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午的天氣正好,晴空萬裏,位于慕婉家别墅門前,陽光将家門前剛剛修剪過的草皮照的一片翠綠,空氣裏彌漫着好聞的青草香,我和楊大娘剛到地方,遠遠的便看到那位保家胡仙對着我們鞠了一躬,連忙走前去。[燃^文^書庫][]
胡澗明今天穿的很正式,白色的大棉布袍子罩在身,臉還熱出了點汗,笑眯着眼睛,黑色的頭發梳成了背頭樣式,活像個古代的綢緞莊掌櫃,喜氣洋洋的。
走前來,胡澗明對我點了點頭,而他轉頭看向楊蓮香的時候,楊蓮香的身便閃出堂口的幾位分堂教主,胡家、常家、碑王等等,足有五位。
爲首的胡家教主胡雪靈先行走前來,拱手施禮。
胡澗明打量了下胡雪靈,一對小眼睛一睜,“是遼土本溪來的仙家?失敬失敬。”
胡雪靈這邊笑了笑,欠身道“老仙家謬贊了,胡家小支不值一提,您是長白山下來的,才是胡家正宗呐!”
胡雪靈的聲音好聽,笑語嫣然的模樣煞是好看,我笑着看了看胡澗明,還真有些意料不到他竟然大有來頭。
吉林長白山是東北仙家的修煉聖地,能在那邊行走的仙家都是有大能耐的人物,我雖然看不出胡澗明是個什麽水準,但眼前胡雪靈擺出的态度,對方至少是地仙級别。
想起前些日子胡澗明對我客氣的模樣,我還把他當成普通仙家,真想不到對方這麽不簡單。
随後,胡澗明跟楊蓮香帶來的仙家們見過面,各自都打招呼了一番,也沒說方語,都可客氣的講普通話,氣氛一片和睦。
“敢問仙家,今年長白山的天池有水麽?”
這時,胡雪靈引着楊蓮香前,笑着問了一聲。
“有,今年有,一直到冬天都有。”胡澗明笑眯起眼睛,看向楊蓮香,“今年去那邊旅遊,看看天池,對子孫有好處,添福添壽。”
楊蓮香聽了一喜,連忙點點頭,道了好幾聲謝。
我這邊也有點心動,天池水不是年年都有,那個地方具體怎麽回事我不清楚,但聽蔺師傅說,天池有水的時候去走一走看一看,可以清淨心靈,驅除晦氣。
聽到胡澗明這麽說,我還真想去見識見識,看來今年還得多攢點錢啊,到時候帶爸媽,叫老郭一家一起去看看。
聊了有五六分鍾,慕婉家的大門突然打開,慕婉父親一路走出來,臉還帶了些緊張的神色,“先生、先生,來了怎麽不進門啊,門一直沒鎖。”
我笑了笑,轉頭看向他身後,見到跟着他的慕婉見到我有些緊張,但看她的模樣,倒是前幾天的氣色好了很多,感激的對我說了聲謝謝。
點了點頭,便爲慕婉父親介紹了楊蓮香,跟着他一同進了别墅。
一路,慕婉父親對着我不斷感謝,眼睛也有些紅了,“張先生,我和孩子的媽媽雖然看不到小婉,但真的能感覺到她的存在,我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有時候能感覺小婉在冥冥之看着我們。”
這多半可能是心理作用,但母子連心,這事又說不準。
我笑了一下,轉頭問道“叔,慕勝大哥那邊有決定了麽?”
慕婉父親點點頭,“我們已經跟他說過這個事情了,這些日子他一直沉默寡言的,說等你來了,他親自問你。”
“那也行,不過得先把慕家的事情辦了,電話裏我也沒能告訴你實情,但這是個好事,稍後讓大家明白怎麽個情況。”
來到客廳的樓梯前,慕婉父親腳步停頓了一下,轉過頭,面色有些尴尬,“張先生,慕家是一個大家子,您那天跟我說胡仙……唉,我們雖然都是信佛的,但也不完全迷信,家裏人都講究修身養性,這方面……”
我擺了擺手道“這事兒是商量着辦的,不是仙家想立堂子立堂子,需要雙方達成一緻才可行。”
轉過頭看向慕婉父親,我笑着說道“叔,之前我早說過,我不圖慕家任何東西。
這話換做别人我隻字不提,是看在慕婉的份才多此一舉,您也不要有什麽心裏壓力和負擔,這事兒成了成了,要是不成也是大家的緣分不夠,慕婉那裏我不會虧待,咱們以後該怎麽處怎麽處……”
一路來到二樓,打眼一看,這裏倒有點像旅店的格局,兩側有短短的走廊,房間不少,位于我右手邊,一個開着門的房間内傳來交談聲,這時,慕婉的母親端着一個裝有果皮的托盤從裏面走了出來,在門口一看到我,忙踩着鏡面般的大理石地磚迎了來。
“先生,您來了!”
