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已經決定了幹這一票,依我的意思,我們幾個先吃頓火鍋,緩緩再跟王老二打招呼,不然老頭兒看出我們急,指不定又出點什麽陰招弄我們,到時候吃不了兜着走的絕對不是他。
畢方和小月都是一手好廚藝。我們的晚上飯很快就犀利的登場了,雖然說火鍋這玩意不需要什麽技術,但是如果一旦弄的不好,火鍋馬上變身麻辣燙。
我胡亂着往嘴裏塞着肉喝着酒而且還邊嚼邊說話:“老狗啊,你說你五行屬狗,你怎麽就不吃肉呢?每次都得弄個鴛鴦鍋底,老麻煩小月,你于心何忍啊?”
小月聲音挺低:“不麻煩,就兩包方便面料兌點水。”
王德海吃顆青菜都能吃出狗搶槽的動靜,他也邊嚼邊說:“别他媽叫我小名,還不都是王老二幹的好事兒,小時候丫騙我吃生肉,吃出心理陰影了。要不我哪舍得麻煩月……”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小月打斷了:“你敢在我名字後面加兒字,我就毒死你。”聲音嚴肅,老狗心驚肉跳。
至于小李子和畢方倆人,完全視我們爲無物,一心涮菜,然後互相喂食。世風日下,不堪入目啊。
老狗看了看自己的師兄和畢方又看了看月月:“小月啊,我覺得戀愛還是要年輕時談才好點。等年紀大了,上來互相先問你談過幾個我談過幾個,要不幹脆問你睡過幾個我睡過幾個,還都特坦然,特豁達,特不當回事兒。你覺得呢?”
合轍老狗在這玩的是曲線救國政策,知道小月特傳統,也知道自己那點小心思瞞不過人家,幹脆就繞了圈子變相告白。
而我家小月更是淡定:“你說的沒錯,你想怎麽樣?”
老狗奄然,世間的事,最悲慘莫過于說着有心,聽者模棱兩可。
我差不多也吃飽了,那麽這時候是談事情最好的時間段了:“那個,同志們,都停一停,咱們得給弄個作戰計劃,不然到時候一準特瞎,特别是你們兩口子,嚴肅點!”
既然酒足飯飽,那麽我們就要開始謀劃我們這次行動的主要路線和具體操作流程了,陳胖子給我們的照片後面就寫着地址和大概的保安人數和分布。
“就這種程度?我初中校保衛科都比這嚴,連我翻牆都被逮着過。”老狗不屑的對着我草拟的分布圖撇了撇嘴,老狗初中的時候已經很牛逼了,除了心智沒開化之外,能力上已經和現在沒太大區别,一個擡起腳挂一檔就能跑上八十邁的人,在一次翻牆去打電動的時候被他們學校保衛科給抓了,這導緻他到現在對自己母校的保衛處心懷戚戚。
而小李子接過我的草圖,在上面塗塗畫畫,然後沉吟了一會:“恩,沒有什麽特殊的,就是普通的展覽廳,你們不覺得奇怪麽?”
衆人不解,搖頭。
“像這種事兒,随便叫個入室盜竊的慣偷兒都能把這玩意給順出來,可你們沒發現那個陳胖子如臨大敵?”小李子繼續給我們分析道。
畢方撅着嘴,一臉不樂意,生怕活動取消,自己剛點燃的激情就這麽破滅了:“你胡扯!是個人跟王老二混在一塊都得如臨大敵。”
畢方說的也不是沒道理,不過總覺得小李子更靠譜。
我最煩的就是一點簡單的破事翻來覆去的研究,于是張嘴打斷他們的廢話:“不管那麽多了,畢竟有三十萬的報酬,就當我們中了個雙色球的二等獎,管他詭異不詭異。還有點,别剩下,月月,把那袋子粉絲給我拿來。”
世界上好多事情就是這樣的,不去努力就放棄,那誰能知道自己放棄的到底是什麽?誰能輕易就把自己的下輩子給定下了?至少王老二絕對不行,他要有這麽強力,早當上第十大常委了,至于在個不起眼的小單位裏看大門?所以好多時候我們要能有勇氣賭他一賭,不然連赢的機會都沒有,不是嗎?
