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瓶子”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卷起鋪蓋卷把旅部也搬進了突破口裏,擺出一副玩命玩到底的架勢。
被擊毀的機甲還沒有散去,殘碎的人體還散發着最後一點象征生命的溫度,但是機械化工兵已經在鎮子裏建設好了野戰機庫,我們挂好炸彈,火箭彈和空對地導彈,直接就可以從鎮子裏出擊,同盟軍的航空機甲完全沒了動靜,隻有地空武器還在拼命掙紮,被我們炸了個底朝天。我們從中午一直忙活到晚上,中間集團軍屬航空機甲也開過來幫忙,同盟軍防線的爆炸聲一秒也沒有停過。
“咣”
機甲剛一跪地,我立刻跳出控制台幾乎要燒起來的駕駛艙,卻剛好落在一具屍體的背上,把他踩得“吐了口血”。
我罵了一句晦氣,然後大聲喊地勤:
“喂,我的儀器冷卻系統壞了,快來了個人給我修一下!”
操着家夥的機械師趕緊滅火隊一樣沖上去,我感覺肩膀拍了一下,正好看見鐵牛挂着兩個熊貓似的黑眼圈,遞給我一支點着的香煙,自己嘴裏還叼着一根。
我道了聲謝,接過來猛吸一口,發現味道有點不對勁:
“什麽時候三五出烤肉味的香煙了?”
鐵牛疲倦地用手指戳了一下後面一具還在燒得“吱吱”響的屍體。
“打火機找不着了,臨時找了個火把借用一下。”
我感覺一陣惡心,趕緊把煙丢了。
“成心倒我胃口是不是,換一根。”
“沒了,最後一根了,進攻發起前背了一條三五,一條當地煙,現在全抽完了。”
鐵牛攤攤手道,高強度作戰下大家的壓力都很重,折騰到現在還沒垮掉,很大程度上就是靠香煙和速溶咖啡頂着,我也感覺自己的煙量大了不少,原先是心情不好才抽兩根解悶,一天燒掉一包沒問題。
“媽的,都什麽時候了還挑三揀四,有的抽都是運氣了,哦,對了,這玩意給你。”
鐵牛抱怨了一句,好像又想起什麽一樣,在口袋裏摸了摸,掏出一枚勳章丢給我,我認出那是一枚嘉獎有突出戰績機甲兵才會頒發的“銀翼勳章”,比我們之前入手的“鐵翼勳章”還要高一級。
“諾,人手一份,你也沾沾光。”
“我去,這兩天怎麽回事,勳章不值錢了到處亂發。”
我随手把那枚寶貴的勳章丢進口袋裏。
“話說我們的戰績怎麽樣來着?”
說到這個,鐵牛臉上終于泛起一絲得意的活氣,畢竟這是他一手指揮的戰鬥,而且還大或成功,不得意一把真對不住自己。
“根據司令部統計,直接被我們幹掉的機甲有十六台,擊傷有十一台,一下子超過一半多機甲團了,不過因爲打得太亂,戰績沒法精确統計,隻好安參戰人員的人頭平均分了,待會兒你拿卡到旅部刷一下,那邊好改數據。”
也就是說我又能分到兩點幾台的戰績了,不過我還真不是很高興。
“艹,我啥都沒表現就打完了,真是蛋疼。”
鐵牛誇張地大笑。
“我去,大哥你就算了,還真想開着這山寨貨橫行江湖?應付一下就好了。”
我正要說話,卻發現不遠處有幾個警備兵正在和一個平民裝束的人争吵。
那家夥看上去六十開外的樣子,穿着一身劣質羽絨服,穿着一條臃腫的自制長褲,外表長得土裏土氣的,而且身上髒兮兮的,好像剛從田裏滾出來,外表看上去和一輩子在地裏刨食吃的農民沒什麽區别,不過這也隻是在和平時代而言,一般開戰時這些據點裏的居民肯定在第一時間跑個精光,很少有人會留下來,更何況這家夥竟然還長着一副亞洲人面孔,也難關警備兵會起疑心。
我們好奇地湊上去,隻見那個老農民正激動地揮着手,用帶東方口音的艱澀語調和警備兵争辯,說他移民以來已經在這裏生活了三十多年,**的政府官員沒把他怎麽樣,當地惡霸黑社會沒把他怎麽樣,同盟軍開進來也沒把他怎麽樣,現在條約軍竟然要抓他,實在太不講人權了。
廢話,非常時期誰和你講這個,槍一橫就準備關進小黑屋裏吃牢飯,看完戲,我打着哈欠就準備去找點吃食然後睡一覺。就在這時,那個老農民突然扭過頭沖我賤賤地一笑,我當時就打了個哆嗦,就算我有一條我忘記自己姓什麽了,但是這個笑容我是絕對忘不了的。
我馬上就走上去和兩位警備兵東拉西扯,然後一瞄老農民的臉,然後故作吃驚狀:
“這不是二叔嗎?你不是在西歐打工嗎?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老農民非常配合的激動起來,撲上來就給我一個熊抱,同時也把惡心的泥漿蹭了我一身。
“哎呀,大侄子唉,沒想到你竟然在這兒啊,我跟你說啊…….”
