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角45度,時速一點四馬赫。
快,非常快,快到讓我感覺靈魂都要被甩到軀殼後面。
突然,靶子出現了,總共三個,一個移動靶,一個固定靶,還有一個在右手面幾乎九十度垂直的半山腰上。
以機體的速度,反應時間隻是極短的一瞬間,而且出現的角度都非常刁鑽,散布面也很大。
“滴滴滴”
我将固定在雙肩的十二聯裝火箭彈發she器調試到第一位置,并将雷達探測的目标參數整合進虛拟瞄準光圈内,然後重新拉動裝甲機槍對準半山腰上的固定靶。
使用機械臂和炮塔作爲主武器的機甲,一個很明顯的優勢就是攻擊範圍大大增加,幾乎不存在任何打擊盲區。
“沙沙沙”
“哒哒哒”
兩套武器同時發she,地面和山腰同時爆發出一片火光,土石橫飛。【石勒咯】從爆炸點上空一閃而過,将濃厚的煙霧吹散開。
山腰和地面的固定靶已經全部被摧毀,但是移動靶隻是被彈片削掉了一些,還在很堅挺的晃來晃去,從發信器上反饋來的信息是着彈點偏出了差不多二十米,我不快的斜了一下嘴角,在手動測評上打上了b-的符号。
随着難度的提高,【石勒喀】是第一台露出頹勢的測試機甲。
匆匆在空中掃了一圈以後,教導團六劍客拿着各自的監控儀和手動評分表重新聚攏。這一次的打分明顯出現了差距,其中【石勒喀】以六個項目的b-,b+被其他機體遠遠甩在了後面。
根據我一天的cao作經驗,從本質來說這玩意兒隻是【伊爾】加裝武器和裝甲,重新設計發動機的增強版本,用粗暴的方式在現有機體上直接堆砌武裝,并用增強型發動機抵消負荷的手段固然簡單,但是也帶來了cao控xing的急劇惡化,特别是在俯沖狀态下cao控異常困難,另外在超音速飛行下産生的拉力幾乎能把它的外挂武裝整個扒下來。
這玩意兒當然不能列裝,六劍客一緻同意把這玩意兒第一個踢掉,可是具體涉及到該怎麽踢,我們又開始大扯特扯了。
原因無他,因爲就在前幾天,謝裏夫是除了屬于自己人715所,唯一把寶貴的試驗機無償借給我們使用的商人,事後也沒有任何索要回報的表示,搞得我們道謝都找不到人,現在就這麽冷冰冰的對他說句“好了,哥們,樣品不合格,你可以滾蛋了”,未免太不夠意思了。
可是怎麽辦?難道幫着他作弊,拜托,那就是對整個共和**的機甲兵不夠意思了。
“要不…..咋們約他出來吃個飯?”
瘋子帶着一副腦殼壞掉的神經病表情提議道。
于是我決定跟他當一回神經病,說你去定個酒店,我打電話叫他出來談談,畢竟這裏就我和他還有點認識。
感覺頗有黑社會老大的氣度。
很反常的,這次謝裏夫沒有玩消失,一接起電話就立刻同意出來,這讓我着實松了一口氣,要是他再玩消失我這邊也真不好辦了。
時間定在晚上六點,我提前半個小時去點菜,但是一到瘋子定的店我立馬傻了:那竟然是個當頭挂着“正宗xx大娘川菜館”九個大字,外附一行“消費滿五百元酒水免費”小标題的綠底大招牌,裏面吆五喝六,人聲鼎沸,外面菜油泔水洗潔jing橫流的大排檔。我去,我竟然讓這幫窮吊幫忙定館子,我真特麽也是個蠢蛋。
四下一看,原本說好要來的那些家夥連個影子都看不到,哪怕再缺智商我也知道自己算是被那幫孫子給涮了。此時再改地方已經來不及了,因爲柴拉維爾家的貴公子的身影已經出現在我的視野盡頭,沒有帶保镖也沒有開豪車,更沒有美女情人相伴,幹幹淨淨一個人步行。
“上帝啊,你可真是找了個好地方。”
謝裏夫還是我見到時那樣,一副優雅淡定的樣子,先看看館子然後再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幾乎想要拔腿跑路了。
“要不……咋們還是去喝杯咖啡。”
我心虛地說。
“呵呵,無所謂,從來沒在這種地方吃過飯,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
謝裏夫笑了笑,帶頭走了進去。
謝天謝地,好在瘋子那家夥還不算太二,給我定了一個包廂而不是叫我坐大廳,多少還算挽回了點顔面,服務員問完酒水關上門,環境還算能保證讓人正常交談。
“唉,你的那些朋友怎麽都沒來?”
謝裏夫看着其他幾張空着的座椅,奇怪地問道。
“被你的土豪霸氣吓得一病不起,都死在床上了。”
我惡毒的詛咒那些沒心沒肺的貨。
謝裏夫抽出筷子敲飛落在醋碟上的蒼蠅,然後一偏頭看着我,眼神有很淡,就像煙卷燃燒時散發出的淺灰se霧氣。
“那還真高興你沒有被吓跑。”
“抱歉,和你一個等級的土豪我已經見過好幾個了,一般身價十億二十億的貨已經吓不倒我了,”我幹脆的說,心想索xing連正事也一起挑明了,“哦,對了,通知你個事,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是我們的樣機落選了。”
“對,就是這樣……咦,你怎麽知道的…..好,當我沒問。”
話才說完我意識到自己問了個蠢問題,因爲就算在共和**的生意份額不大,但是以柴拉維爾家的人脈怎麽會弄不到内幕消息。
“拜托,你們都是怎麽想問題的,”謝裏夫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難道是用一桌價值二百七十塊的排擋餐抵掉我七十億的訂單損失?”
