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之外,夏甯的長發濕漉漉的貼在臉,被雨水浸白的面容裏,修長的細眉緊繃着,寒光在眼一閃而過。[燃^文^書庫][]
那一瞬,她沒有停留,合同沖出房門的王建軍一同跑向外面。
而房間之内,王建軍的碑王也猛地飛向棚頂穿了過去,緊跟着又有三四名仙家緊随其後,轉眼,樓傳來桌椅推拉之聲,還有小孩子的尖嚎。
毫無疑問,王建軍的家人出事了!
樓的動響頓時加大了幾分,我正要跟随出去,耳邊便傳來蔺師傅的淡然的話音,“不用管。”
腳下一頓,轉過見蔺師傅手裏多了五根三棱針,他走到光頭男子的面前,手裏一排鋼針捏在手指肚微微碾動,“你不是學過易經麽,那你算算今天會不會死在這裏。”
光頭男子閉着眼睛,嘴裏嘟囔了一句日語,一雙手便快速掐算了起來。
這時,炕給蔺師傅做翻譯的老人忙要下來,蔺師傅一擺手,盯着光頭男子冷聲道“我知道他在罵我。”
這般說着,蔺師傅拿着三棱針推着光頭男子的頭頂,掃了一眼他掐算的手指,一排三棱針便在光頭男子的頭頂紮下,而針尖在他頭皮點動時,立刻發出一陣細微的噼啪聲。
“蔺師傅,這、這殺了,不再問問?”炕的老人睜大了眼睛。
蔺師傅神情嚴肅,一雙沉凝的眸子沒有任何波動,“殺。”
五根三棱針在男子頭頂快速點去,同一時刻,男子掐算的雙手也随之一停,沒有了任何反應。
蔺師傅拉開他後背的衣服,又在後面的穴位紮去,整個過程不出二十幾秒,蔺師傅便用小臂壓在男子的後脖梗。
“讓你死在這兒,死在這兒!”
蔺師傅随口一說,小臂便用力壓下,緊跟着,男子開始不斷打嗝。
這看似了無生息的一幕當,我渾身不知因何原因開始發抖,本能的抱緊雙臂,頭頂的眼睛立刻看到一層血霧從蔺師傅身體兩側向四周爆散,噗的撒在牆壁,又淋了我一身。
震驚的倒退半步,臉還有被血點飛濺在面的感覺,我慌忙擡手去擦,卻什麽都摸不到,隻能憑感覺感應到某些冰涼的東西正從臉緩緩滑落,沿着我的下巴滴到雨衣。
低下頭,黑色的雨衣被大量飛濺而來的鮮血覆蓋,正彙聚着向下面滴落,一滴接着一滴掉在地面,滲入被血水浸染的水泥地裏。
鬼是靈體,爲什麽會有血?
蔺師傅真的殺了那個日本冤魂?
我驚愕的擡起頭,見到蔺師傅疲憊的退回火炕,沉默的休息起來,而那個闆凳的光頭男子也長出了一口氣,緩緩睜開了眼睛,眼角擠出了些水珠。
他抻了下懶腰,不斷打着哈氣,看到我站在他面前不遠的地方時,神情遲疑了一下便恢複自然。
站起身,男子扶着後腰擰動了一下身子,他自己又掰了掰肩周,活動了好一陣。
這人是幹什麽的?
我睜大了眼睛看向對方,見那個光頭男子對着我笑了一下。
男子眼睛不大,雙眼皮,笑時帶着幾分和善,與方才的神情判若兩人,這時候蔺師傅才介紹對方是王建軍的堂哥,叫王建業。
我随口跟王建業打了聲招呼,忙走到蔺師傅面前,隔着兩三步的距離停下來。
身的血迹沒有在雨衣停留太長時間,可我精神的刺激卻着實不輕,也是第一回碰到這樣的陣仗,腦海裏猶豫不決,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詢問蔺師傅。
“還行,沒被吓到。”
蔺師傅擡眼看了看我,笑了一下,又瞧了瞧吊瓶裏殘留的藥液,“這些日本冤魂修煉到這個份算是成了氣候,師傅殺他們是由原有的。”
我點點頭,繼續聽蔺師傅的後。
“桦林堡這邊一共一十三家堂子,供的都是日本冤魂,師傅這些天已經殺了四百多個,還有六百多在逃,這些日本冤魂幾乎都是頭一批來到國内的日本軍人,大部分在德國過軍校,放任他們回到日本,這對咱們的國家危害很大。
剛剛死的那個坂田藤一郎,應該是這一窩子日本冤魂最大的官了,他學過易經,很了不得,這樣的日本冤魂回國後,附在本國政要身,還會針對國内。”
蔺師傅說話時神色平靜,可言語透露出來的信息卻讓我渾身一顫!
“師傅,你殺這些日本冤魂是爲了國家好,但他們在咱們這兒當了這麽多年的鬼,難道看不出發動戰争什麽的,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麽?”
我詫異的問了一句,轉頭看向王建軍仙家們壓着的那些日本冤魂。
這都什麽年代了,他們竟然還有這樣的思想!
