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怎麽樣,有沒有難受的地方?”
見到岑佩的面色白如凝玉,我心頭寒氣漸升,強自鎮定着看向她的神情變化。[燃^文^書庫][]
她這個人的體質非常特殊,在一些精神病患者身用鬼門十三針,隻不過是穩固精神的療法,絕不會出現身體特征的變異,可此時看來,用針刺激岑佩的精神,她的肌膚竟然呈現出這種變化,我後背都因爲看到這一幕漸漸僵直。
由此判斷,岑佩跟我說的所有事情可能都應該是真的,她的身的确存在着大問題。
随後,岑佩轉了轉眼睛,突然擡了下頭,臉色更加白瑩起來,她不敢相信似的想要掙紮起身,我忙前按住她的肩頭,“岑姐,什麽問題!”
“手!手和腳都動不了了,是你下針的地方!”
岑佩驚慌的回應着,呼吸十分急促,我忙前安撫住她,轉手拔掉她手的兩根針,岑佩的手猛地一擡,驚恐的看向了我。
她的手恢複了活動自由,但腳還不能活動,因爲還有兩根針留在面。
鬼門十三針隻能定住鬼和仙兒,我還從來不知道可以這一手固定活人的身體,這與我所了解的醫知識相悖。
“這、這是點穴麽?”
岑佩的聲音發顫,狹長的美目有些不穩定的搖晃着,像是在情急之焦急的思索着什麽,轉頭看向我後,她雖然還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認可與信任。
我苦笑了一下,扶着她躺好,稍稍猶豫了下,謹慎的伸手在她臉摸了摸。
這一觸碰,與我設想的很不一樣,岑佩的面頰很溫潤,并非我下意識判斷的冰涼。
她面部的膚質非常嬌嫩,猶如初生嬰兒一般,我一縮手,心頭竟生出一個怪的念頭,好似我如果再多用一點力量,恐怕能将她的臉部掐壞了。
心跳一陣加速,我反而更加緊張起來,“岑姐,你今年多大年紀了?”
岑佩被我摸了一下臉,眼有些疑惑,“今年二十五。”
二十五?
我吃驚的後退一步。
一開始遇見她,岑佩給我的感覺和夏甯差不多,氣質成熟,有種年長女性獨有的從容感,我對她的年齡判斷是三十歲不到。
這般思索着,我心頭又是一驚,想起有人爲她買壽十年的事情,這也是說,她隻剩下一年的壽命!
“張偉,我、我是不是顯得有些不像這個年紀?”她很快看出我的吃驚之處,偏了下頭,目光瞄了瞄她還動不了的腳部,“我二十歲出來工作了,從最普通的公司職員坐起,在h市打拼這麽多年,以前公司新來的女大學生都叫我姐。”
“呃……不都說社會是個大染缸嗎,你隻是氣質成熟,誰娶了你這樣的年輕漂亮的大美女,還不美出泡了?”
我擡手撓了撓鬓角,又看了看岑佩,漸漸适應了她肌膚白玉般的視覺效果,似乎并沒有第一次見時那般抵觸。
讓她重新躺好,我還要在試試針,看看最後到底能出現什麽問題。
不過,有了剛剛這樣的正常談話,岑佩和我之間的交流也愈發的沒有那麽多斟酌,好似朋友。
一針針下去,岑佩也放松下來,臉帶了點笑,跟我說起了随意的話題。
岑佩說,因爲她自己身有問題,找男朋友的事情從來沒想過,這麽多年,家裏人雖然也擔心,但國内好些玄學大師都看過,也都沒查出她的問題,便漸漸放下心頭的疑慮,覺得還是因爲有佛祖保佑,岑佩才能逃過十六歲那一劫。
畢竟,走陰買壽的事情對于普通人來說,應該佛祖保佑的可能性更低吧。
“我身好些事情家裏人都不知道,我一直在瞞着他們,怕他們被騙子騙了,也怕他們寝食難安,所以,我相信是那位遊方道士幫我買了壽。”
岑佩的眼睛轉向我,身各個地方紮了針,她現在隻有頸部還能動彈。
“有位廟裏的大師傅告訴我,人這一輩子都是有因果的,要随緣,因爲他的話,我離開了家,想通過自己的努力找到自己的緣分,我高畢業後做了兩年小買賣,賺了不少錢,去了國内很多地方拜訪高人。
後來留在h市工作,也是爲了下一步做啓動資金,我的陽壽還有一年半,我攢了很多很多的錢,想留給我的父母,也想爲自己最後拼一把。”
我擡頭看了看她,一時間回不話。
兩行清淚從岑佩眼角滑落到鬓角,岑佩笑着說道“張偉,我真希望你能看明白我是怎麽回事,誰也不想這麽早死。”
看着她的眼淚,我心頭一顫,轉頭看了看肩頭的黃小妹,見一直沉默無言的她低着頭搖了搖腦袋。
此時,位于岑佩的身,還有三處穴位沒有下針,非别爲人、會陰、舌下。
舌下一針非常痛苦,人是大穴,會陰不方便給女病人使用。
再等等吧,這幾針最好不要用。
坐到岑佩的身邊,我一邊擰動針柄,調整真身刺入的深度,一邊觀察着岑佩的面色。
如今的她已經完全顯現出異于常人的模樣了,一張臉看起來十分恍惚,眼睛及眼眶的周圍像是蓋了一層無形的磨砂玻璃,已然漸漸看不清她的神色。
“張偉……你師傅真能……”
岑佩的聲音減弱了幾分,漸漸傳來一陣呼吸聲。
我一愣,她這是睡着了?難道又要進入和火鍋湯的那種狀态?
