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妹的目光一沉,一席話狠狠刺激到了我。[燃^文^書庫][]【燃文書庫(7764)】
誠然,一個堂口的部門衆多,除了動物修成的仙家各負責相應職能的分堂堂口,由鬼仙組成的分堂堂口也不可或缺,碑王就是鬼仙的頭領,級别僅次于掌堂大教主之下,座下兵馬是不可忽視的一股力量,能溝通陰司、查訪案情,戰時出戰,也有從醫的鬼仙輔助弟馬給人治病。
堂口的鬼仙雖然不能在各個部門全面滲透,卻也能形成非常強大的内部眼線機構,如果有碑王全心全意輔佐弟馬管理堂口,對穩定堂口具有非常大的作用。
可黃小妹也說了,我沒有香根,意思是指碑王不是我的親人,這也就不好說能不能全心全意對我,等于我很可能會失去這個眼線。
我問她爲什麽現在才告訴我這些,那時的黃小妹目光暗淡的低下頭,跟個犯錯誤的小姑娘似的幽幽說道:“我可以不說嗎?”
不說就不說吧。
我咂了咂舌,“行了,就知道你藏了一肚子秘密。”
黃小妹一擡頭,臉上哭笑不得,轉眼又露出了笑容。
收下上官馥娅的投奔之心,我按照黃小妹的建議決定将上官馥娅培養成心腹,答應她将來立堂後會爲她留下一席之地……
随後的相談中,上官馥娅多次點頭,國色天香的面容上不時浮現出思考的神色,快速的将堂口的組織結構分析着。
她吸了下鼻子,幹涸的淚痕絲毫不影響她沉魚落雁般的美貌,自帶着一股鎮靜疏離的美感,将發生在王璐身上的事情跟我說個清楚,算是将王長發家的事情做個了結。
在她的描述當中,那個錫銀的首飾盒子流落到王铮之手後送王璐,王璐并沒有真把裏面的粉末當成胭脂,而是把它當成一份珍貴的禮物收藏着,每逢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會拿出來觀賞把玩。
直到一次寝室卧談,同寝的女學生說王璐皮膚不好,穿的太土,王璐才偷偷的摸了點紅粉塗在嘴唇上。而這也使得一直被困在首飾盒附近的上官馥娅,也因此被強行捆綁在王璐的身邊。
“我什麽都沒有做,是王璐感受到我的氣息才引起了自身的變化,整個人變得自信了不少,很多男學生都在讨好她,她覺得盒子是個古物,裏面的東西有魔力,是她自己魔怔了。”
上官馥娅秀眉微蹙,繼續道:“王璐的成績平平,是考不上大學的,她知道以後會回村裏嫁人,一直在爲她自己謀出路,利用我的氣息去接近各種各樣的人,最後迷失了自己。
而她每一次使用盒子裏的粉末,我自身也會被削弱很長一段時間,不然早就阻止她那麽做了。
可她不知道,那些男人看她時其實都在看我,那種目光……很惡心。”
原來是這樣。
朱砂本身對靈體有很強的磁場效應,磁場的強烈變動不僅會削弱上官馥娅的能力,又能影響王璐的正常思維。
解開了最後的疑問,我前去主屋将王铮和王璐的父母都送出門,轉身坐到蒙在被子裏的王璐身邊,将上官馥娅的話轉述了一遍,看着王璐從被子裏露出一張慘白的臉。
“這事情到此就算結束了,姐,心病還要心藥醫,以後怎麽做你自己再掂量吧。”
王璐驚慌的看着我,嘴唇連抖。
“我不是來質問什麽的,這事也不會告訴你家人,你還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
我随口問了一聲王璐,她沒回答什麽,哭了一陣我也就離開了。
翌日,趕早從王長發家出來,王铮扶着王璐出門送我,看着王璐微紅的面色我笑了笑,推了推旁邊王長發雙手遞上的二百塊錢。
二百啊,在那個時候可不是小數目。
王長發抹了抹幹紅的眼睛,毫不猶豫的将錢推了過來,“師傅,您收了吧,要不是您我閨女好不了,叔家困難,要不也不能這個數。”
站在一邊的王璐媽媽也直抹淚,吸着鼻子說不出話。
三推兩推,我知道再這樣下去就趕不上車了,告訴他們真要錢的話二十塊就可以了,多了不合規矩。
可這麽說,王長發一家還是不同意,說要跟我一起去市裏,把錢給蔺師傅。
我也實在臉紅,就收了一百塊,便被王長發一路送上返家的小巴。
坐在車上,除了我,乘客依舊是王家村的人,在他們的交談中我聽了個有意思的事,那就是廠子裏那個姓于的老色鬼昨晚高燒不退,被送到鄉裏的衛生所沒治好,連夜被送進鎮裏的醫院。
村民們說姓于的是被髒東西沖着了,又說是中邪了,我聽了在車座後面直笑。
特麽一個大老爺們臭不要臉,活該得病!
回到市裏,蔺師傅那兒似乎比往日清閑些,頭午的病人差不多走了個幹淨,我一進門,就見到蔺師傅在客廳正修剪盆栽。
他轉身看了看我,臉上笑了一下,“針練得不錯,進步很大,你帶來的那個女鬼有些年頭了吧?”
我臉上一紅,忙把一百塊錢給師傅。
“自己收着吧,放你兩天假,以後這樣的事少不了,我再給你安排。”
還有這樣的事?
