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間屋子裏轉來的異動十分詭異,聲音急促接連不斷,一時間,挂在我脖子後的黃小妹加緊了力道,後退不斷蹬着我的後背,似乎想要掰動我的身體不讓我進去。[燃^文^書庫][].v.Om///
轉眼,夏甯和徐老爺子都是一同轉頭一邊,閉緊了雙眼。
我不知道這究竟發生了什麽,驚愕看着裏面,頭皮一陣發麻。
“這裏的情況确實慘烈了一些,幾位還是去吧裏坐一下吧,我稍後也讓蔺師傅休息休息。”王建軍走前來,身子站在門外的雨,臉色暗沉。
他的目光有些發直,轉頭對旁邊燒水的年婦女說道“三姑,這幾位都是我的朋友,水燒開了,您幫忙泡點茶。”
“哎,三姑知道,建軍快進去吧,蔺師傅這兩天可沒咋歇着。”王建軍的三姑起身,從二層小樓外的樓梯去取茶葉。
我擡頭一看,二樓的窗子後有男有女,有老人也有孩子,正從裏面向我們看來,似是王建軍的家人。
樓的窗前差不多有七八口人,再加裏面人口,可能是王建軍所有的親人都彙聚在這裏了,這麽慎重的安排,情況我們來之前想象的還要嚴重。
我抿了一下嘴唇,讓夏甯把我身後的黃小妹抱下去。
我知道他們肯定是看到了什麽慘烈的場景,但我現在還看不到,随即走向門内,王建軍也跟了來,但是,他嘴唇微抖。
來到過道,這裏面的室内溫度外面還要冷幾分,我身一件襯衣,再加外面一件雨衣都擋不住周圍的冷,肌膚都感覺到周圍陰冷的空氣在入侵着肌膚,手臂、後腦一片發麻。
目光在周圍掃視着,來到右側的一扇房門外,看到木門的門玻璃後還蓋着粗布簾子,便擡手敲了巧門窗。
兩聲脆響過後,門後傳來了我熟悉的聲音,“進來。”
是蔺師傅!
我忙推開門走進去,進屋一看,屋内差不多十六七平,對面有張大火炕,屋裏煙霧缭繞,一個老爺子盤坐在炕角,拿着一杆煙鍋子在抽旱煙。
他旁邊是坐在炕沿的蔺師傅。
幾日不見,蔺師傅消瘦了許多,面頰凹了進去,他看到我時僅是點了點頭,淡笑了一下。
除此之外,他身邊還有一個一人多高的木衣架,面挂着吊瓶,冰冷的塑料管将藥液一直輸送到蔺師傅的手背。
我張了張嘴,平日裏蔺師傅從來都不得病,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他都輸液了!
忙走過去,擡頭看吊瓶的藥名,又瞅了瞅火炕邊擺着的藥箱,生理鹽水、葡萄糖、青黴素,這些藥是對應營養不良和身體炎症的西藥。
“師傅,你這是怎麽了!”
我心裏特别急,轉眼見蔺師傅擺擺手,指了指對面。
轉過頭,一眼看過去,見到一名秃頭的男子坐在緊靠牆壁的闆凳,雙眼閉合,嘴裏念念有詞的坐在那裏,放在身邊的一條腿腳尖點地,不停在抖。
他的雙手不斷搓動,左手拇指有節奏的在其餘四根手指點動,似是在掐算着什麽。
男子看起來三十出頭,脖子很粗,肚子很大,穿着白背心牛仔褲黑皮鞋,臉全是小坑,皮膚粗糙發黑,一打眼過去,他看起來不太正派。
來時我還沒注意,這時候才發現屋裏還有這個人存在,男子叨咕了一陣,轉過頭,閉合的雙眼雖然沒有睜開,但我卻能明顯感覺到他在“看”着我。
随後,那人突然不動了,嘴角一邊咧出一絲笑,嗓子裏頓時發出沙啞的聲音,“小夥子,過來,讓我靠在你身帶我出去,回頭我報答你!讓你發财,讓你娶老婆!”
他這句話好似根本沒把周圍人放在眼裏,對着我這般說話時,一絲細微的冷意便從我雨衣的袖口鑽了進來,頓時雙肩以下、起了雞皮疙瘩。
靠你妹的什麽東西!
我不斷搓動手臂連連後退,吓得後背都僵直起來,直感覺有什麽東西摸了我胳膊一下。
而在這時,到蔺師傅腰背挺直的下了炕,手裏拿着三根三棱直,目光一冷,“帶你出去?這是我徒弟,你連這都算不到還想逃出這兒?”
我見到蔺師傅走前,擡手撥開男子掐算的雙手,三根三棱并排紮在男子的額頭的神庭穴,緊跟着,星穴、前頂穴、百會穴……一直到腦後的風池穴、啞門穴,包括男子頭部兩側,從臨泣穴到玉枕穴等數十穴位,都一一紮了過去。
三根三棱針在男子頭皮發出哒哒哒的聲響,好似男子的頭皮十分堅硬一般。
“道行還挺高,再有幾年能跨海了!”
