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佳和紀川的第一次争吵發生在商場,那時,薛佳爲紀川挑選了一套西裝,在反複試衣的過程當中,紀川厭煩了薛佳的挑剔,至此,青梅竹馬的兩個人都錯愕了,印象中的彼此本該是相互謙讓的,可矛盾如此輕易的産生,讓二人都對彼此的感情開始不确認起來。[燃^文^書庫][]【更多精彩小說請訪問】
争吵一次又一次的發生,都是不關痛癢的瑣碎,他們分了又合,合了又分,可誰都舍不得誰,但偏偏性格方面和生活習慣的沖突又非常明顯,苦苦支撐了兩年,薛佳提出徹底分手。
“這事情沒人說得清對錯。”金超維歎了口氣,“紀川身爲男人或許錯的更多,可他與薛佳徹底分手後卻再沒有找過任何女朋友。薛佳父母去世時,是紀川陪着薛佳度過了最難過的日子,哪怕是兩人分開,紀川也會每日遠遠跟着薛佳,看着她安全回家才能放心。”
兩人的故事有辛酸也有甜蜜,我轉頭看着病床上的紀川,想起他曾經電子娛樂城對我和郭福海說的話,現在看來,他可能并不是挑釁,也不是輕浮。
哪怕他知道我們是在開玩笑,心裏也揉不得半點沙子吧。
我對男女感情的問題懂得不是太透徹,倒是一旁傾聽的金乃成道出原因,當時,這位軍隊的首長歎了口氣,肅聲道:“兩個孩子太年輕了,薛佳的父母走的早,紀川的父母也因爲工作不着家,他倆啊,都是按自己意願過日子,缺管束!”
這話讓在場的很多人都笑了起來,可細琢磨,也确實是個理兒。
薛佳的舅媽在一旁抹了抹淚,走到薛佳旁邊,用手撫摸着薛佳的頭頂,平靜了好一陣,突然訝異了一聲,忙轉過頭對我說道:“薛佳哭了,師傅,薛佳她……”
我忙跑過去,一眼就見到薛佳淚如泉湧,嘴巴咧着,張張合合的念出了聲。
“老……公……老公……”
我松了口氣,薛佳的病症再次有了好轉。
臨近午夜,紀川的父母下飛機抵達醫院,我沒有跟他們說其中的細節,金家父子也不清楚其中的門道,可我的心裏卻如釋重負一般,紀川和薛佳各自獨處了一年多,經曆了這件事,如果重新走在一起,相信很多事情就能看開了吧。
雖然還拿捏不準薛佳的父母是不是因爲女兒感情問題,才在下面走關系給女兒改命,但至少這兩個人都相安無事了。
站在醫院的走廊,我看到小鬼趕了回來。
“張偉,找到了,市兒童福利院,我等了半個小時,那小女鬼沒離開!”
夜深,墨綠色的勇士吉普車在空曠的街道上行駛,因爲過年的關系,這個時間打不到車,金超維自告奮勇照顧我們的回程。
隻是他沒想到,我們既不是回家,也不是回酒店,而是要去“辦事”。
車子在市兒童福利院停下,我單獨下車,将車内的人留給夏甯照顧,自己則轉身面向福利院的一人多高的鐵栅欄門。
鬼和人一樣都有作息時間,小女鬼在外面跑了大半天,做了不少事,到了這個時間段肯定是累了,再想跑,她未必有這個體力。
而我這邊雖然也沒少折騰,但畢竟人多,此時優勢不小。
翻過鐵栅欄門跳進去,入眼是一幢三層宿舍樓,裏面毫無光亮,地面上雖然還有些燃放過的鞭炮紙屑,但不得不說,兒童福利院裏沒有多少年味兒。周圍的環境也不是很好,腳下差不多一百來平的地界沒有任何娛樂設施,宿舍樓沉寂在夜色中,一扇扇窗内也都是墨色一片,很冷清。
這時,我身邊的小鬼自告奮勇,“張偉,小女鬼在樓頂的一個小庫房裏,我去把她揪出來!”
“揪出來沒有用,她還得跑,得下套兒偷襲。”我搖搖頭,“這裏是她的地盤,你一靠近她就發現了,到時候她再跑,咱們再追,還不得累死?小鬼,你和上官找地方隐蔽,咱們得有點耐心。”
吩咐了一聲,我從口袋裏掏出人偶身上撕下來的一條胳膊,就近扔在宿舍樓正門前方,自己則帶着黃小妹和盧巧芸走向宿舍樓的側面,在一片陰影角落裏等待起來。
緊靠着牆壁,身上的衣服還算保暖,我帶着羽絨服的兜帽,遮掩口鼻的地方已經上了一層白霜,目光掃向前方三十米開外的地面,人偶的斷臂就在那裏。
站在鬼的角度,活人世界的大部分物件都是沒有意義的,人偶也不例外,不過,那個小女鬼神智有問題就另當别論了,之前我撕下人偶的斷臂時,“薛佳”就有短暫的停頓,雖然最後還是沒有理會,但這個人偶對與小女鬼确實有不言而喻的意義。
等待的時間異常漫長,周圍的低溫從逐漸滲透鞋底,我的一雙腳已經凍麻了,而就在這時,位于兒童福利院宿舍的正面,一道嬌小的影子從半空中飄了下來。
來了,是那個小女鬼!
