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小時候我曾經去廢棄的民用防空洞玩過,差點出不來,第一感覺是真特麽深,第二感覺是真特麽悶人,第三感覺是真特麽不是人住的地方。雖然軍用防空洞設施遠比民用的更加完善,但是這種貓在耗子洞似的有限空間裏壓抑感是難以抹掉的,特别還是一個鋼筋混凝土制造的堅硬耗子洞。
一個一百多平米的房間成了教導團的臨時駐地,雖然用的是上下鋪,但是等級比大學宿舍要高不少,至少有空調,有電腦(一個房間四台,還算比較新款的貨se),有自動洗衣房和晾曬間,外加三防式全封閉傳輸帶,定期有自動機器人來消毒和打掃衛生。
但是高自動化帶來的一個問題就是——我們的工作隻剩下吃飯和睡覺了。
“喂,我怎麽越看你越不爽了。”
“靠,這麽巧,我也早不爽你了,來來,咋們出去練練。”
“成,單挑,不準用家夥别叫人。”
然後鐵牛老大的咆哮就打雷一樣響徹天際。
“媽的,信不信我把你們兩個一起廢了!”
看完閑人們每天都要上演一遍的戲碼,我扭頭開始繼續跳網頁,如果風平浪靜的時候還好,至少能用無線網登陸網絡查資料,但是一旦打起來的話…….
“呲呲”
爆炸的震蕩直透兩百米深的地下,而我們隻能仰頭豎着震落的水泥渣子,祈禱掉到我們頭頂上的不是鑽地炸彈,讓人不安的是,最近兩天轟炸的頻率變得越來越高,從一天一炸變成了一天三炸,最後甚至炸完早中晚還有夜宵。
這種情況非常不妙,也就是說基地的共和**完全遭到了壓制。
我和地面上維堡she手聯隊的聯系斷斷續續維持着,從他們的口中,我得知戰況不是不妙,而是糟糕透頂:摸透了共和**機甲部隊裝備不足的弱點後,薩摩軍開始使用二十機以上的大編隊投入攻擊,光護航兵力就是我們所有家底的兩倍多,一看到有機體升空就三五成群撲下來死命糾纏,雇傭兵們怎麽左沖右突都無濟于事,戰果輕微,損失巨大。
一般來說這種對話的結尾都是“隊長,你有沒有什麽辦法?”。
辦法?我最直觀地反應就是去看pcp上的ri期,然後掐着手指計算還有幾天幾時幾分幾秒我們的訂單才到貨!
這樣的ri子一直過到了交貨前三天,那段時間海面上突然刮起了台風,薩摩軍的行動被迫中止,我們總算能爬上來透透氣了。
一上來我們就都被地面上慘烈的破壞給吓傻了:三十多座大小建築全數遭到破壞,大半都被炸得隻剩一個焦黑的殼子了,腳下滿是碎石,連一寸完好的路面都找不到,各種燒得焦黑的殘骸橫七豎八地丢棄在路上,裏面的成員也被丢在在車裏,原因是他們已經和車殼完全燒化在一起,無法分解。
好像剛剛經曆了世界末ri。
我們在廢墟上暈頭轉向的走着,直到遇到一名頭上纏滿紗布的軍官,趕緊跑上去問他食堂在哪裏。
“是教導團的家夥?”
軍官冷冷地瞄了我們一眼,我們點頭。
“滾!”
眼中的冷淡變成的狂怒,他用低沉而且嘶啞地嗓音暴喝道,然後一瘸一拐地走了。
剛出來就莫名其妙地被罵了,我們頓時郁悶地不行。
“媽的,搞什麽,吃槍藥了!”
胖圖不滿地說,大頭趕緊打圓場。
“算了算了,人家剛受傷,心情也不好。”
我們繼續打轉,花了很長時間才算找到利用一堵殘牆臨時搭起來的野戰炊事車,一群衣着不整,肮髒不堪的軍人排着對,領到自己那份食物後,就疲倦地就地坐下來就餐,很多人沒吃幾口就睡着了。
相比之下,我們幹淨地像是外星人。
我們也老老實實的排隊,但是我總感覺随着我們的出現,周圍氣氛越來越不對勁:有的人一邊嚼着東西一邊瞄着我們,有的人一邊喝湯一邊瞄着我們,有的人幹脆什麽都不做就一動不動地瞄着我們,眼神都很冷。
我排在第一個,總算輪到我時,炊事員沒有給我餐包,而是直接把一勺燴土豆甩到了我臉上,同時甩過來的還有一通大罵。
“媽的,你們這些飯桶也好意思來要飯吃!”