蔺師傅擡手将男子後背的衣服拉了起來,于對方後背繼續下針。
蔺師傅的下針手法極快無,連我這個跟着他學了這麽多年的徒弟,也沒能将大部分下針順序和具體穴位記清。
随後,蔺師傅的小臂繃進,在男子的脖頸之後用力壓下,男子渾身一哆嗦,雙腳砰砰直踩,手抓着身下的凳子咣咣磕動地面,一張嘴,便開始不斷打嗝。
而在他打嗝的一瞬間,我面前頓時撲來一片冰涼的東西,打的我渾身都是一顫,腦子恍惚了一下,吸了一口生冷的空氣。
下意識的摸了摸身,雨衣的雨水沾了一手。
而除此之外,我手似是還存在着别的什麽,很大一片,雖說沒什麽分量,也感覺不清楚,但我還是覺得有某種柔軟塊狀物從手掉落。
蔺師傅直起身看了看我,“張偉,師傅今天殺仙,你也跟着經曆一下,過來,我把你頭頂的眼睛打開。”
殺仙?
我猛地睜大了眼睛,蔺師傅剛才做的事情是殺仙?
那剛才撲到我身的東西是什麽?那個在我手滑落的東西又是什麽?
難道是血,難道是……
我身體裏寒氣直冒,夏甯說這裏是刑場,我看着蔺師傅從容的面孔,卻是一陣膽寒。
蔺師傅對我的反映沒有多說什麽,走前來換了幾根幹淨的三棱針,快速在我頭頂點紮不斷。
三棱針的針尖鋒利,刺入頭皮的穴位之有明顯的痛感,可針尖一走開,裏面頓時麻養一片,一道道熱乎乎的氣流在我頭頂竄動起來,一晃神,我頭頂的眼睛猛然睜開,一眼見到蔺師傅的身後……一片血紅!
牆壁,棚頂,地面,到處是血!
鮮紅的血在牆壁如同炸散開一般,彙集到一起時,在牆壁流了下去!
除此之外,我還看到屋裏四壁全都是“人”,還有二十幾個穿着日本軍服的日本冤魂被攥着頭發不讓擡頭,餘下的有不少都是我見過的王建軍的仙家,正是他們押着那些日本冤魂,控制着整間屋子裏的局面。
當時,王建軍的那位碑王也在,他一個練家子身材魁梧強壯,可此時臉也面帶疲色,淡漠的看着這一切。
随後,蔺師傅随口讓王建軍的仙家扔來一個。
頓時,碑王抓了一個日本冤魂扔到光頭男子身。
碑王的手法太快了,我還未來得及看清,那男子便渾身哆嗦了一下,抓着身下的凳子想掙紮什麽,卻隻弄出了大片聲響。
“自己叫什麽,是什麽官職,怎麽死的,說吧。”
蔺師傅緩緩坐回到炕,我耳邊頓時從光頭男子那裏傳來一段反複的話音。
那面血淋淋的牆壁前,光頭男子閉着眼睛,大馬金刀的坐在凳子,語言铿锵有力。
這人說話時不像是日語,但又有幾分類似,真像是車轱辘話似的不斷重複,偶爾也夾雜了一些漢語,提及了九一八事變,報了自己的名字,坂田藤一郎。
這時,坐在蔺師傅身邊的老人突然拿下煙鍋子,忙不疊湊前來,“蔺師傅,這是個大官,他說的是日本北海道的方言!‘滕一郎’在過去是官職,我做日本翻譯官時,好像記得這不是将是大将!
他是日本投降之前來到東北的,剛下飛機被炸彈炸死了,說九一八事變是他用咱們的易經算出來的日子!”
老人的話讓我大吃一驚,日本侵華,九一八事變,易經?
我的眼睛頓時睜大了幾分,看着光頭男子不斷說着日語,時不時冷笑幾分。
他說了一遍日語,自己都無需翻譯,嘴一笑,直接開口說了字正圓腔的,“你們殺不了我,我也死不了,我能逃走,不用廢話,有什麽招使,等我走了,帶着我的人回到日本,住進神社,還要侵略你們這裏!”
他這一席話,我渾身一震。
戰争年代留在人世間的亡魂,竟然還有這樣的執念?
這時,蔺師傅已然休息了一陣,擡眼冷凝的看向光頭男子,對着他身體裏的日本冤魂冷勝說道“那看你能不能逃的了。”
話音一落,門外頓時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大門砰的一開,滿身雨水的夏甯出現在門口。
“王建軍,樓!”
她這一聲喊,王建軍暴口罵了一句,蹭的跑了出去,同一時刻,一股冷風從外面吹了進來,棚頂更是傳亂紛亂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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