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之中,米色的瓷磚地潔淨無塵,古曼童就趴在地面上,穿着一個深藍色的跨欄背心兒和一條髒兮兮的白色短褲,看起來也就十歲出頭。此時,小鬼正抓着他的雙臂向後掰去,一隻腳踩在古曼童的後背上。
我冷靜了一陣,手裏的毫針也拿穩了些,對着古曼童仔細觀察起來。
古曼童長得很瘦,有着東南亞人特有的棕色皮膚,膚質有些糙,像是村裏的孩子,倔強的擡着頭哇啦哇啦的說着我聽不懂的外語。
“跟我說漢話。”
我皺着眉頭,看着他柔軟的短發下,墨黑的眼珠子死死瞪着我,嘴裏面叨咕了半天,口水都淌了一下巴,臉上的肌膚裏露出一條條黑色的纖細血管,如同一條條短小發絲鑽在裏面,微微有些蠕動。
這副模樣在我見過的鬼中尚屬少見,手上引了一些地氣,手腕的骨縫裏便流出絲絲的涼風,将針尖緩緩探向古曼童的人中一側,他一歪頭,在地上掙紮起來。
這時,小鬼打量了一下我的神色,擡腳踩住了古曼童的後脖頸,固定住古曼童的側臉,,“張偉,這古曼童精神有問題,怎麽教訓他都不說正經話,你給他下兩針治治。”
我點點頭伸手下針,感覺古曼童的鬼門很一般,隻是小小的阻礙,看着他的身子被毫針固定住,他身上細如發絲黑色纖細血管動了起來,簌簌的鑽進靈體之中。發出稀稀疏疏的聲響,就像是一群剛出生的蛇。成群結隊的遊走起來,讓我猛地渾身發麻。
鬼門十三針沒能讓古曼童恢複正常,反而加劇了他的症狀,他眼睛裏也冒出了一些纖細的黑絲,緩緩探出了眼膜之外,密密麻麻的好似裏面發芽了一樣。
這一幕可是有些滲人,連小鬼都忍受不了的脫了手,腳上像踩了砧闆似的從古曼童身上連忙擡起。退到一旁直搓胳膊。
此時,鬼門十三針固定住了古曼童,他雖然動彈不得,但眼睛裏那些冒頭的黑色細絲卻不受任何束縛,不斷的拱起冒出,有的鑽進古曼童的眼皮底下,有的則快速遊向他的面頰又鑽向後腦的頭發裏。看起來難以下手,甚至令人恐懼的不敢觸碰。
刷的一道冷光閃過,我心頭一驚,便見到古曼童臉上出現了一條黑色豁口,上官馥娅拿着令劍站在一旁,令劍的劍尖部分升騰出一縷黑色絲霧。
就在剛剛。上官用令劍挑開了古曼童臉上一條遊走的黑絲,直接把那東西削成兩節,随即消散開了。
我轉過頭看向上官,就見她清冷的雙眸沒有絲毫波動,一如她平時冷靜的模樣。走上前用手指着古曼童,“弟馬。令劍有效果,讓我試試。”
“下手别太狠,這事可能跟古曼童沒什麽關系,黑色的絲狀物有些邪門。”
我心頭松了口氣,囑咐了一聲站到一邊,上官點了點頭,劍尖貼向古曼童的眼珠上方,快速的一削,頓時削斷了古曼童眼膜上十幾根黑絲,帶起了片片細小黑霧呼散開。
令劍雖然是别的堂口之物,但多少有些作用,對付這種詭異的東西确實有效果,看着上官抿起嘴唇,提着令劍仔細觀察古曼童的情況,我轉身去了卧室拿了白酒過來。
拿令劍砍古曼童身上的黑絲跟步槍打蚊子差不多,我想試試酒吹,這也是我現在能拿得出手的幾種手段之一。
對着古曼童做了一次酒吹,酒霧噴灑開,直接從古曼童的身上透了過去,他身子一顫,便迷糊過去,身子也放松下來。
可是,用來驅除陰寒的酒吹卻起了反作用,古曼童身上的黑絲突然活躍起來,跟聞到酒味的饞蟲一樣快速在古曼童的體表之下蠕動,像是能吸取古曼童身上的酒氣,不一會的功夫,古曼童又睜開了眼睛。
一瞬間,古曼童墨黑的眼睛裏流出了黑湯,一條條足有條蟲粗細的黑條湧出眼眶,像是一攢密麻的黑色觸手在古曼童眼膜外舞動起來。
這東西太惡心了!
我胃裏一攪和,幹嘔着退開一邊。
這特麽什麽東西!
不僅是我,小鬼和旁邊的盧巧芸也是臉色發白的退開。
我渾身發麻,肩頭的黃小妹也有些忍不住了,“張偉,要不找個葫蘆把古曼童裝起來?”