我他媽哲學了。
後面的事情就是行雲流水了,我們給王老二打了電話,而且我們給這次入室盜竊計劃的名字也想好了,叫“傻狍子計劃”,言簡意赅,寓意深刻。并且告訴王老二最多給他百分之十,但是他抵死不從,最後讨價還價給了個中間價,他還絮絮叨叨廢了一大堆話。
既然是去逮傻狍子,我們幾個準備今天晚上一過十二點就動手,反正那地方離我們這也遠不到哪去。
現在離我們開始執行行動還有四個小時整,我們決定集體補個覺,特别是我,明天一早我還得去進貨,晚上再熬夜,身體吃不消啊。
我們就住在酒吧的二樓,小月和畢方一個屋,我和其他倆人住一屋。老狗靠在床上抽煙,眼神迷離,不知道又在意淫什麽,小李子塞着耳機拿着那本初二英語書,嘴裏念念有詞。我在看社會和人文類的高端書籍知音雜志,反正我們仨人都沒有睡意。
“雲子,咱們認識多長時間了?”老狗眼神依舊迷離,所以他把煙灰彈到他平時喝水的杯子裏了。
“不知道,挺多年了吧,這種考驗記憶力的事兒得找小李子,好像我打記事兒開始就認識你了,那時候你就一2B。”
我跟老狗和小李子三人不知道是做了什麽孽,從小學一直同學到大學,還一直是同班,這種幾率基本隻能出現在小說裏,那時候我爸媽還都沒出事兒,我對妖精的理解還停留在聊齋志異和倩女幽魂上。
“你才2B呢,哪次不是我倆幫你打架,你忘了小李子腦門子上那道疤怎麽來的?你個死沒良心的。”老狗對2B這個詞敏感度相當高,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爬到小李子的上鋪,把他的腦袋搬向我。
老狗義憤填膺,小李子沖我賊兮兮的笑。
我小時候絕對是狗見了都不屑追的主兒,所以小學到初中班裏的同學沒事就拿我開涮,說真的,我基本沒聽清楚過他們說什麽,我都發呆走神去了,可老狗和小李子倆人的聽力相當不錯,經常因爲這些屁事兒跟人幹仗,本來他倆的身手弄死那些不懂事兒的小孩就跟蹿稀一樣輕松惬意,可他們家老頭嚴禁他們使用各項功能,他們也隻能肉搏,雖然就算肉搏他們也很牛逼,但是畢竟人數放在那,小李子有一次就被人用磚頭陰了一招,直接被幹出血了。而那也是我至今唯一一次動手打架的原因,我把那個使陰招的直接從三樓給扔下去了,當時他們那幫人都吓傻了,被我扔的那個哥們被吓得在半空就失禁了。前段時間他還來我們這玩過一次麻将,他說他到現在見了我還直想尿尿。再後來,我還是繼續發呆走神,但是再也沒人涮我了,都改涮那個空中失禁的了,他從那以後就有了一個飛機拉線的外号,伴随到如今。
“行,行,你說什麽就什麽,我要是個女的,早讓你們糟蹋了。”
這次接話的居然不是老狗而是小李子這個悶騷的貨:“你要是女的,那得長成啥樣啊,你轉彎抹角罵我們呢。”
老狗不解:“爲啥?”