我說你就将就着吃,要是哥幾個沒想起你連一毛錢都撈不回來,你還真别說,這桌飯你還隻能吃一百三十五,另一百三十五是我的份,能多吃幾塊錢回來算你本事大。
說話間,一盤辣子炒雞塊已經端了上來,香辣的味道刺激着人的食yu和鼻腔,我毫不猶豫地伸出筷子夾了一塊大的,謝裏夫大笑一陣後,也伸出筷子和我搶食,看得出這位公子哥的筷子用得很好,沒有一點用慣刀叉留下的障礙,應該是從小練過的。
“你看上去好像比那麽掃興。”
“當然沒什麽好掃興的,”謝裏夫一臉輕松加無所謂,好像買菜的時候不小心丢了七塊錢,“我們家族在上上個月已經獲得了在十個月内爲條約軍生産一千台機甲,以及提供全套備件和彈藥的長期訂單,這次隻是老頭子抱着能撈就撈,重在參與的心态來玩玩而已,在【石勒喀】實際上完全是交給剛招募的新手做的,投入上非常低,設計也很糙,能被看上才叫怪事。”
老天,什麽叫豪闊,這就是豪闊,相比之下咋們連蝦米都算不上了,可是等等,這訂單數量是怎麽回事,就算以軍備競賽來說也未免太恐怖了!
停下筷子,我擡頭瞪着謝裏夫,後者稍稍點點頭,意思是你理解就行。這時,服務員端上了第二盤菜,那是一個老大的剁椒魚頭,一個小臉盆似的大魚頭上灑滿了紅彤彤的辣椒,看起來非常有視覺沖擊力,但是用餐的氣氛卻明顯低落了下去。
“喂,我說,大概什麽時候會動手?”
“我不是軍方的人,但是根據慣例,一般是在公曆085年初。”
“是嗎?”
“是的。”
空氣再次陷入了枯燥,就連樓下的喧嚣也變得乏味。
“有害怕嗎?”
感覺像是被挑釁了一樣,我咧開嘴笑了一下。
“一個人單扛的話,或許真的有點頭疼,但是如果和整個教導團的弟兄一起作戰的話,感覺就省力多了。”
在北方作戰時,我又是隊長又是隊員,既要指揮戰鬥又要親自打主攻,帶着各種二貨在槍林彈雨裏跑來跑去,累得半死也忙得半死,吃盡了苦頭。可是我卻一刻也不敢放松,因爲無論是反抗軍還是雇傭兵,都沒有一個值得我信任的人,一開始是不把我當盆菜,後來又把我當成老闆供起來,我說什麽他們都隻會誠惶誠恐的執行,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直到現在我依然記得在維堡的第一晚,一個人站在高地上吹風的,冷到骨子裏的感覺。
太特麽恐怖了!
但是在教導團就是一個完全不同的地方,雖然大家的技術依然很糙,因爲我作戰經驗和技術的飛速增長,也很難配合我的行動,但是大家總能很默契的配合起來,平時也相處的很輕松很愉快,如果我有犯錯的時候,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把盤子拍到我臉上,或者直接給我一頓臭罵,把我抽到清醒爲止。
這就是教導團。
謝裏夫用複雜的眼神看着我。
“你是個很夠朋友的人,陳項,我從不敢想象一個人會這麽夠朋友,你到底是怎麽做到了。”
這時,服務員端上了一大盆水煮肉片,用辣椒油和豆芽做的底料上,漂浮着厚厚一層白嫩的肉片,但是此時我們的注意力已經不在這上面了。
“很簡單,示人以情,待人以誠,有事不憋在肚子裏,想知道都掏給你。”
我用筷子敲了一下碗,簡單的回答道。
謝裏夫皺眉。
“如果我跟你玩花樣,耍得你滿地爬怎麽辦,還要繼續坦誠嗎?”
“那就直接宰了你!”
我帶着殺氣毫不客氣的頂了過去,貴公子則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良久他才搖着頭,猶豫着說:
“那麽陳項,我們…….還算朋友嗎?”
拜托,土豪,一般來說是我們這些窮吊上門拜你的碼頭,怎麽現在整個倒過來了。
我感覺自己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隻要你别拿出商人的身份來,我們就還是朋友。”
“商人嗎?”
謝裏夫琢磨着詞句,然後拎過酒瓶先給自己滿上,然後再給我滿上。
“在做商務談判的時候一般用的是葡萄酒。”
“可惜現在是啤酒。”
“碰杯隻是輕輕碰一下,又要讓别人聽見聲音,力度又要适中。”
“沒事,這玻璃杯夠結實。”
“一般隻是抿一小口,然後就開始聊天。”
“今天誰要是不喝完誰就是王八蛋,**!”
“哈哈,說得好,今天就看誰先趴下!”
我們兩個的酒杯在大笑聲中重重撞在一起,聲音之大,我感覺自己的耳膜都要震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