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的慘叫持續了很久,我瑟瑟發抖的站在老人身後,聽到她聲音減弱時,那煎熬的感覺像是比整整過了一天還要漫長。[燃^文^書庫][]【更多精彩小說請訪問】
我不敢探身去看,空氣中有着隐隐的血腥味,就聽那女鬼哆哆嗦嗦的說道:
“我的皮……”
話音落下,老人轉過身告訴我都結束了。
我捂着眼睛不敢看,奈何頭頂的眼睛還是将老人身旁一側的情景收錄進來,就見到有一個仙家叔叔正拿着血淋淋的白毛衣,而那個女鬼則跪坐在地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連衣裙。
當時她整個人都跟失了魂似的,露在外面的手臂又細又蒼白,瘦弱的雙手放在身下無力的散落着,同樣蒼白的臉上挂着淚,在那些仙家面前很是可憐。
後來,那個拿着白毛衣的仙家叔叔将那件衣服揉成一團,雙手上下翻弄了一陣,沒幾下便搓成了一把紅色的珠子,堆在一起有十幾顆,送到我身旁的老人手裏。
老人指着手裏的紅珠子,告訴我這是女鬼的鬼衣,也是鬼皮,扒下來就廢掉女鬼的所有道行,他取出兩顆喂給黃小妹,餘下的他自己留下了。
吃了紅珠子的黃小妹在我肩頭上饒了兩圈,看着我張了張嘴……
“張偉?”
耳邊傳來細膩又溫婉的話後,我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就見黃小妹高興睜着明亮眼睛再次道:“張偉!”
黃小妹說話了!
我張着嘴巴都愣了,心裏又驚又喜,可看到地上的女鬼又隐隐害怕擔心,感覺就像是碰灑了五味瓶,搞不清是什麽心情。
那時候,站在印刷廠前的仙家們倒是都很開心,對着我品頭論足的議論紛紛,而那位老人則把我手裏攥皺了的符紙抽了出來,摸着我的頭讓我勇敢些,這以後還會有好些磨砺。
之後,黃小妹在我肩頭蹦了兩下,把我頭頂的眼睛踩了下去,我就再也見不到那些仙家還有那個女鬼了,而一直以來困擾我的印刷廠噪音,也早已經不知所蹤。
老人跟我說,那個女鬼叫盧巧芸,會一直跟着我,他讓我别害怕。
那天,我跟着我媽回家,腦子裏一直都盤旋着那些仙家、女鬼還有那位老人,坐在自行車的後座上,不明白自己的身邊爲什麽會發這些事。
一路上,肩頭的黃小妹很開心,挂在我的脖子上咯咯的笑着跟身邊的空氣說話,問我身旁的“空氣”在誰座下修煉過,有多少年道行什麽的。
我猜,那個女鬼一定就在我身邊吧,雖說起初還有點的慌,可回憶起她之前經曆過那麽痛苦的事情,我又覺得她很可憐。
那之後,我和黃小妹能順利交流了,一早一晚打開頭頂的眼睛見過盧巧芸幾次,在她們兩個口中逐漸的了解到不少事情,也一點點接受了日後成爲一名出馬弟子的命運。
簡單解釋來說,我日後會成爲一名薩滿,一種類似于古代部落裏可以和鬼神溝通的巫師職業,可以幫人治病、主持祭祀一類的事物。
當然,這麽說很寬泛,用黃小妹的解釋來講,這世界上有許許多多修煉有成的仙家,他們有的是動物有的是鬼,爲了修成仙道正果脫離六道輪回,是需要到平凡人的世界裏磨砺的。
但仙家們不是凡人,顯身或者顯露神通會太過驚世駭俗,擾亂平凡世界的秩序,有違天道會遭受劫難,所以,仙家們需要教養出自己的弟子,代他們出馬與普通人交流。
而我,就是仙家們需要的那個弟子,也稱出馬弟子。
至于那個掌堂大教主,黃小妹也簡單解釋了一下,說他是我們的頂頭上司,統管我堂口上的所有仙家。
不過她并不知道我們的掌堂大教主是誰,而且她提及這些時似乎還有點難言之隐的模樣,用尾巴掃了掃我的臉便糊弄過去了。
沒過幾天,印刷廠開始有工人進出,也漸漸地見到廠子門口有人在裝卸貨物了,看起來很忙的樣子。
那之後,校長和那位老人單獨找過我一次。
當時校長有些意氣風發的意思,拉着老人說之前不知道請了多少人來看過那個印刷廠,最後誰都沒辦法,沒想到老人一來就處理好了。
而且他還低聲說印刷廠那裏已經死過好幾個人,連市公安局都多次調查,其中的驚險好些人都不知道,都是他們這些校領導頂着壓力在扛着。
他說這些時雖然壓着聲音,可那股高興勁的影響下,還是讓我聽個一清二楚,不過我不太在意校長的說法,隻是看了看校長室後,有些遺憾沒能再見到吳爺爺。
他們聊了一陣,老人轉頭跟我進入正題,他低聲說:“孩子,我能來處理印刷廠的事,可不是校長能請動的,這是你掌堂大教主的意思。”
我聽了老人的話,在旁邊校長的好奇的目光中躲了躲,擡着眼睛看着老人,心裏有些吃驚。
老人笑着摸了摸我的頭,說這世上每個出馬弟子都有自己的路,想要踏上這條道可不簡單,最先要學的,就是捆竅!