忙繃緊精神,守在她身邊有十來分鍾,伸手推了推她,“岑姐?”
岑佩沒有反映。
我琢磨了一下,走到床邊的另一側,将家裏的養陰壺拿了出來,招呼裏面休息的小鬼他們出來。
一時間,黃小妹在我肩頭站了起來,小鬼來到床尾,官和盧巧芸各守床邊兩側。
捏住一根毫針,單膝跪在岑佩的枕邊,捏住她的嘴唇,我吸了一口氣。
人大穴,這一針下去,效果自然不普通了。
腳下的地氣一湧,我手沉了幾分,掐在岑佩嘴唇的手指立刻感覺到滑膩觸感,似乎有些脫手的預兆。
岑佩的膚質較之前柔滑了不止一星半點。
“戒備。”
一聲令下,全員戒備。
我快速掐針橫穿岑佩的人,瞬間,她原本動彈不得的身子猛地拱了起來,又猛地落下,渾身劇烈發抖,身的皮膚更加白皙如玉,甚至有些透亮,皮膚淺層的毛細血管也顯露出來。
這時,尚未脫手的毫針不停抖動,岑佩鼻尖下沖出了大量氣流打在我的手!
這些氣流非常強進,甚至遠超出我酒吹時呼出的空氣,源源不斷的噴灑出來,持續六七秒都沒有停下。
緊跟着,岑佩的嘴部也開始模糊起來,似是有什麽東西在覆蓋去。
我眉頭緊皺,知道眼前的狀況已經遠遠超出預想,并沒有出現任何一絲可以查明問題的線索,正要拔出橫穿岑佩人的毫針,肩頭的黃小妹便狠狠抓了我一把。
她那一對爪子幾乎要抓進我的肉裏。
“張偉,這是金身,岑佩是童子命!”
金身?童子命!
我猛地睜大了眼睛,金身怎麽回事我不清楚,但童子命我卻再熟悉不過,而且,很多老人對這個名詞并不陌生。
在一些少亡人當,有一些早夭的孩子自小生的漂亮聰慧,兩三歲能讀書寫字,長大一點懂得孝道,人見人愛,可偏偏這樣的孩子七八歲早亡了,老人們常把這樣的孩子當成天下來轉世的童子,說他們在天犯了錯,要在世走一遭。
這種說法自古有,雖然聽着玄乎,但大體還算貼近真實的情況。
童子命的出現,很多是由修煉有成的仙兒,準備投胎做人而做的前期工作,其的緣由牽扯到陰司,情況多種多樣,大概的意思是讓投胎的仙兒輪回後再死一次,了卻之前的因果。
大部分有童子命的孩子都知道來到這個世是怎麽回事,也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死,所以一生下來極盡孝道,想要報答生下他們的父母,可是對于活人來說,這便是莫大的傷害。
我們出馬弟子碰到這樣的事情,會盡量減少這樣的傷害,走陰買壽,延長其壽命隻是其一種辦法,還有“還替身”、“打災”等手段讓童子命的孩子活下來,和父母正常生活。
童子命不是老人描述的那般美好,傷害是傷害,哪個父母能承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而且這還是蓄意安排的事情,我們出馬弟子碰到的話,如果出手相助,陰司那頭都會盡力配合,這涉及到童子以前積累的功德福報,複雜的很。
但毫無疑問,我幫岑佩是大功一件,百善孝爲先!
所以,那個給她買壽的人,必定能力不凡,能看出岑佩有童子命,是主動做這件事。
不僅如此,有童子命的人放到哪裏,哪裏有相應的福報降臨,父母工作順利,家裏的買賣财源廣進,那這也說通了寫字樓裏那幾個妖仙,爲什麽對岑佩的看。
我轉過頭看向黃小妹,見她身的絨毛一層層立了起來,知道她必定還知道别的事情,“岑佩說她十六歲出的車禍,童子命有活這麽長的麽?小妹,你說那個‘金身’又是怎麽回事?”
黃小妹連連搖頭,用爪子興奮的拍了我好幾下,“張偉,今後務必讓岑佩跟着你,她有什麽問題你都要幫忙解決,她身有什麽災咱們堂口都幫她擋,你得管她一輩子!”
我心頭一驚,難以置信的看向黃小妹,見她長出了一口氣,轉而笑出了聲,擡爪子指了指棚頂,“這事不能跟你說哦,面有規定。”
“小妹,你是說,她是方仙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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