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亂的洗了把臉,我也沒工夫吃早飯了,叫醒了黃小妹,背着小鬼帶上盧巧芸往郭福海家趕。[燃^文^書庫][]【燃文書庫(7764)】
一路氣喘籲籲到了他家,早在門口等我的郭福海,便從門縫裏露出他那張喜形于色的胖臉,眉飛色舞的給我開了門,低聲說大仙兒就在屋裏,姓蔺,一看那人的氣場就是個有門道的主。
而且郭福海還說,他爸認識市裏幾個大老闆簡直要把蔺師傅當神仙般供着,每年都過去拜訪求見,至于能不能見着,還得看蔺師傅有沒有這個心情。
至于他爸,那是連見過一面的資格都沒有的,而那些見着的,又被點撥過幾句的,那錢掙得就跟吃飯一樣簡單。
我一聽,心道有沒有這麽神啊,可轉念一想,郭福海雖然學習不咋地,但辦事還是靠譜的,忙又謹慎起來。
換鞋進了屋,便看到郭叔便走出客廳笑呵呵的迎了過來,拉住我的胳膊往裏面領。
“小偉啊,郭叔都不知道該怎麽謝你,托你的福竟然讓我見了蔺師傅一面,這要是讓外人知道還不得多羨慕你叔!還有……”郭叔壓低着激動的聲音又道:“叔那個孩子的事情也有眉目了,你快進去,旁的話就不多說了!”
連郭叔這樣八面玲珑的主都對蔺師傅恭敬有加?
我謹小慎微的點了點頭,也就走了幾步,肩頭的黃小妹就是身子一僵,身邊的盧巧芸更是邁不了步子。
“弟馬,裏面的人有門道,我、我進不去了。”
盧巧芸的話音傳來,我立刻有些納悶,眼下的情況與我平時的認知可是出入不小,仙家行動都是沒有阻礙的,可盧巧芸這麽說卻分明指出有什麽東西阻擋她進入屋子。
我還來不及多想,便郭叔便拉進了屋子,而後腳一跟進房門,身上頓時多出了一層無形的壓力,壓得肩膀難受。黃小妹表現更甚,四肢都開始打哆嗦,就連我背上的小鬼都在嘴裏開始發出嗚嗚的聲響!
擡眼看向屋裏,郭福海的媽媽正給沙發上那位看起來五十歲左右的男人倒茶。
那位年長的男人五官剛硬,面色棕紅,平展着濃黑的一字眉,穿着一件短袖的寬松亞麻衫,身材健朗,對着郭福海的媽媽淡聲道謝後,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便移到我的身上。
這一眼看來,我立刻感到似是被上下審查了一遍,後背都要被看透了似的,就見他開口說道:
“小香童,你知道我爲何來,我也知道你身上背着的嬰靈是怎麽回事,過來敬茶。”
他的話看似輕描淡寫,但句句都說道了點子上。
所謂香童,其實就是頂香的,點名了我的身份。而且,若不是早知道要做我的領堂師傅,誰能一見面就讓人敬茶?
這就是蔺師傅!
我快步走上前去,謹慎的拿起茶幾上棕色的紫砂茶盞,平舉到與眉心齊平,遞上前去低聲道:“弟馬張偉請蔺師傅用茶。”
蔺師傅嗯了一聲單手接過,一口香茗入口後,我身上的壓力也随之一松,這才感覺鼻尖和額頭不知何時滲出少許細汗。
蔺師傅放下茶盞,轉頭告訴一旁的郭叔讓家裏的女人小孩退避,他要超拔嬰靈身上的怨力。
我一聽,心裏少不了一陣震驚,這超拔出自佛教用語,就是超度的意思,可真正的超度,不僅要把鬼魂送往極樂,連對方的祖先也要被一起送上去,了卻所有因果,這樣的能耐隻有佛和菩薩那樣的存在才能做到。
所以,蔺師傅說的超拔,其實就是我們出馬弟子的術語,簡單說,就是要用上厲害手段了!舉個例子,以前要用扒皮符損消盧巧芸的道行的事,其實就是超拔,其狠辣程度可想而知。
果然,就在郭叔催郭福海和他媽媽離開客廳的時候,我背後的小鬼似有感應的發起抖來,然後就聽到我耳根子後面傳來烏鴉般的驚嚎!
我轉頭一看,好家夥,這還沒開始呢,那小鬼眼裏便嘩嘩的流出了黑湯,張着嘴哭喊起來,那動靜震得連我都跟着頭皮發麻。
頃刻間,屋子裏降了幾度,守在門口的郭叔渾身一哆嗦,竟也跟着臉色發白起來。
這時,蔺師傅緩緩站起身,讓我把小鬼放在沙發上,然後就見他手裏攥了一把黑色圓珠筆,一共七根!
這一眼我又不免心頭一跳,别看這七根普普通通的圓珠筆是日常所見的俗物,可對于我們出馬弟子來說,但凡有尖頭釘子狀的東西都可以當針來使用,可施針灸術。
而加上這個“七”,則有了另一層含義!
