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不算我和楊蓮香帶來的仙家,周圍差不多還有十幾個仙兒,人人捧着笑,眸光一片祥和,或端着手而來,或不以爲意的在旁注視,幾乎在同一時間将注意力都轉移到我的身。[燃^文^書庫][].v.Om[匕匕]
這裏面,我估計胡澗明的舅媽是道行最高的,從容淡定的站在我身側。
此時,頭頂隻有一個二百瓦的燈泡,明亮的黃光照下來,所有仙家臉的神情都一清二楚,我面笑了笑,眼睛微微動了一下,目光落在身邊的黃小妹身,便見她微微側了一下身子,挪出了半步,不動聲色的超了我半個身位。
今天的她穿着一件米白的亞麻短袖衣,盤扣将領子收在細頸的段,樸素的裝扮好似我的随身侍女,隻是她嘴角緩緩爬的一抹挑釁的笑意,還有眼波流轉間在周遭釋放睥睨神色,則絲毫沒讓我們這裏落了半分氣勢。
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我心又笑了一陣,擡眼在胡澗明的舅媽身掃了掃,這位胡家大嬸便笑眯眯的看向我,可不出三秒,她眉頭一蹙,倒退了半步。
這位胡仙叫胡玉蘭,身帶了一把模樣秀氣的長劍,在她袖子裏随時都可以抽出來。
我眼微痛,還有點酸,用天眼仔細的在她身觀看。
轉瞬之間,我在胡玉蘭的身便看到她在長白山的族系,有她的兒女、丈夫、父母、公婆、兄弟姐妹。
她身不止一件兵器,還有雕花的古銅鏡、鎏金的棕紅皮革馬鞍、類似牛角材質的木梳子等等,她身帶的東西非常多,穿的一身古代女子的暗紫色儒群不過是件衣服罷了,此時,她的身後還隐隐飄着一件泛着白色熒光的潔白道袍……
隻要我能堅持的住,我的天眼還能夠看到更多。
這些都是她身帶的裝備,用胡澗明的話說,這便是仙家帶的寶貝了。它們有什麽作用我不知道,但給我的感覺确實不俗,每樣寶貝的工藝都不似現代粗制濫造的物品,像是老物件,每一處細節都完美無瑕,古香古色。
尤其是她身後那件白色道袍,如紗如錦,輕柔的像是湯裏的蛋花,又軟又輕,裏面還有能反光的銀線,李寬的那間花團錦簇的法衣跟這一,簡直俗不可耐。
鼻尖發癢,我擡手蹭了蹭鼻子,通過鼻腔吸了空氣,一股血腥的液體便從裏面流進了嗓子,咽了下去。
我當胡玉蘭是個可以尊重的仙兒,一直都沒有動用天眼看她身的事兒,莫非她真的以爲掌握了這個局面?
我看了這這些,身體便有些不适,腦子裏一片渾噩,靠着左手抓住身前的桌沿才穩住身子。
畢竟不是普通仙家,我難以查看她的底細,但好歹也知道她此行的一些貓膩。
事情有些複雜。
今年,長白山的天池有水,這對住在長白山的仙家們來說是個好兆頭,過去走走看看,能洗滌心靈,有益身心健康,但是也不是随便哪個仙兒都能去觀賞的,那頭有厲害的仙兒把守,隻有道行高背景大的仙兒能去。
胡澗明一系的胡家在長白山那頭雖然有名氣,但仍舊登不台面,遠不夠這個資格,家裏隻有胡澗明的父母能去,得排到今年十二月份下旬才能山,到時候從天池那邊回來,可以爲家裏掐算點事兒,能知道家裏的小輩兒誰年内有災,提點一二能渡過劫難。
胡澗明的父母修道,在家裏的地位幾乎是最高的,也是家裏的主事人,胡澗明回東北跟家裏人說要立保家堂口時,提及了我的事情,他爸媽便差胡玉蘭走這一趟。
他們怎麽談的内容我沒看到,可能是對方道行太高了,對我天眼的能力有阻擋,不過後續的事情卻清楚不少。
胡玉蘭得了令,便張羅胡家小輩兒們給我和楊蓮香準備禮物,除了鮮人參和以前儲存的果子外,還聯系了周邊不少的仙家,一同到這邊來給胡澗明慶賀,順道與我結識……
天眼能見到的事情這麽多,我擡起手看了看掌心裏的虎威印,此時,它是白色的,應該是自己陷入長時間沉思才有的狀态,随即收手放下,轉眼看向胡玉蘭,便見她有些精神恍惚。
胡玉蘭是嫁到長白山的仙兒,她能張羅事兒,心思多,一直負責打理家裏下俗務。
可她終究不是胡澗明本家的人,應該是心裏藏了點别的念頭,除了胡澗明的的堂哥和嫂子,其他仙兒可都不是親近親屬,大部分都是朋友。
我用天眼在周圍的仙家們身一掃,便發現了些共同之處,他們大多是胡澗明所在族系的關系戶,修煉方面有不明白的地方都得請教胡澗明的父母,連帶着與胡玉蘭這個家裏代主事人自然親密。
這些仙兒究竟想幹什麽呢?