我渾身一冷,就看到搬空中的較小身影少了半個腦袋,頭部右側和内部完全呈現掏空的狀态,使得那穿着短袖T恤和短裙的女孩身影仿佛是頂着一個破碎的蛋殼。
她的胳膊和腿非常纖細蒼白,從半空中飄下來時還沒什麽,可一落在地上,走起路,四肢仿佛不是她自己的,手臂和雙腿如同僵硬的機械動作,行動異常緩慢。
我以正骨方面的認知來看,小女鬼生前的四肢骨骼必定受到過粉碎性傷害。
一時間,我心生寒意,後肩膀都開始發麻了。
作爲一個鬼,生前受過的身體創傷都會在靈體身上表現出來,雖然通過一些方法可以掩蓋,但真正的傷痛隻有他們自己清楚,跳樓自殺的,車禍橫死的,他們不去修煉就無法輪回,沒有精通醫術的仙家幫忙治療,身體上的殘缺與病痛就會一直伴随他們。
陰司下面沒有所謂的十八層地獄,但他們自身的痛苦,已經夠折磨了。
看着小女鬼的這副樣子,我不知道她死了多久,可哪怕是一年,全身骨折,沒了半個腦袋,讓一個她六七歲的孩子經受這些,她自身的精神方面也會非常扭曲恐怖。
我渾身開始發冷,心頭有悲憫也有驚懼,一雙手攥出了濕滑的汗水。
小女鬼慢慢磨蹭着,靈體發出嘎巴嘎巴的聲響,好似身體裏真的有骨骼一樣,那單調的聲音鑽進我耳朵裏,渾身都無法抑制的冒出了冷汗,仿佛周圍有無形的恐怖氣氛包裹了我。
心跳不斷加速,頭皮發緊,我咬着牙強自鎮定,等待着最好的時機……
空地當中,小女鬼似是确定了沒有危險,猛然撲向地面,形同一隻風幹的蜘蛛,手腳翻騰,快速朝着人偶的斷臂移動過去!
登時我就吓了一跳,後脖頸都冒出了涼風,立刻掏出一根毫針朝她沖了過去。
與此同時,隐藏在宿舍對面圍牆的黑暗角落裏的小鬼,像一顆炮彈似的飛了出來,猛地沖向小女鬼。
這一切的過程都異常迅速,小鬼一頭紮在小女鬼的身上,兩個人滾地葫蘆般在地上撕扯起來,兩對手腳各以不同角度抓撓蹬踹,伴随着非人般的尖銳嘶吼聲,整個福利院的空地都仿佛鬼泣森森,好似生死殺場!
小鬼是我身邊最有狠勁的幹将,他身爲嬰靈,非人非鬼非魔非神,可以說除了面對我和蔺師傅,絕對是有一種百無禁忌的勁兒,甭管對方什麽能耐多大的道行,拼個靈體破散,也要重新凝聚身子再戰,所以,他這一出手就沒打算讓小女鬼有任何逃脫的機會。
一時間,小鬼和小女鬼身上便均都是用手抓開的傷口,冷不丁一看,那些傷口之内漆黑一片,觸目驚心。
而同一時刻,另一道身影加入戰團,上官馥娅不知何時從高空而下,手裏攥着令劍一落地,沖着小女鬼的腦袋一戳,轉而踏步前沖,使得令劍如同鏟爐灰般透進小女鬼的身體。
“啊!”
撕心裂肺的嘶嚎透進我的耳膜,我眼看着小鬼一翻身,上官馥娅手裏的令劍便全都招呼在小女鬼身上。
劈砍紮刺,劍光寒冷,小女鬼的靈體不成形态,劈散了又努力凝聚,刺透了又奮起掙紮。
不得不說,這很殘忍,可我也知道這時候容不得遲疑,腰後一冷,盧巧芸鑽了進來,腳下冰冷的地氣便源源不斷輸送到雙手,雙肩一沉,我幾步跑到跟前,擡手一針下去,橫穿過小女鬼的人中!
一瞬間,我看到小女鬼僅有的半個臉蛋上,一隻墨黑的大眼睛驚恐的擴大了起來,眼眶周圍的慘白皮膚猙獰起棱,那張完整的嘴巴堵住某種極爲痛苦的聲音,整個身體都繃直了。
我實在受不了她這痛苦的模樣,讓小鬼和上官用力按住她的身體,掏出餘下的毫針紮在小女鬼的身上。
十三鬼門尚未完全打開,小女鬼的身體便開始自行修複了,位于她的頭部,蛋殼般中空的恐怖腦袋開始凝聚零星的靈體碎片,療傷效果十分明顯。
小女鬼的鬼門硬度比小鬼稍弱,十三針相繼紮下用了十多分鍾,周圍的地氣便湧入她的身體,一絲絲黑色的怨氣便從她身體裏排放出來。
這小女鬼有精神方面的問題,稍後還需要借七星之力下針,反複消掉她一身的能力,否則,殘留在十三根毫針上的地氣自行消散後,她就會恢複行動自由。
但不管怎麽說,小女鬼抓住了,後面的流程就是要把整件事情調查個水落石出,好讓我知道堂口的任務具體是什麽,完成後續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