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的秋天,楓葉紅了,其他樹木的樹葉卻漸漸開始泛黃,它們呈現出了蒼涼,蕭條的景象。着實給這座城市,填上了凄涼,傷感的一絲氣息。
這座城市有一條老舊的街道,在這條老街内,有間破舊不堪的房子,房屋看上去髒亂不堪,甚至在屋頂,也早已長滿雜草。
有不少人無意間路過或是走過這條街道,他們幾乎都會問:“那間房子還有人住?”
而這些人得到的回答卻大緻相同:“嗯,沒錯,老章家住在裏面。”
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在這條殘破街道内的這間屋内,時不時傳出一個女人的痛苦**。伴随着女人叫聲的,還有一個中年男子和一個男孩的鼓勵,安慰聲。
良久,臨近午夜之時,女人的叫聲終于停了下來,随即,被洪亮的嬰兒哭聲所代替,以及又添一子的男人歡喜的笑聲。
然而,這歡喜的笑聲沒有持續多久,便停了下來,緊接着,畏懼的尖叫聲随之響起。
“這個孩子!”中年男人猛地把手上剛出生的嬰兒扔在了此刻看上去十分虛弱的妻子一旁,男人臉上顯得十分驚恐,指着嬰兒,又用驚慌的眼神看看自己的妻子,“這個孩子...這個孩子要不得!”
虛弱無力的女人勉強地撐起自己的身體,擔憂得看看身旁得嬰兒,又轉頭看向自己的丈夫:“你這是怎麽了?!”
中年男子眼神中的恐懼仍未消失,他沒有回應隻是呆呆看着那個嬰兒,良久,他開口道:“這個孩子!臉上盡顯兇光,恐怕将來!将來會是一個敗家子,甚至不孝子啊!”
女人直直盯着中年男子,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無奈,她搖了搖頭。
自己的丈夫總是那麽迷信,整天将面相,風水挂在嘴邊。
“你别那麽迷信好不好。”女人開口反駁道。
“不!不是我迷信!”男人雙手顫抖,咬牙切齒地說道,“這個孩子一定是個魔鬼!是個妖怪!!我要弄死他!”
婦女憎惡的看了男人一眼,又轉頭看向身旁嬌弱的嬰兒,頓時雙眼湧現淚光,悲哀的喊道,“他不是什麽魔鬼!他是我們的孩子!是我們的兒子啊!”女人抑制不住的大哭了起來,歇斯底裏的喊叫着,“你這個臭男人!是不是覺得家裏條件差,養不起,就下狠心!”
“媽的。”男人沖到女人的面前,也不顧女人此時虛弱的身體,一巴掌甩了上去!之後喘着粗氣指着女人喊道:“孩子我們以後還能再生!這玩意不弄死他!以後估計我們都會被他害死!”男人此刻不顧女人的阻攔,抱起了**的嬰兒,沖到房門邊,拿起了一把砍刀。
“不!!!”女人撕心裂肺的吼叫着,希望男人不要下手。
一旁看上去已經十幾歲的大兒子也含着淚沖上去,拉住男人的胳膊晃動着,嘴裏乞求着男人,不要殺害他的弟弟。
男人被女人和大兒子的舉動給驚到,他的眼神中慢慢閃現出了不忍的光芒。
是啊,再怎麽樣這也是他們的孩子,天底下,沒有父母真的能忍心殺害自己的孩子吧?
女人自知拗不過男人,隻能退讓一步,她哽咽着哀求男人:“就算不要這個孩子...也不要斷送他的生命好不好。”女人咬咬牙,似乎下了一個重要的決定,“實在不要...就把他丢了吧...”