幾日不見,慕婉的母親似乎年輕了幾歲,整個人特别精神,穿着黑色的雪紡長裙,頭發盤的一絲不苟,無形之散發出貴婦的魅力,令人看一眼覺得她很有親和力。
見到阿姨這個氣色我也是高興,而這會兒功夫,樓也走下一人,眉頭緊蹙的停在半路,朝着我打量過來。
是慕勝。
雖然之前見過一面,但看他這副表情,我估計他沒認出我。
對着慕勝點點頭,他愣怔了一下,我便跟着慕婉父母進了二樓的一間茶室。
轉身進門,屋裏還有三名男子,是兩位年人和一位老人。
老人是慕婉父親叔伯輩兒的,叫慕伯清,原民黨代表,現任市裏的書法家協會主席,是個很了不起的老爺子。
年人是慕婉父親的堂兄弟,都是四五十歲了,堂哥慕廣梁有個家電工廠,堂弟慕廣志是風投公司的老總,而慕婉的父親慕廣昱則是做進出口貿易的,在台灣和香港都有投資。
這一大家子相當不簡單,在市裏也都能排得号了,聽慕婉父親介紹說,慕家的姊妹兄弟還有很多,但真正拿主意的還是他們三兄弟和他大伯,至于慕婉的爺爺奶奶,他們過世的較早。
彼此引薦的功夫,我扭頭看了看身後的胡澗明,這保家胡仙太不簡單了,一個人護着這麽大的家族,保着财保着人,這得多大的道行才能以一己之力護佑全家老小?
而慕家人對我也是好,尚不知道我是幹什麽的,而且瞧着我也覺得年輕,都用一種善意的目光審視過來。
另一頭,楊蓮香有點緊張,畢竟慕家是真的很有錢,這幾人的氣勢又太過沉穩,給人壓力不小。
說起來,我也有些緊張,論經濟實力,沿海城市的商人确實我們東北的有錢人更有幾分能耐,這邊又是改革開放經濟發展較早的地區,底蘊确實深,慕家人精神面貌也和我見過大多數的商人不太一樣。
深吸了口氣,我這邊還是挑直白的問題說明意圖,告訴他們家裏有胡仙護着,現在胡仙想立保家堂口,讓他們按流程供奉香火。
“小夥子,保家仙我聽說過,也知道仙保今生佛保來世的說法,可真要說我們家有胡仙……”慕老爺子說着話,笑呵呵的搖了搖頭,“難道他還能佛祖大麽?
遊方術士我見過不少,你們和他們說的都差不多,但這些東西都不如老祖宗傳下來的正統可靠。要供奉,也是供奉佛家的菩薩或者道家的三清,哪怕是如家的孔老夫子都是可以的,可讓我們供胡仙,這不是侍奉妖精麽?”
慕老爺子話音一冷,轉眼看向慕婉父親,“廣昱啊,你怎麽也開始信這種東西了,咱們老慕家自己打下來的基業,還有你這些年的努力,難道都要靠神鬼之事了?”
一聲低喝之下,慕婉父親臉色微微發白,而他的兩個堂兄弟則隻字不提,紛紛偏過頭,拿起旁邊的茶盞小口抿着。
這時,慕婉父親歎了口氣,轉頭望向我。
“老爺子,你說的其實沒什麽錯,這家業離不開慕家人的努力,但有句話我可得糾正一下,胡仙,并非妖精!”
眉頭一皺,我轉頭看了看旁邊的胡澗明,這位保家仙此時已經氣的不輕了,胸口起起伏伏,通紅着一張臉,想發火卻又強忍着,撇過頭跺了好幾腳,氣哼哼的直說“不肖子孫”。
胡澗明這個表現還挺有意思的,可我也能讓他這麽涼了心,轉而便聽到慕老爺子笑了一聲說道
“不是妖精?那好,小夥子也給我們解釋解釋?”
我點點頭,看了看老爺子,緩緩說道“佛道儒三家自古傳承,這事兒沒什麽好說的,不論對其有沒有信仰,鑽研其的學說對人都有好處,而我今天隻找了慕家幾位長輩來這裏,也沒什麽想針對的地方。
這樣吧,說什麽都不如你們親眼所見來的實惠,我請仙家來,讓他親口跟你們說一說,到時候再有什麽想法,慕老爺子,這是你們慕家人自己的決定了。”
說罷,我讓慕婉的父親做到慕老爺子面前,轉頭和楊蓮香對視了一眼,彼此點點頭,一同看向慕婉的父親。
耳邊傳來一聲歎息,我眼角的餘光便見到胡澗明閃到慕婉父親的背後,緩緩地落了進去,而慕婉的父親則渾身開抖,迷迷糊糊的閉了眼睛。
“仙家,是抽煙還是喝口水?”
楊蓮香走前去說了一聲,“慕婉父親”便睜開了眼睛,看了看堂兄弟和慕老爺子,使勁吸了一下鼻子,眼睛也紅了起來,轉頭對楊蓮香說道“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