首先,這個七,指的是“七星”,也就是北鬥七星。
南鬥主生,北鬥主死,想要出馬立堂就必需先拜七星,表明準備從事人死後的相關事務,從那裏得到發放堂口的手續後才可以正式出馬。
所以,這七根圓珠筆握在一起就不是給活人用的!
我放下小鬼,轉頭就看到蔺師傅站起身,七根圓珠筆在手裏攥的咔咔作響。
他低垂着眼睛,像極了菩薩半合着眼睛的模樣,可細看過去,蔺師傅的眼睛裏卻感覺不到任何慈悲,形容不出的冰冷。
在蔺師傅這副表情下,那小鬼嚎叫的更加猛烈了,眼睛、鼻子、耳朵、嘴裏都出現了黑湯,比七竅流血還要凄慘,身子還不斷的抖動,使得那張沙發都跟着打了顫,不斷磕動地闆。
而一旁的郭叔雖然看不見小鬼,但沙發突然的顫抖怎麽會見不到,他驚恐的看向我,可我卻無法給他任何答案,因爲我也不知道蔺師傅會怎麽做。
“小香童過來。”
蔺師傅吩咐了一聲,我便渾身一顫忙不疊走了過去。
他淡掃了我一眼,說道:“你也算是在陰司記錄在冊的弟馬,有資格拜七星,閉目靜心,朝北鬥方向鞠上一躬。”
我聽了一頓,又連忙照做,閉上眼睛沉下心,似是有所感應的感覺到北鬥七星的位置,深深的鞠了一躬後,就覺得腿筋到頭皮輕輕一麻。
“不錯,有點潛質。”
聽到蔺師傅的贊許,我睜開眼睛,便看他教我如何超拔這個小鬼的怨力。
“百邪颠狂所爲病,凡針之體先鬼宮,人中穴即爲鬼宮,要超拔這小鬼的怨力,消他的道行,封閉他的行動,首要紮這裏。你拜過七星,有資格學這手針法、用這手針法,看仔細了。”
說罷,蔺師傅攥穩了手裏的七根圓珠筆,一根在内,六根在外,對準了小鬼的人中便紮了上去,刹那間,筆尖下便有打量黑煙嗤嗤冒出,而那個小鬼則慘叫不已!
黑煙如炬筆直上沖,我立刻感到皮膚發緊,心亂不穩,暗道那些黑煙就是所謂的怨力不成?
黑煙在棚頂上方消失,而下面的小鬼則因爲這股黑煙的冒出,使得那雙墨黑的眼睛漸漸色淡,逐步還原出人眼的本來顔色!
而且,他的叫喊聲也微弱了不少,被七根圓珠筆紮住的地方顯現出一個六瓣紅花,花心一顆紅點尤爲鮮豔,那些黑煙就是從這朵紅花周邊四散沖出的。
也就是不一會的功夫,蔺師傅便将七根圓珠筆拔了下來,那小鬼也不再喊叫,身子抖了一陣,竟顯現出一個健康的男孩兒樣子來。
這麽簡單就完事了?
我差異的簡直不敢相信,轉眼就聽到蔺師傅的吩咐,他讓我重新把小鬼背在身後。
依言照做後,蔺師傅告訴我這小鬼的怨力無法一次超拔幹淨,讓我每隔三天都按照他的方法給小鬼紮一針,持之以恒才是功德,會有福報降身。
咦?
給小鬼超拔怨力就有福報?
别看“福報”這兩個字虛無缥缈,可應在出馬弟子身上,便能促使我身邊的仙家加快修煉速度,這也就是說,黃小妹和盧巧芸會因爲我給小鬼超拔怨力而獲得一定的道行!
我正模棱兩可猜測着蔺師傅的話時,他遞給我一個寫有一行地址的紙條,說:
“既然你家掌堂教主派人請我教你,那你每周六、周日早六點就來我住處報道,不過醜話說在前面,你要是達不到我的要求就該幹嘛幹嘛去。”
我一聽連忙點頭道謝,心頭真是喜不自勝。
且不說蔺師傅是個怎麽樣的人,單憑他方才那一手讓小鬼恢複了幾分人樣,就知道他是個了不起的人物,這以後有什麽困難,請蔺師傅指點一二,必然受益無窮。
一旁的郭叔看了這一幕,連忙走上前來說以後都由他接送我去蔺師傅那裏。
蔺師傅聽了沒有反對,随後又給了我一個黑皮筆記本,讓我将裏面的東西記牢記熟。
我小心的接過翻開一看,那上面竟是用鉛筆畫的人體穴位和骨骼,差不多十幾頁的樣子,心頭一驚,這是針灸與正骨的綜合醫書!
這次和蔺師傅見面,他竟然一下子教給我這麽多東西,而看他那副平靜淡然的神态,估計這還僅僅是冰山一角,我真是都不知道該怎麽說感謝的話了。
後來,蔺師傅沒有再多說什麽,離開時也沒留下隻言片語,可就在他走後許久,我卻從黃小妹那裏得到令一個更震撼的消息。
黃小妹說,我這位領堂師傅身上沒有任何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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