抿着嘴唇,我有些失笑,但心頭卻是一片凜然,還真是一群不速之客。
目光移轉,胡玉蘭藏在袖子裏的手似乎有些動作,應該是在掐算什麽,轉而便不露痕迹的收住了動作,臉也恢複了笑容,随即便道“小張弟馬,你那雙眼睛……是天眼吧?”
她歪了一下頭,笑語嫣然,狐媚子的眼睛裏,睫毛濃密修長,藏着一股子睿智,看的人有些着迷。
“這事兒胡澗明應該知道,難道沒提嗎?”
我轉頭看向笑呵呵的胡澗明,心頭暗道他怎麽還一副傻乎乎的模樣,空有這一身不低的道行,連她舅媽跟他父母不是一條心都看不出來。
胡澗明聽到我提他,頓時笑了起來,“咋沒提啊,這可是大本事,專門給仙兒驗明真身用的,沒見我第一次見你時用的真身見面啊,咱早知道你這弟馬不簡單,給我立堂子保準沒啥毛病。
我爸還說呢,我要是不保家,該努力進你堂子,以後可風光了。”
他爸對我評價夠高的,我心頭一樂。
是不知道他老爸算不算的出我現在功德全無,以後立堂子争番可不保準了。
“三舅媽,你快跟張偉說說道兵的事兒吧,這可是幫我點堂的恩人,沒他在,我這邊可尋不着楊蓮香家的堂子幫忙辦事兒,這可都是跟咱家有緣的。”
胡澗明說的喜氣洋洋,身前胡玉蘭的笑容便更溫和了幾分。
“澗明,你這孩子心眼兒直,見着好人碰誰跟誰誇,以後可别這樣,你不知道這給小張帶來麻煩了?人家啥情況你都往外兜,嘴也沒個把門的,這會兒小張還戒備着舅媽呢,小張,你是不是有這個心思?”
胡玉蘭轉頭望向我,嘴裏的話說的跟東北女人一樣爽快,什麽事兒都跟你在明面唠,有一說一,讓人挑不出理兒。
“我們也沒别的意思,是想天池去看看,守山的仙兒不讓進,想讓小婉那孩子帶個路,畢竟是道兵,正統的道家子弟,咋也得賣個面子是不是?澗明又保小婉的家裏,咱們都是有關系的,小張能幫我們這個忙不?”
幫忙?
這功夫,在我的天眼之,胡玉蘭身的事情已經什麽都見不到了,而這屋裏的其他仙家,除了胡澗明這個大馬哈,他的親朋好友身,我的天眼同樣不起作用。
沉下心想了想,通曉周易的仙兒有逆天改命的本事,能夠不讓外人查看自己的問題,這方法我也會,讓自己身陰陽不調能做到,打小蔺師傅便有教過,使用起來效果短暫,也很吃力。
但仙家卻我能耐大多了去,這一手露出來什麽事都沒有。
他們表面和和氣氣,背地裏該怎麽防怎麽防,說白了,仗着道高跟你說道貌岸然的屁話,回頭想在我身打什麽算盤,早晚還得露出狐狸尾巴!
不想撕破臉,還得把事兒辦明白,我恍然間在胡玉蘭虛僞的外表後,看到一個高大的貞節牌坊。
随即,我瞄了瞄她身後的胡澗明,他這會兒正撓頭呢,說她舅媽能瞎琢磨,還說我是自己人不會多心。
我心裏頭有點看懂了,胡玉蘭領着這麽多仙兒過來,又磨叽了半天,敢情是她心裏有别的打算,又不想讓胡澗明看出來。
啧,家裏出了個有私心的親戚是個鬧心事兒,揭露她吧,能鬧得整個一大家子都不愉快,不揭露她吧,知情人又跟心裏長了刺兒似的不舒服,好在我跟她不是一家。
我這頭把人家的事兒想明白了一些,但自己這頭的問題卻還是一頭霧水,道兵到底是幹什麽的?胡玉蘭帶了這麽大的陣仗,真想琢磨我點什麽,也用不着這麽多人。
“那個,小張啊,要是有難處算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這時候,胡玉蘭看我沉默了一陣後,突然說了這一番話來,眉眼帶笑的望了望我,“你知道澗明的爸媽修道,小婉又什麽都不懂,我們這些日子幫着指導一下……”
她的話尚未說完,我耳邊便傳來一道緩緩的笑聲。
“慕婉的事情不麻煩仙家們,這孩子是我徒弟。”
話音一落,黃小妹從我身邊走前去,目掃四周的功夫,自她身邊便有一陣微風吹了出去,從我腳邊一過,我嘴角抽搐了一陣。
媳婦有了地仙的道行跟以前可不一樣,脾氣大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