“罵我們瞎眼啊,不瞎,誰敢糟蹋他這樣的妞?”說完他趕緊塞回耳機,側過身子,繼續裝模作樣的看他那本人教版初二上學期英語書。
“你個狗日的,我就算是個女的,也不能讓你糟蹋,我這零點二的自動鉛裝不下你那零點五的筆芯。”
老狗:“……”
李傑克:“…………”
時間過的飛快,十二點很快就到了,根本沒睡的我們穿好衣服,準備去叫醒小月他們,可我們剛出門,就看到她倆坐在大堂裏看還珠格格,裏面傳來一句‘皇上,你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
我們按照提前說好的,先步行,等到夜市之後我們再打車過去,避免萬一事情辦砸了,被人找上門。
我們這個小城市,生活節奏慢,所以夜市就算已經到了深夜,也能見到無數人穿着睡衣棉拖鞋或吃着燒烤喝啤酒或端着一碗不知道什麽的吃食津津有味。
小月環視一周,我知道她隻是在找出租車,她可沒偷窺别人想什麽的愛好,除了對我們幾個她毫不留情,對其他人她都敬而遠之。她曾經說過,如果她每天都去窺探身邊經過的所有人的想法,自己早瘋了,哪還能有一個健康積極的心态面對生活。
“那邊,我們坐黑車過去。”小月手指一部黑車,黑車司機正在吃着炸串。
我估計小月是怕坐正規出租車會留下證據,人生啊,有一個這麽聰明的妹妹,我還長腦子有什麽用。
可我剛準備誇獎她的時候,她又蹦出來一句:“現在這個點,黑車比正規的車要便宜點,過了十一點出租車漲價了。”
就這樣,未來大殺四方,讓全世界各種亂七八糟組織都爲之敬仰,強大到可以跟一個小國軍隊抗衡五雷轟頂組合,全體都被硬生生的塞進一輛黑車裏,車裏還彌漫着一股烤肉味兒。
司機明顯是個老油條,他巧妙的避開了所有的主幹道,在弄堂和小巷子之間穿插前進,最窄的地方基本就是擦着車皮過去的,難爲司機師傅的技術了,要我來開,估計一部黑色的車能讓我蹭成斑馬線。可人家愣是一點沒蹭着,還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小弄堂裏。
“師傅,您這手藝去給奧巴馬開車都委屈啊。”老狗是個車迷,但是車技極差,所以由衷佩服這位能把四個輪當兩個輪開的牛人。
“是委屈,叫我去我還不去呢,丢人!當初爺們我開青藏線的時候,泰坦尼克剛沉下去沒幾天呢,老外都挺二的,這哥們也聽不懂中文吧?看他樣就是個英國人,英國人特喜歡裝大尾巴狼,自己又一點本事沒有,用現在那幫小子的話說,這就叫金毛凱子,等會幫咱國家從他身上多弄點外彙出來,讓丫沒事就賺咱中國人的錢。”這的哥絕對繼承了幾十年來的士司機所有優點,嘴這叫一個貧。我們臉都快憋綠了,小李子更尴尬到沒邊了,臉上的表情複雜到極點,但他沒說什麽,估計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自己連省都沒出過,愣被人跨了半個地球。
最後我們到目的地的時候,一下車畢方就開始爆笑,我們幾個裏她的笑點是最低的,笑得那叫一個灑脫啊,連司機師傅都納悶了。
“這丫頭咋了?是不是魔怔了?這地方聽說挺邪門兒的,得虧你們找了我,其他人還真不敢來。”司機師傅倒是挺熱心。
這時候小李子拿出錢包走了上去:“師傅,給您錢,謝謝您了,技術真棒。下次出車咱還找你。”
說實話,當時司機師傅的表情比小李子還豐富,我這個笑點非常之高的人都差點忍不住了,而司機師傅接下去的一句話,我們沒有一個人還能繃的住了。
“你小子是個中國人啊,學啥不好,學那個麥克喬丹,把皮都給換了,真丢老爺們的份。”說完連錢也沒要,一踩油門絕塵而去。
“師傅,我真是外國人,我真是外國人哎!”小李子追着跑出好幾步,但是始終沒跟上,悻悻回到我們身邊。
老狗摸了摸腦袋:“換皮跟喬丹有啥關系?”
我想了想:“估計是想說麥克傑克遜吧,他把這哥倆弄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