我睜着眼,嘴巴長得老大……
那之後真如蔺師傅所說,類似這樣的事還真不少,有時是我單獨去處理,大多是彙報情況,然後由蔺師傅指點該如何做。
有時候蔺師傅也帶着我去辦些棘手的事情,給人治病,送鬼抓鬼,一紙黃符或是普通的金剛結,配上一手針術,行動很快,做法也極爲簡單,未曾見過他領過任何仙家,全憑自身的一手本事。
那段時間裏,小鬼身上已經沒有怨氣産生了,差不多我上初二那年就到了他該去輪回的時間。
說實話,我心裏舍不得他走,這幾年小鬼一直在我身邊跑前跑後的探聽消息,跟鬼打架,受了傷也嘻嘻哈哈呲牙咧嘴的看着我給他紮針。
我是把他當自己弟弟看待的,呵,雖然他是郭福海的哥哥。
小鬼三年曆一劫,過不了劫就得按照優勝劣汰的規矩聽天命,我不想讓他就這麽沒了,便請蔺師傅幫忙送他去陰司。
當時,蔺師傅笑了笑,寫了點什麽東西燒在火盆裏,說他給上面的機關單位遞了條子,保小鬼陪我一世,我什麽時候死,小鬼就什麽時候跟我去下面走一遭。
聽到那個消息我真是吓了一跳,雖然知道蔺師傅不會诓我,可他這麽說我“死”的事也忒吓人了,我一個大好青年怎麽也得再活個七八十年才夠本兒吧。
随後蔺師傅指點了我一句,“你以後多給人治病,把你那行摸透了,像孫真人那樣活過百歲也是有可能的。”
嚯,蔺師傅這是把我忘迷信上引了,怎麽着,我還能修成仙?
這事我雖然随手就抛在腦後,但小鬼還真沒有曆劫的動靜,轉過年我上了初三他還賴着不走,而且安然無恙!
我納悶,盧巧芸和上官她們也納悶,黃小妹連說蔺師傅還真有給上面遞條子的能耐,随即她們幾個合起夥來催我趕緊跟蔺師傅多學本事,這藥王門生的身份恐怕比想象中還要有分量。
我自然是美的鼻涕泡都出來了,蔺師傅這麽厲害,我不學我不成了傻子?
還别說,那幾年跟着蔺師傅看事、治病,我父母都不知道我在市裏已經小有名氣,市裏的領導幹部和國企老闆都認識不少,連學校老師都不知道一些校領導是我的患者。
讀到高中的我長大了許多,差不多從蔺師傅的徒弟成長爲得力助手,接管了蔺師傅那兒的大部分的業務,在周邊的縣市幾乎走了個遍。
等到高三上半學期時,蔺師傅卻突然讓我專心讀書,不再讓我接觸他那邊的事,遞給我一個小本子,上面記錄着我在蔺師傅那治過多少病人,解決過多少鬼事。
“張偉,這裏面記錄的每一件事并非都稱得上功德,但正道自在人心,藥王門生不以善小而不爲,你走到今天,才剛剛邁進這一行的門檻,以後的路還長。”
蔺師傅坐在他那張藤椅上,炯炯有神的目光與第一次見面時未曾有任何改變,隻是這幾年的時間裏,他眼角多了皺紋,人也瘦了些。
我拿着那個本子,手裏有幾分沉重,可臉上還是笑着,“師傅,您不說徒弟也懂。”
“懂?”蔺師傅搖頭笑了笑,“要真懂的話你還不抓緊學業,難道讓你父母跟着你操心嗎?”
我額頭冒汗,這幾年對學習是越來越不上心了,成績也徘徊在班級中遊,我是想着畢業之後還跟着蔺師傅繼續學藝,可沒想過考大學的事情。
“出馬領仙在外人眼裏并不是體面的工作,更何況想步入這一行的磨難可少不了,你要是聽師傅的話,就好好讀書,考個重本,這讓你父母過幾年舒心的日子。”
蔺師傅的話音一落,我臉上就是一紅,将這事應了下來。
随後過了一個禮拜,當我再去蔺師傅那裏時,他便告訴我要離開市裏了,說是要全國各地的走一走,房子到時候會有人來接管,那人是我的師叔,讓我沒事過來給我師叔收拾收拾屋子,照看一下他的幾個盆栽。
我當時相當驚訝,還不知道自己有個師叔,可一看蔺師傅走出房門,忙拿了備用的鑰匙送他去火車站,一路上不斷問師叔的事情。
蔺師傅笑了笑,隻告訴我說師叔是“出黑”的。
出黑與出馬、出道爲并稱“三出”,是我們這一行裏相當特殊的群體,能勘測風水、會畫符、會念咒,給人辦身後事很有一套。
當然,出黑先生是行話,很少有人提起這個稱呼,而他們這類人在社會上則領有一個衆所周知的稱謂陰陽先生!
“對了,還有一件事。”位于火車站檢票口,蔺師傅接過我拉着的行李箱說道:“回頭碰到你師叔,把我桌子抽屜裏放的兩萬塊給你師叔,讓你師叔悠着點花,别兩三天就敗光了。”
我靠!
我瞬間瞪大了眼睛,我那個素未謀面的師叔到底是什麽人,兩三天就能敗光兩萬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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