男人抱着手上啼哭不停的嬰兒,沉思了很久,整個人仿佛定格在了房間内。
良久,男人重重的歎了口氣,臉上是無法形容的表情,他猶豫的放下了砍刀,将孩子扔到床上,在房間裏翻找着東西。
女人不解的看着男人的舉動,之後抱起了孩子,似乎在享受這最後的時刻。
男人拉開抽屜,拿出了一直墨筆,又拿來一塊小牌子,在上面歪歪扭扭的寫下了“章”字。
之後,他一把把嬰兒搶了過來,把小牌子挂在了他的身上,之後看着嬰兒喃喃自語。
“以後,就看你自己的命運了。”
男人咬咬牙,抱起孩子用力推開了那破爛的門,剛踏出門口之時,男人頓了頓,他看了看一旁的大兒子。
“孝天,過來。”男人示意大兒子孝天過來,“你的弟弟...抱抱他吧...”
孝天十分明白父親要幹什麽,他知道他的弟弟即将被仍在肮髒不堪的垃圾桶旁,又或是無人的林區中。他也很明白,自己無法反對父親如此荒唐的做法,他走上前,最後看了看自己的親弟弟。
之後,男人跑着嬰兒沖出了屋子,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他停了下來,東看西看,似乎來到了一片無人會經過的荒地,最後,他把孩子重重扔在了垃圾桶邊的草叢裏。頭也不回的往回走去,隻是那啼哭聲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大雨下了整整一晚,與嬰兒的啼哭聲交會成了令人戰栗的‘樂曲’。孩子的啼哭聲仿佛在向世人,向上天傾訴着自己此時對于父母的失望,絕望與憤怒。
兩天後,淩晨3點十分。月亮被烏雲重重的遮蓋住。外面是一片漆黑。
一個男人吹着口哨,輕快的走在那條很少有人經過的荒地。看上去他接近30歲。
他鬼鬼祟祟的東張西望着,确定周圍沒有人後,他從褲子口袋裏摸出了幾張或是十幾張紙币,看那笑嘻嘻的數了起來。
“還不錯,今天從那傻乎乎的老頭口袋裏順走了挺多的。”他數了數,有差不多200。
雖然不及當時人們的工資,但是對于他這種沒有固定收入,隻能靠偷的人來說,還算不錯了。
他笑嘻嘻的把錢放回了口袋裏,心裏盤算着等會找一家24小時營業的小店,買點酒,買點小食回去‘慶祝’一下。
突然,他隐約聽到了奇怪的聲音。那聲音似乎是小動物的輕聲鳴叫,又像嬰兒的低聲啼哭。
他感到好奇,循着聲音找去,最後他停在了路邊僅有的那個垃圾桶邊,四處尋找着發出聲音的那個‘生物’。
此時,天空開始有了那麽些許光線,零散的落在了這荒地上。
男人‘啊’的驚叫了一聲,向後退了幾步,他看到了一個嬰兒正在垃圾桶邊的草堆裏蜷縮着,臉已經變得有些許青色。
他定定神,上前看了看這個孩子。
還,還有呼吸。
他猶豫了許久,最後,抱起了孩子。
這個男人憐愛的看着懷中的孩子,無奈的搖搖頭。
誰那麽殘忍,竟将孩子抛棄在這種地方。
他抱着孩子,一隻手托着孩子,另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褲子口袋,之後,他看着孩子用力點了點頭,似乎在給予自己打氣,在說着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
反正這輩子我也沒打算結婚,就當這個孩子是上天給我的禮物。
他想到自己孤身一人的寂寞,決定将孩子帶回家撫養。這時,他才發現在孩子的胸前,挂着一個小牌子,牌子上寫着一個其醜無比的章字。
男人雖然是小偷,但多少也有點文化,認得這個字。
是這孩子家裏人扔掉他前寫的吧,這孩子誕生在章家吧。
男人看着這個牌子很久,嘴裏自言自語道:“就給他取名...”男人頓了頓,“章健新吧。”
呵呵,希望你,從此以後有一個新的,健康的生活。
雖然或許跟着我也不會多健康。
男人自嘲似的笑了笑,撇撇嘴。
于是,男人抱着孩子,大步向前走去。
“走!爸爸給你買生活用品去!”男人笑呵呵的對着懷裏的孩子說道。
此刻,孩子的哭聲...顯得如此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