蔺師傅搖頭一笑,“戰争年代的人跟普通人不一樣,這些日本冤魂帶着使命和理想來到國内,可以說是日本精英的精英,他們的信念也是和平年代的人無法理解的,這麽多日本冤魂裏,師傅還遇見過好幾個少佐是因爲武士道精神切腹而死的。
一個時代造一批人,你以後還會遇到形形色色的東西,日本冤魂不過是一批特殊的群體罷了。”
他這話一撂下,炕的那位做過日本翻譯官的老人也是歎了口氣,擡手揉了揉濕潤的眼角,什麽都沒說。
一時間,我也沉默下來。
如蔺師傅所說,戰争年代的事情是我無法切身體會的。
身在這個刑場之,蔺師傅是平靜的,他所做的事情有他自己的立場,也有作爲一名國人的愛國主義立場。
“張偉!”
“張偉!”
正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夏甯的喊聲,而棚頂之則快速落下一名王建軍的仙家。
“香童,快幫忙!”
事情來的突然,我正要跑出去,門外便傳來一陣女人的嚎叫,擡眼一看,見到王建軍雙手拖着一個身體發福的年婦女,從門口倒退進來,而徐老爺也抓着一大把點燃的線香随後趕到。
那年婦女是王建軍的三姑!
此時,在她的前胸位置,一個年約三十的日本冤魂已經鑽進她體内半個身子,一雙手臂完全陷入了她的肩頭裏,正在奮力攪動,他猙獰的張着眼,嘴裏滿是日語,形似癫狂。
我不知道他在做什麽,不過,他的脖子、肩膀、頭發,都被幾個王建軍的仙家拽着,一張張大手呼呼揮動過去,猙獰的鬼爪刮過,那日本冤魂的身體都被撕扯碎開,露出了大量黑色創口。
可那日本冤魂像是拼了命,瘋了一樣不顧仙家們的攻擊,死死的抓住身下的女人不放。
一時間,王建軍三姑沉重的身子不斷擰動,一雙大手啪啪的打在王建軍的臉,那張憋紅的臉也是不斷咒罵,一口口朝着王建軍吐着口水,滿嘴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張偉!”
一道喊聲從門口的徐老爺子那頭傳來,我擡頭一看,老爺子一把丢給我一瓶白酒!
兩步沖過去,擡手抓住一瓶開蓋的白酒,冰涼酒液撒了一手。
這情況無需任何解釋,我死命吸氣,吸的胸口直疼,而另一頭,王建軍的堂哥王建業也跑了過來,一把按住地的人。
“媽!你咋了媽!建業,咋回事啊!你說啊!”
王建軍沒時間回話,繃緊着神情,雙頰被他姑姑打的紅腫一片,眼睛裏都冒出了血絲。
這時,我一口酒灌進嘴裏,沖過去,猛地一口噴在那日本冤魂身。
噗!
噴出去的酒水被肺腑裏的氣流全部打散,細密的水霧膨脹開一大片,兜頭蓋臉的全都吹在日本冤魂的半身,我頓覺這一口酒吹是我使用這麽多次以來,最成功的一次!
胸腔裏的空氣好似全部都擠了出去,那口氣勁異常強大。
轉眼間,我面前的日本冤魂身形一頓,猛地被吹飛出去,連抓着他的幾個王建軍的仙家也沒能幸免,有兩個直接迷糊摔倒,另一個也連連後退搖搖晃晃。
“抓!”
一聲令下,王建軍的碑王快步前,另有兩名仙家快速沖出屋外,眨眼間便帶着那個被我吹飛的日本冤魂壓進了門。
頓時,屋子裏寂靜下來,半點聲音都沒有,而我則搖搖晃晃的不斷倒退,好一陣頭暈目眩,眼前發黑。
這一口酒吹是情急之下使用,我也是看着王建軍被打,心頭發急,這才有了這種酒吹的效果。
身後被人一扶,耳邊傳來蔺師傅的聲音,“張偉,吸氣!”
我也知道吸氣,可身像使不來勁兒似的,睜着眼睛,眼膜都是密密麻麻的黑點,胸腔空蕩蕩的,沒有半點進氣的感覺。
這時,我耳邊傳來一陣哒哒哒的聲響,好似高跟鞋敲動地面,頓時感覺到身子被人拽到了炕,鼻子被人一捏,嘴唇頓時被蓋一對柔軟的唇瓣,緊跟着,一口強進的氣流順着口沖進肺腑内!
唇分,臉被人拍打了兩下,那對唇瓣又貼了來,對着我又是一個勁的狠吹。
氣流在胸腔填滿,我一口進氣吸進來,連喘了好幾口,一眼看到面前那張夏甯微微發白的面容。
“酒吹能讓你用到這個份,你可真行!”
夏甯瞪了我一下。
這功夫,我看傻了,喘息了一陣,腦袋一陣發疼,無力的身子也被她完全推到炕裏。
随後,夏甯便轉過身跟旁邊的蔺師傅說起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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