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我十歲那年因爲成績優異跳級小學五年級,正好是我媽帶的班,開始獨立上學,也就是在那段時間裏,趕上了我家門前的馬路翻修。[燃^文^書庫][]【更多精彩小說請訪問】
我記得那個工程進度特别慢,拖拖拉拉一直弄了一年還沒完工,弄得到處都是溝渠和土渣,每到下雨的時候,路上就泥濘的沒法下腳。
而等太陽暴曬過一陣,路面又特别硬,坑坑窪窪的地形得瞅着腳下才能邁步,否則一不留神,就可能會被深深的車轍印絆倒,摔在上面特别疼。
我在那上面摔過,膝蓋磕在堅硬的土棱上,血嘩嘩的淌了一腿,傷口特别深,看得我媽都不敢下手清理。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的膝蓋就經常受傷,最嚴重的那一次還是因爲那條路。
當時我左腿膝蓋因爲之前有過摔傷,穿着短褲能看到上面結了厚厚一層深色的痂,很大一塊,裏面時不時還會冒出點濃來,看起來很滲人。
走路時也一瘸一拐的,受傷的左腿得繃直,行動很是吃力,經常惹來同學的指指點點。
可能是被以前班級同學排擠成了習慣,我對他們的取笑不是很在意,可和我天天順路回家,身材橫向發展的郭福海卻老大不願意。
“幹!張偉,一句話,這幫人我擺平,敢背後叨咕老子的兄弟,明個兒就把他們堵廁所裏揍!”
那天,郭福海背着跟他身材反差明顯的小書包,站在路上的一個土包上說的義憤填膺,一身白肉都抖了抖,拍着胸脯相當有底氣。
他能露出這樣的作态,是因爲郭福海的老爸是機車廠的廠長,家裏相當有錢,有這樣的爹,郭福海自然看誰都趾高氣昂。
不過,倒也有個例外,他在我面前時比較收斂。因爲我在班裏學習成績第一名,而他則是班裏的倒數第一,我是他的廠長老爸強加給他的好朋友兼學習榜樣。
看着郭福海仗義的表現,我挪着受傷的左腿站好,很是鄙視他仗勢欺人的理念,“幹嘛?你又要碼人了?打個架還花好幾百塊請校外那些混混抽煙吃飯,閑的!”
郭福海雙手一攤,很無所謂,“那有什麽辦法?誰讓我家有錢啊,兩張票子就能呼風喚雨的事情,你不覺得很爽麽?”
聽着他的回答,我當然不會被他的金錢論屈服,悶着聲瘸着腿,拉緊了書包走開些。
可沒兩步,郭福海就追上來了,“幹!又生氣了,我請你去我家打遊戲機怎麽樣?”
“不去!”
“咳咳,我舅舅給我買了個索尼遊戲機,你不是說想玩生化危機麽?”郭福海臉上帶着笑,模樣很是得逞的對我挑了挑眉毛。
這麽一提,我有點繃不住臉上的嚴肅了,《生化危機》這款喪屍類遊戲在當時可以說是風靡一時,很多成年人都在玩,遊戲裏的驚險和刺激,還有奮力躲開喪屍撲殺時的逃生感非常扣人心弦。
不過,大多數小孩子是不敢玩的,但我除外。
因爲我知道以後會成爲一名出馬弟子,要經常跟鬼接觸,鍛煉膽量非常有必要。
所以這款遊戲的出現,對我來說是非常好的練膽機會。
“生化危機哦,正版光盤,還有記憶卡……”郭福海抱着手臂,壞壞的笑着,像是吃定了我一樣。
“先去你家先玩一個小時,然後咱們再弄作業。”
反正我們倆鬧别扭也就是幾分鍾的事,我很幹脆的露出笑容。
一路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在高低起伏的路面上,我們翻山越嶺有說有笑,待到路口轉彎,我稍稍停頓了一下,一道深坑橫在我們面前。
我知道,躍過那道深坑後,沒多遠就是我家,隔着一條街就是郭福海家,可就是這麽短短一段路上,我摔壞過兩次膝蓋,而且兩次都是在這深坑附近,自然要倍加小心。
挪着腿緩緩走向深坑邊緣的土坡,那裏很高,被雨澆過,又經過幾天的暴曬,變得異常堅硬布滿了龜裂的紋路。
腳下,一條被人踩出的坡路泛出淺黃色的痕迹,上面附着不少細沙會有些滑,我一再提醒自己注意腳下。
不過,那一刻真是邪性了,就在我登上土坡時,萬萬沒想到,我竟然詭異的右腳絆了左腳!
一瞬間,我跪在了堅硬的土坡上,左膝蓋砸在堅硬的土層上,上面結痂深深的扣進肉中,劇痛瞬間透過膝蓋貫傳到我的後背上來!
“卧槽,張偉!”
身後的郭福海兩步便沖了上來,我身子一歪坐倒在旁邊,看到他吓得臉色發白,準是瞧見我膝蓋上血淋淋的傷口了。
“怎麽樣,能不能動,不行我送你去醫院。”
郭福海強打了幾分精神,用手拉着我的腋下,想要把我扶起來。
“别動!”