葫蘆能裝鬼也能抓鬼,任何邪門歪道的東西也都能困住,隻要将葫蘆口對準想要抓走的髒東西,便可以手到擒來的收取進來,屬于出馬弟子常用的自動化裝備。
我知道市裏的古玩城有賣文玩葫蘆的,出去買一個不過是要花費點時間罷了,除此之外,我也打算置辦些常用物品,金剛結得制作一批套在岑佩的身上,這樣妖仙就上不了她的身。
正想就這麽決定下來,我們當中唯一一個不動聲色的上官馥娅再次揮動令劍,一劍就劃向古曼童的雙眼,帶起一片黑霧出來。
“張偉,令劍能解決問題。”
清冷的聲音傳來,上官馥娅理了理身上的衣衫,穿着一套夏甯燒給她的新款夏裝,露肩的無袖白色亞麻襯衣,配上一條海藍色的中腿褲,上官擡手用一條手繩将長發紮起來,拿着令劍相當有女俠範兒的重整精神。
“咱家堂口的事情也不能全讓弟馬來解決,我也能做點什麽,而且,外出買葫蘆很麻煩,咱們人手不夠,别再讓妖仙鑽了空子。”
聽着上官的話,我心頭一愣,思索了一陣便點點頭,“古曼童交給你了。”
轉身走向卧室方向,眼角的餘光看向小鬼和盧巧芸,便見他們的神色右邊,知道他們也在反思上官說的事情。
“還真沒看錯她,上官對咱們的事情很用心。”
黃小妹在我耳邊低喃了一聲,我也是連連點頭。
以前在家裏,凡事我自己和蔺師傅都能處理,個别情況也是派小鬼出去打架,而盧巧芸雖然是最早投奔我的,又有些見識,但平時作用沒多少,頂多算是秘書。
可上官就不同了,她的學曆不低,遇事冷靜聽從吩咐,我和黃曉梅能看出她這麽做應該是有野心,知道她想有更好的發展。
這樣的她私底下有拼勁,一直在練劍,有厚積薄發的念頭,很值得培養。
放下手底人員的事情,我來到卧室掀開岑佩身上的被子,捏了捏她的手臂和肩窩,能感覺到她皮下體溫已經恢複正常,轉頭找來那個尚有疑點的大紅色木镯子放在床頭櫃上,理了理思緒,我轉頭看向肩頭的黃小妹。
“小妹,你說岑佩的被妖仙竄過竅,又有妖仙上過岑佩的身子找咱們打交道,這個算盤打的古怪。”
竄竅其實就是打竅,這是出馬弟子必須要經曆的一個過程,竅打得好,奇經八脈疏通的順暢,身體裏的仙家捆竅也容易,與弟馬配合度高。
黃小妹說過,妖仙将岑佩的竅穴竄的亂七八糟,我不清楚其中的用意。
事情得一步步來查明,我手頭上好些疑問要慢慢的抽絲剝繭。
話音落下,黃小妹從我肩頭下來,蹲坐在床沿上看向我,沉吟了一陣。
“張偉,弟馬身上的各大竅穴是身體的各個要點,占據這些要點可以控制出馬弟子,這是捆死竅。”
我點點頭,出馬弟子給人看事,仙家爲弟馬捆死竅時,發生任何事情弟馬全然不知,都由仙家主張辦事。
而捆活竅則是出馬弟子與仙家彼此配合,有自由度,可以商量着辦事。
“妖仙給岑佩竄竅弄的很亂,是臨時做出的舉措,可以用來捆死竅,目的應該是奔着咱們來的。”
“奔着咱們?”我微微皺眉,“我這和光杆司令差不多,上次跟他們打過架,要是不服氣直接對付我不就得了,爲什麽這麽麻煩?”
黃小妹點點頭,“你說的沒錯,所以,因爲這一點我有個猜想。
岑佩在公司也上了一年的班,那些妖仙估計對她身上的事情也好奇,想知道她是怎麽回事,控制她找咱們,或許是想借着咱們的手查明岑佩自身是怎麽回事。
妖仙專門禍害人,爲了修煉不擇手段,不會輕易放過岑佩的特殊性,我想,他們很可能是随手做的這個事情。”
随手?
我愣了一下,額頭繃緊起來,“他們有這麽惡心人,神經病吧!”
黃小妹聽我罵人,尴尬的笑了一下,“之前那個清風跑的那麽快就已經說明問題了,他們對咱們還是有忌憚的,簡單來說就是不想幾方人馬有折損,之前你一把抓了他們兩個清風,他們不怕才怪。”
“光是這麽猜不行,小妹,你那頭還有什麽别的線索?”我望了一眼黃小妹,總覺得這事還是想的簡單了。
“線索倒是沒有。”她話音一頓又道:“其實你也不用把仙家的事情想的太複雜,妖仙的道行不低,得修煉很長時間,估計是古代人的亡魂,這種類型的妖仙哪怕在現代社會生存久了,思維模式也不會輕易被現代人同化。
這麽說吧,有的仙家一修煉就是好幾年十幾年,跟正常人的思維不一樣,而且,整個仙家世界體現出來的行爲習慣是很單純的,打不過就跑,打得過就死命欺負。
要不這樣,回頭處理好岑佩的事情,也去偷襲妖仙一把,弄他們個雞犬不甯!”
黃小妹的話音一落,我左右想了想,一拍大腿,“就這麽決定!”(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