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羽聽到了周圍有人在呼喚着自己的名字,緊接着便陷入到一片黑暗中,等他再度醒來,人已經在校醫務室裏了。
他努力睜開眼睛,日光燈的強烈燈光便映進了眼睛裏,白光一片,迎接他的又是一陣眩暈,而他的右眼也開始隐隐作痛起來,這讓他不禁沉吟了一聲。
“你終于醒了”
新來的校醫王北君端坐在羅羽身邊的一把椅子上,關切的問道。
“我,”羅羽的喉嚨有些沙啞,幹咳了一聲後,才重新說道,“我在教室暈倒了”
“嗯,”王北君語氣深沉,話語中透着憂慮,“你感覺還好吧,有哪裏不舒服嗎”
“唔,這個倒是沒有。”
羅羽低垂着眉眼,他身體的力量像是被抽空了,一點力氣也沒有。
“我聽說了”
“聽說什麽了”
“學校裏剛剛死了一個教授曆史的老師。”
王北君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緩,遲疑着将話講完。
羅羽側目看向王北君,好笑的輕哼了一聲,道:“你不會是在懷疑死去老師是我害死的吧”
“唉這個”王北君面露窘态,他沒想到羅羽會如此敏銳。
“即使我承認是我做的,你又能對我怎樣呢”
羅羽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哀傷,挑釁的笑容轉而浮現在了臉上。
“不我不能拿你怎樣”王北君搖了搖頭,眼神中充滿了失望。
“死去的那個人他不是我害死的,但他的死确實也因我而起,”
想起孫文知的死狀,羅羽深深内疚起來,擡眼看向王北君的時候卻又恢複了淡然的表情,“不知道我的回答,老師還算滿意嗎”
“這個我,其實也沒什麽,你不要誤會,我也隻是好奇而已。”
王北君語無倫次的應聲道,劍鋒般的濃黑眉毛依舊緊蹙,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隻是好奇嗎”羅羽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他想要起身,剛挪動了一下身子,右眼炙熱的痛感卻不得不讓他遲疑。
“嘶”
羅羽揉了揉眼睛,并沒有感覺有任何異樣,如果說不太尋常,大約也隻是比平時更痛了,痛到仿佛有成千上百的蟲子啃噬自己的骨頭一樣。
“你還好吧”王北君連忙伸手撫上了他的肩膀,将羅羽小心扶正。
羅羽吃痛的按住眼睛,細密的汗珠已經從他的額頭上滲出來,但他還是不顧王北君的阻攔強行從床上起身。
“你的身體還很虛弱,需要休息。”
羅羽擺了擺手,心事重重的穿上鞋子。
或許是自己的策略有效了,所以那妖怪在體内有些不耐煩了吧。
它如果消失了,自己或許依舊會死,但與其被人利用當做傀儡和工具,那還不如痛痛快快去死好了。
他咕哝着說了句“謝謝”,便踉踉跄跄的走出了校醫務室的門口。
王北君看着步履蹒跚走出校醫務室門口的羅羽,隻得長舒了一口氣。
這時,隻聽“咯吱”一聲,校醫務室内室的一扇門開了,玄清道長赫然站在門口的位置,他的嘴唇緊閉,表情肅穆。
“他還沒有注意到吧他的眼睛”玄清一改嬉笑模樣,嚴肅的開口道。
“可能吧。”王北君不确認的回答道。
“他在昏迷的時候,我對他用了符咒,這樣可以延緩他變化的時間。但我也不确認那樣的符咒可以支持多久”
“老師的意思是說”
“他可能還感覺不到,那妖魔已經在他的體内逐漸崩壞,爲了保住性命,那妖魔肯定會将羅羽變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他的眼睛隻是一個開始而已”
“那老師的意思是”
“爲了最後他被妖怪吞噬,成爲妖魔的一部分,到那個時候,我們想要除魔就難辦了。所以,我們要盡快行動。”
“可他”
王北君猶豫的張開了口,可是卻又把想說的話咽下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有些犧牲也是難免的,他的命從來都不曾由他選擇。”
“老師,您不是說過他可能也隻是個受害者嗎爲何不給他一個機會呢或許,我們有其他解決的辦法也說不定,何必非要殺他呢”
“你也知道,如果容留這樣一個人在這世上,想必會有更多的麻煩出現的。萬法皆有命數,是無法從根本上改變的,我們的命,他的命都是如此。”
“是不是對他太殘忍了”
“我們要做的不是斬斷他與未來的聯系,而是斬斷他與過去的羁絆。”
玄清的目光深邃的如同一口枯井,讓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麽。
“老師您的話我有些聽不明白”
“這也沒什麽,就是他的死早就注定了。而他自己應該也深知這一點吧。”玄清憂思着。
“老師我總感覺您與這孩子有着非比尋常的關系您可以告訴我,那孩子到底與您是”
“你果然是我衆多弟子當中最出色的,即使法術用的沒那麽高明,但是這股子聰明勁兒,爲師果真是喜歡的緊。”
玄清似笑非笑的看了王北君一眼,用沙啞的嗓音回應着,“可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秘密,如果悄無聲息的離開,對于他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此事不提也罷。”
王北君暗想着自己已經碰觸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秘密的核心,而核心的部分就是那個看上去異常平凡的少年。但既然是秘密,也就不需要更多的人了解吧
“你快準備準備,今晚煞鬼遊行,正巧鬼門會開,那個時候我們就可以順便解決掉那孩子的事情了”
玄清捋了捋自己的胡須,又将目光移向窗外剛剛升起的明月,思索了片刻後,竟然露出了一絲欣慰笑容。
“老師怎麽确認羅羽肯定會回到這裏呢”
“這個嘛,”玄清啧了啧舌,從寬大的衣服口袋中掏出了一張印有女人紅唇的名片,道,“爲了她,那孩子也會過來的。”
夜空,深沉靜谧。
校醫務室,燈光如晝,一老一少正在爲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準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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