滿臉都是火辣辣的刺痛感,但是相比這一下我更多的還是驚愕,說實話,被扣上“飯桶”帽子的時候不少,野豬有,卡特林中将有,其他教官也都有,但是我做夢都沒有想到,竟然會被共和**的人扣上這頂帽子。
“呼”
瘋子首先像被激怒的鬥牛犬一樣撲上去,一腳踢在炊事員臉上,然後按倒在地上掄起拳頭狂揍一頓,打得他滿臉開花。
“媽的,你說什麽?再說一遍啊,有種給老子再說一遍!”
“艹,說就說,”炊事員滿是鮮血的臉拼命擡起來,像是恨不得咬瘋子一口,“你們有種就去打薩摩人啊,每天我們在玩命,在犧牲,你們特麽的在幹什麽,窩在防空洞裏算毛個本事。還有你特麽不是英雄啊,那就表現給我們看啊!”
瘋子傻了,我傻了,教導團的人都傻了,現在我們終于理解一路上那些敵視目光的寒意。
那是對苟且偷生者的鄙夷。
最後我都忘掉是怎麽從那裏逃出來的,反正那些軍人冷冰冰地目光追了我們很遠,一直到我們逃回防空洞才算結束。
整整一天大家都是沉默着,沒有吃飯也沒有說話,就躺在床上仰視着防空洞的穹頂,好像一群快死的人,就算是一向jing神滿滿的鐵牛也沒了動力,無jing打采的什麽不想管。
晚飯後,我抽空溜到了維堡she手聯隊聯隊的機庫,我發現這裏的狀況一點也不比地面上好多少,各種工具胡亂丢在地上,一台【加蘭德】殘骸躺在地上等着被拆解,而邊上兩台呈半跪姿态,等待同胞器官捐贈的【加蘭德】渾身是傷,感覺比殘骸好不到哪裏去,遠處的【黑隼】和【貝林頓】兩機也正在吊出嚴重受損的外層裝甲,隻剩下兩個布滿管線的骷髅架子。
全部機體中,隻有一台【加蘭德】和一台【石勒喀】堪稱比較完好,但是同樣也是傷痕累累,連塗裝也不完整了。
“喲,隊長,來視察工作了。”
雨果正在點煙,頭發橫倒豎放,英俊的臉上滿是疲态,看到我過來沖着我勉強笑笑。
“嗯,算是,情況很糟嗎?”
連我自己都感覺問了句廢話。
“是相當糟啊,”雨果吐了口煙圈苦笑道,“那幫薩摩雜種夠刁滑,每次都是幾十台幾十台的壓過來,我們人少隻好用高速掠襲,一擊脫離的方式,抽冷子咬一口就跑,雖然打下了四五台,但是損失還是不小。前兩天馬克辛的機體被擊落了,隻好豎這裏當零件,其餘各機的狀況你也看到了,不但是保養,連維修時間也不足,估計再飛兩趟就得散架。
我緊緊皺着眉頭,沒想到狀況竟然糟糕到了這種地步。
“人員怎麽樣,傷亡大嗎?”
“迫降死了一個,空戰被炮彈轟碎了一個,其餘都是受傷,并不嚴重,但是…….但是都是一起打過仗的弟兄啊,就這麽沒了!”
雨果痛苦地低吟,大口地把煙霧吐出來。
這時希特勒捧着個餐盒走過來,臉上帶着一絲愁se。
“隊長,雖然我們是拿錢辦事,但是并不是說要把命都搭上去,你看怎麽辦才好?”
我咬咬牙。
說實話,很有一種拿自己部下的命抵賬的罪惡感。
“諸位,稍微堅持一下,還有兩三天新機體就會到貨,到時候我會問陳天民那王八蛋多要點jing神損失費和加工費。”
“呵呵,但願如此,我要雙份。”
<abis。”
我大驚,我們在軍校的時候,雖然嚴令禁止,但是還是有學員在偷偷摸摸吸這種流行于舊世紀低端毒品,吸完還不算,還揣了一口袋上門搞代銷賺毒資。我們一開始還不知道是什麽新鮮玩意兒,買來一小批點起來燒着玩,結果被查房的胡隊長認出來,大罵一通不說,還讓我們每人寫了萬字檢查書。
“唉,沒辦法,整整一個禮拜,每天就睡一個小時,全靠這玩意兒頂着了。”
希特勒在一邊苦笑着解釋道。
我無言以對。
回到防空洞後,我把整個情況向上萬公裏外的伊蒂絲做了簡單叙述,我并沒直接說出自己的感受,但是我覺得伊蒂絲如果不是笨蛋的話,應該能夠理解,理解我們現在困難到讓人發瘋的處境。
話筒那端隻有深沉的呼吸聲,那是伊蒂絲的呼吸,也是克拉索家族現任當家的呼吸,似乎有一種難以描述的情緒在她心裏醞釀着。
最後,她淡淡地回答了我。
“好,最遲後天,機體就會送到。”
“謝謝。”
“沒關系,你千萬要小心。”
“嗯,放心。”ps:兩千字貢獻給實驗報告了,今天隻好就那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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