我咬着牙,膝蓋裏的神經跳得飛快,疼的腿直哆嗦,雙手扶住大腿根挪動了一下,就看到膝蓋外的一圈全都紫了,結痂處沾着沙土都被血浸的黑紅。
這回算是傷上加傷了,比之前摔的任何一次都要嚴重。
我緩了緩神,餘光中看到肩頭的黃小妹緊蹙眉頭,知道她很擔心我,連吸了幾口氣,告訴郭福海一會去他家處理下傷口就行,沒傷到骨頭。
“真邪門,上次你也是在這兒摔的,而且還是同一個地方,這土坡跟你有仇啊?”郭福海掐着腰吐了口唾沫,一隻大腳對着土坡踹了起來。
想他那個體重,一腳下去也能讓地面震一震的,那力道都傳到我腿上了。
“别踹,震到我腿……”
我話還沒說完,郭福海便又用力跺了一腳,好像是能替我出氣似的,可我和他都沒想到,那一腳下去,土坡竟然被他踹塌了!
碩大的土塊裂開,像是泥石流一樣從土坡上滾了下去,露出裏面黑色的泥壤,上反出一股潮濕**的氣味。
郭福海吓了一跳,抻着脖子看去,咦了一聲。
“這是什麽東西?”
他也沒管我,走上前去用腳蹭了蹭,在泥土中抹開一抹亮色。
“張偉你看這是什麽玩意?”
循着郭福海的聲音看去,就見我身邊坍塌的土層裏露出一個青色瓷片,我仔細一瞅,腦子突然沉了幾分,感覺很不舒服似的。
我沒說話,郭福海便像發現了寶貝似的用鞋挖開瓷片周圍的泥土,沒兩下,便顯露出瓷片的本來面貌。
那東西像是一個花瓶,看起來表面全是裂紋,可外部卻十分光滑緊密,個頭不小。
郭福海一下子就呆了,“卧槽,這是冰裂紋啊,我舅舅家就有一個古董是這個樣子的,十好幾萬呢!這東西要也是古董,張偉,咱們就發啦!”
十好幾萬?
聽着這樣的價格我也愣住了,就看郭福海徒手開挖,沒兩下就把那花瓶從土裏弄了出來,摳掉上面的泥,顯露出一個滿是裂紋圖樣,口細肚粗的瓷瓶來。
“張偉,你說這東西怎麽會在這兒?是不是誰從前埋在地下的……”郭福海用手倒提住瓷瓶掂量了兩下,吃力倒掉裏面的泥土,露出幽深的瓶口。
出身無産階級家庭的我自然沒有他見多識廣,左右瞅了一陣也看不明白什麽,接過他遞來的瓶子摸了摸,頓時感覺瓷瓶涼手,不僅如此,那股涼意似乎還能傳進我手骨裏,順着手腕的骨縫冒涼風。
我感覺不舒服,非常不舒服,微微動彈了一下,就聽到瓶底發出一怔骨碌碌的聲響,像是裏面有顆珠子在瓶底滾動。
低頭朝黑洞洞的瓶口看去,還沒看清,便覺得瓶口裏面也有涼風往外冒,吹得眼睛難受。
這是什麽玩意?
郭福海一聽動靜便搶過瓷瓶倒了倒,除了聽到裏面的珠子在瓶底嘩啦啦滾動外,什麽都沒倒出來。
“走,咱們拿回去洗一洗,等我爸回來讓他看看,要真是古董,賣了錢咱倆一人一半!”
郭福海很是興奮,一手提着瓶子,一手拉住我的手臂。
我其實不大相信郭福海的話,但轉念一想,尋思着真要是賣了十幾萬塊錢,分給我一半那得是多少張票子,估計比我這輩子能收到的壓歲錢都要多,到時候自己買個索尼遊戲機,在自己家裏玩生化危機多好。
憧憬就是動力,咬着牙,我硬生生的站了起來,靠着郭福海的支撐,花了半個小時走到他家。
進了郭福海家的三室兩廳,他爸媽不在,郭福海扶着我進到衛生間清理傷口,撒了雲南白藥止住血,也不包紮,讓傷口晾在空氣裏能好的快一些。
随後他在客廳裏将遊戲機和電視打開,放上遊戲光盤,以灰色爲主色調,充斥着壓抑感的生化危機畫面顯露出來。
“你先玩着,我去把咱們的古董用水沖一沖。”郭福海對着我尴尬的笑了笑,便溜出屋子。
我知道,别看郭福海年紀比我大,可膽子卻比我小很多,估計是怕在遊戲裏見到喪屍什麽的,所以才灰溜溜的逃出去。
心裏也不在意,我很快進入了遊戲,操控着遊戲主人公裏昂,在樓道裏提着手槍遊走在喪屍之中。
還别說,這遊戲真是相當練膽。
它的可怕不在于面對被喪屍圍攻時的危險,而是在沒有背景音樂的環境下,主人公獨自走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中,僅有哒哒的腳步聲不斷編排恐怖來臨的節奏,而我明知道危險随時會來臨,卻還要控制自己前行,心驚膽戰的等待恐怖的突然爆發。
不僅如此,每打開一間未知的房間時,在吱呀呀的開門聲中,對于門後另一端的猜測和緊張更是讓人喘不過氣,你不知道門後的警署辦公室裏依舊是安靜的可怕,還是有幾隻喪屍在等待送上門的食物。
那感覺真糟糕,我好像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膽大。
眼下的情形,别說郭福海不敢陪着我玩,連一直呆在我肩頭的黃小妹都時不時捂眼睛,更别提将自己當成主人公,完全融入遊戲中的我了。
随着愈加投入到遊戲當中,主人公裏昂的腳步聲也越加清晰的影響着我的腦神經,我開始覺得周圍太過安靜,時不時的回頭去看客廳門口,郭福海怎麽還沒過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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