛一片,耳邊頓時響起胡澗明的哭嚎聲,“不能殺不能殺啊!張偉,我舅媽糊塗了,她肯定還有别的事兒,你别殺她,我給你磕頭了,求你了求求你!”
胡澗明忙從地爬起來,胖腦袋咣咣往地磕,邊磕,邊喊着不讓我動手。
我眼一片刺痛,這叫個什麽事兒,胡澗明是我朋友,給我磕頭不是戳我心窩子麽,見到這一幕,我差點喘不來氣。
“胡澗明你不許動!”我指着他喊了一聲,“我不殺她,别跟我嚎!”
一嗓子過去,胡澗明的身子一癱,動也不敢動了。
這仙家也是的,都什麽時代了還帶磕頭的,尋思了半天,我抽出一根三棱針,手帶了點地氣,一針穿過胡玉蘭的人,這一手直接把她給弄醒了,猛地睜大了眼睛渾身發抖。
頃刻間,周圍的仙兒都看的一哆嗦,身後的龍天遊更是挑了挑眉梢,“會得還挺多,哪兒學的?”
我沒理他,轉頭看向胡玉蘭,見她鼻青臉腫的面容,一雙眼睛頻頻抖動,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感覺到她自己動彈不得的詭異情況,随即讓黃小妹踩着她的腳放下。
“仙家,你道行不低,歲數應該不小了吧,辦事肯定不會沒有緣由,你看,你知道我有天眼,還帶着道兵,我可不是普通弟馬。
不是我裝大瓣蒜,反正我自己是沒聽說有哪個弟馬像我這樣本事多的,你說你想當我掌堂大教主,沒個金剛鑽攬不了我這樣的瓷器活,你不會是覺得我家堂子很普通才動的歪心眼兒對不對?
咱們都是東北的,都實惠點,我劃出道兒來咱們好好談談,你要是一五一十的說,你,還有你的兒子兒媳婦還有個好結果,要是跟我一屁三個謊,你們也别想回東北了。”
話畢,胡玉蘭眼一片寒光,目光往院子一側的趴在地生死不知的兒子兒媳婦看了看,緩緩閉了眼睛,沒有跟我交流的意思。
喲,這有點意思了,我席地而坐,将她人的三棱針擰了擰,又順了點地氣過去,胡玉蘭頓時皺起眉來,睜開眼睛努力的向我看來。
“大嬸兒,我已經很和氣了,咱可是老實人。”我盡量擺出一副善良的模樣,“我覺得要是爲了去看天池,你們不至于幹出這個事兒來。”
說着,我看向周圍的仙兒,見他們目露思索,而龍天遊更是靠近了些,笑着單膝蹲下,挑眉看着我,“張偉,你覺得這事兒我說的複雜?”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胡玉蘭,擡手掐算起來。
我嘬了下牙花子,“胡玉蘭會掐算,蔔個吉兇總歸能吧,她算不出仙家你的存在,這事兒我認了,畢竟您是方仙。”
龍天遊聽着我尊敬的語氣笑了笑,沒言語。
“可她總該知道,我這邊有朋友,楊蓮香的堂子規模不小,保不齊得幫我一把,真要兩方打起來,胡玉蘭那頭算勝了,不可能沒有損傷,龍仙家,你看看她帶來的仙,沒幾個是胡家的,能是一條心的麽?真要起了沖突,都得顧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帶這麽多人來是擺出個陣勢來,我大膽假設一下……”我轉頭看向胡玉蘭,“你們是探兵,來踩盤子的?”
話音一落,胡玉蘭目光猛地一抖,那神情将我的話印證了十之**。
“能使喚動你們的,估計是另有其人吧?是不是胡澗明的父母?”我笑了笑,轉眼便見到一旁胡澗明面色發白,剛要看口便被我擡手制止了,對着他說道“别緊張,你舅媽不知道使了什麽招,沒讓我的天眼見到令尊和她談話的内容,别急。”
再次看向胡玉蘭,見她額頭緩緩見了汗。
“張偉,你這弟馬有點意思,這是找機會給這胡仙兒開脫呢?”身邊的龍天遊掐算着,勾了勾嘴角,“雖然想的都是亂七八糟的事情,思考的方向又是天馬行空的,但至少給你搏了一個機緣。”
他說着站起身,竟然對着呼籲來擡起手,做了負陰抱陽的道家禮,笑道“仙家的道行真是深不可測,失敬了。”
這話音一落,胡玉蘭的眼睛轉了轉,洩氣般的一片淡然,又和善的看了看龍天遊。
“還請仙家起來說話吧。”
龍天遊說了一聲,胡玉蘭沒動,眼睛往鼻尖下的三棱針看了看,又看向龍天遊。
“這針能定住你?呀,真神了。”龍天遊張了張嘴,轉頭看向我催促道“張偉,你這定身術怎麽解除?這鬼門十三針什麽門道,連這樣的仙家都能定住?”
他這麽一說,我都愣住了,身後的黃小妹也驚愕的湊起來,“龍天遊,怎麽回事,你在說什麽呢!”
龍天遊搓了搓手,“實不相瞞,這位仙家的道行太高,身還找灰家的仙兒逆天改命過,我往深了掐算才看出點兒門道,說多了也是你們接觸不到的層面,聽我的,把定身的法先撤了。”
我猶豫片刻,轉頭看了看胡澗明,他是一頭霧水的,而不遠處胡玉蘭的兒子和兒媳婦依舊昏迷着,當真看的我一頭霧水,忙不疊問心頭的丁思菲,她懂得多。
随即心頭傳來丁思菲疑惑的話音,“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這胡仙什麽來頭,怎麽龍天遊會這麽尊敬?”
抿了抿嘴唇,猶豫了片刻,身前的胡玉蘭突然動了動,我眼瞅着她竟然艱難的擡起了身下的手,摸向她自己的面龐!
地氣流失了?
我下意識在手帶了些地氣,去穩固她人的三棱針,可在這一刻,胡玉蘭的眼睛像是能說話似的,傳達給我一個善意的笑意。
手一抖,我擡頭看了看龍天遊,見他用目光催促着我,心頭掙紮了一番,一咬牙,把胡玉蘭人的三棱針拔了下來,頓時,胡玉蘭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擡着手不斷搓着嘴唇,絲絲啦啦的直吸氣兒。
随即,她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我,“可疼死我了,竟然在小輩兒手着了道,你那師傅怎麽傳了你這麽厲害的招兒啊,連我都給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