下面就是一段任何小說家都難以描述的,純樸創業者在資本主義社會受到慘烈剝削的凄慘故事,連兩個警備兵都聽得感動了,還拍了拍老農民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後扛着槍轉到别的地方去了。
“唉,陳項,你的熟人還真多,這麽偏門的地方都能找到一個。”
鐵牛奇怪的說,我“嘿嘿”一笑道。
“糾正一下,這不是我的熟人,而是教導團的熟人。”
“啥。”
我們兩個夾着老農民回到野戰機庫,把大家夥從各個崗位行召集起來,他們看我們弄回來一個不認識的老頭一個個都莫名其妙。
“喂,挂着一身行頭累不累,别裝了,快去洗把臉該摘的都摘了。”
我斜了老農民一眼,他則發出一聲和外表年齡不符合的“嘿嘿”笑聲。
“不愧是陳上尉,眼力還是那麽好。”
洗掉泥漿,搓掉染色塗料,摘掉假的胡子和仿生皮膚…….每做一樣大家的眼睛就鼓起來一點,易容術什麽的本來隻是在電影上看到過,現在第一次看到實物,才發現原來那麽麻煩。
弄幹淨以後,裏面那人其實一點也不老,最多也就三十出頭的樣子,可是當看清這家夥的臉的時候,全部人都憤怒了。
“喲,教導團的諸位,沒想到時隔一年半又能和大家見面了,看來我們真是有緣分啊。”
老貓微笑着沖着我們緻意,但是沒有人笑,現場呈現可怕的寂靜。
良久,鐵牛冷冷地下達命令。
“瘋子,胖圖,關上門。”
“對對對,接下去的事要對外面保密,鐵牛你這個領導的這點意識很好………”
“大家操家夥,扁他!揍死算我的!”
鐵牛一聲暴吼,第一個提着扳手沖上去,我們也不甘示弱有家夥提家夥,實在沒有就脫下軍靴當兇器,對着傻眼的老貓一擁而上。
一通暴毆…….
“停停停,我錯了,我和你們無緣,倒是有怨有仇,但是能不能先讓我把話說完。”
被揍得嘴斜眼歪,七竅流血的老貓哀求道,雖然他身手不錯,但是也架不住那麽多鬥毆好手一起上,被我們打了一個爽。
“有話快說,慢一秒鍾打死你一次。”
鐵牛喘着粗氣,用扳手一家夥把一個油桶敲凹進去了。
生怕自己再慢一點就要被打到歇菜,老貓不敢怠慢,趕緊清清嗓子開講:
“不知道你們被劃入作戰序列的事,這是我們的工作疏忽,但是你們必須要注意把握自己的處境。鑒于目前東海局勢緊張,薩摩軍的開戰意圖越來越明顯,最近楊穆少尉的傷殘讓高層大爲震驚,陳天民大将要求你們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有損失,剩下的人一定都要活着回到共和國,還有,你們一回到莫斯科後馬上結束學業,準備回國參戰!”
我們心中一凜,然後馬上激動了起來。
沒想到我們竟然等到了,等到了和薩摩軍開戰的機會!
不過激動過後,我忍不住皺眉道。
“這種事用電訊聯絡就行,幹嘛要您老專程跑一趟?”
老貓用鄙視地目光斜了我一下。
“陳上尉,雖然你是機甲兵出身,但是拜托有點保密意識好不好,通過電訊讓你們磨洋工,萬一被截獲了那可是軍隊的大忌,條約軍不第一個把你們丢到前線當炮灰才怪。”
“現在的狀況比當炮灰也好不到哪裏去,如果不齊心協力打通但澤走廊,大家都得完蛋。”
我煩躁地說,如果能夠不拼命誰也不想在這種和自己毫不相關的戰場浪費生命,可是現在大家都是一根弦上的螞蚱,跑不了你也走不了我。
老貓的臉色冷下來,露出了少有的強硬表情:
“這我管不着,我隻是在代表國防部下達命令,你們一定要活下去,一個也不能少,否則死了也要把你們送軍法處,懂了嗎?”
鐵牛無奈地說。
“我試試看…..”
老貓斷然打斷了他的話。
“我不想聽到試試看之類的屁話,特别是你羅漢,作爲教導團的頭,必須要給我做到!”
“他媽的,我最恨人逼我!”
鐵牛氣急之下就想把扳手丢到老貓臉上去,但是最後他卻放棄了,在原地轉了兩圈,像是下定什麽決心一樣,一把把手裏的扳手甩在機庫護壁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好,我一定做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