這之後他沒有再說什麽,而我也再沒見過老人,不過,我回家後倒是夢到過吳爺爺。
夢裏,吳爺爺說他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臨走前過來看看我。
我問他去哪,吳爺爺沒說,隻是告訴我他這輩子沒兒沒女,也沒什麽好牽挂的,沒想到死了倒是有了安身處,當了人家仙堂的鬼仙。
他還說跟在我身邊的盧巧芸其實很苦的,她打小家裏條件就不好,因爲長得漂亮被幾個流氓盯住了,被人侮辱了不說,還被切紙機切斷了手,孤零零的死在印刷廠,讓我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而且,要是能讓她在我身上捆竅落座,就證明她和我有緣法,說不定我的掌堂大教主會答應收留她,像吳爺爺那樣能在仙堂裏當鬼仙,不用背上殺人的因果被地府懲罰了。
夢境醒來,我的記憶裏沒有漏掉任何片段,跟黃小妹和盧巧芸一提,黃小妹還沒說什麽,盧巧芸倒是哭了一陣。
她說這些年都是吳爺爺給她燒紙化煞氣,卻沒想時間久了,吳爺爺反倒沾多了被她身上旁門左道的陰氣,害了性命。
盧巧芸說完對着我磕了頭,告訴我,因爲我走過陰,命理注定被鬼怪糾纏,要及早能适應仙家捆竅的手段,才能避免禍事。
說完,她看了看黃小妹的臉色,沒有繼續講下去,過了好久,才由黃小妹才告訴我是怎麽回事。
捆竅,就是仙家附身。
人身上有奇經八脈各大竅穴,隻要仙家占據這些要點就可以控制弟馬的身體,有點類似于鬼上身。
不過與鬼上身不同的是,仙家在弟馬身上捆竅可不是害人或者作怪,而是給别人看病看事的,并且,弟馬配合仙家行動,也可自主辦事,抵禦髒東西的傷害,具備許多特殊的能力,非常神奇。
其中,弟馬被仙家完全控制被稱之爲捆死竅,給人辦事看病時完全不知情,可我因爲被黃小妹的爸爸開過肩竅,左肩的陽火太沖,不能被仙家完全控制,所以隻能捆活竅。
簡單來說,捆活竅很像是仙家和弟馬合體,弟馬是可以自由或者半自由行動的。
可這對于弟馬來說卻異常難熬,仙家體質非凡,進入弟馬的身體裏會帶來各種難受的感覺,非常遭罪。
尤其是在弟馬尚未正式出馬時,身體幾乎完全适應不了合體狀态,若是碰到惡鬼之類的東西,活竅捆不了多久的話,那幾乎和手無寸鐵的普通人沒什麽區别。
所以,像我這種走過陰導緻自身體質容易招來髒東西的情況下,如果不能讓仙家捆竅保護,危險程度可想而知。
聽過這樣的解釋,我開始對仙家的事情好奇起來,想知道捆竅是什麽感覺,便讓黃小妹捆我試一試,可黃小妹卻歪了下腦袋,說她現在道行不夠,捆不住我。
這可怎麽辦?萬一哪天我再碰上鬼,還不讓鬼抓走吃了?
黃小妹說盧巧芸的鬼仙體質倒是可以輕易捆竅的,但她畢竟還是個外人,不合規矩。
我不太想放棄這樣的嘗試,便和黃小妹商量了幾次,她雖然扭捏了一陣,可忽閃的眼神中還是透出希望我能學點本事的想法。
後來,黃小妹鄭重的跟盧巧芸談了一回,讓她發誓絕不對我的身體做出有任何傷害的舉動,否則就要被雷誅廢道!
盧巧芸聽後非常高興,說能給我捆竅是天大的好事,一定不會胡作非爲,保證盡她所能爲我梳理經絡和竅穴。
商定好一切,盧巧芸開始給我捆竅。
我本以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卻沒想到,捆竅的感覺真是痛苦無比,無法形容。
當時,盧巧芸是從我身後鑽進來的,還沒在我身體裏呆住,我後脊梁骨瞬間就跟貼了一個大冰塊似的凍得後腰生疼,緊跟着全身上下都凍僵了,的打着牙,嘴裏都吐出了白霧。
也就是一兩秒吧,我實在受不了這種冷,掙紮着讓盧巧芸從我身體裏出去,她忙告罪一聲退出我的身體,不過那之後我還冷的跟凍成了一根冰棍似的渾身僵硬。
好在黃小妹在我肩竅裏活動了一陣,才一點點提升我身體的溫度。
那一次,我的心髒差點凍出毛病,胸口在喘氣時都一疼一疼的,可是黃小妹卻覺得這是個好的開始,還說盧巧芸很規矩,讓我繼續堅持适應捆竅時的感覺。
起初我還不答應,可每當我拒絕時,盧巧芸就會露出失落的模樣,低着頭不言一語後,我都會想起吳爺爺在夢裏對我的托付,慢慢的答應了捆竅的鍛煉。
可能是真的有點可憐盧巧芸,希望她能被冥冥中那位掌堂大教主收留吧,我堅持練了三年捆竅,終于可以讓她在我身體裏呆上五分鍾了。
而就是這麽短短五分鍾,恰好救了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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