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暈眩中隐隐約約聽到某些獸醫諸如的“狀态太好了,受了這種重傷還那麽堅挺”,“真沒挑戰xing”,“要不再打斷這小子幾根骨頭增加點難度”,“好主意”之類的不河蟹言論,但是總體沒什麽大礙。
醫務室的供暖設備很爛,我在半夜活活被凍醒了,整個病房黑洞洞的,沒有一點聲息,也沒有任何光源,隻有暖氣出口發出漏氣般的“嘶嘶”聲,寒冷的從脊背一直蔓延到全身,好像墜入了yin曹地府。
我習慣xing地甩甩頭,結果一甩可不得了,因爲就在我在右手面,一個披頭散發,臉se蒼白,幾乎完全沉沒在黑暗裏的女人正鬼氣森森地坐在我身旁。
從小我就對槍戰片裏血肉橫飛的鏡頭比較免疫,但是最害怕的是這種突然竄出張鬼臉,或者對影成三人的狀況,再加上毫無心理準備,當時就吓得幾乎慘叫起來。
女鬼一把捂住我的嘴,然後站起來,把頭慢慢移動到我的視線正上方一點點湊近,我感覺自己幾乎要神經錯亂了,馬上就想一拳打過去。
“噓,噓,别出聲,他需要休息。”
媽呀,女鬼竟然說話了,長得太有個xing了。
可是等等,這聲音有點耳熟啊。
我稍稍冷靜下來,仔細一看,何止是聲音耳熟,這張線條柔和的面孔我也熟得不能再熟了,這不是傳說中的天然系土豪嗎?再斜眼一看,鐵牛就在十步開外的地方呼呼大睡,估計開炮都炸不醒。
發覺是自己理虧,我馬上識趣地把滾到嘴邊的慘叫吞了回去。。
“老天,我睡了多久了。”
我呻吟道。
本來隻是随口扯一句表明存在感,但是亞捷琳娜竟然還認真回答我了
“到目前爲止是二十七個小時八分零三秒。”
那不是一天多了!
我掙紮着爬起來,但是肋骨部位一陣刺痛,差點又讓我痛昏過去,看來這應該是我職業生涯中傷得最重的一次,就算用現代醫學也無法迅速治愈。亞捷琳娜想幫我一下,但是我還是堅決用自己的力氣一點點撐起來,于是她隻好無奈地在我背後墊了個枕頭。
“情況怎麽樣了?”
柔軟的觸感緩解了一下胸口被劈開般的痛楚,我長出了一口氣問道。
“你的直線撞擊卸掉了大部分沖擊力,但是兩台機體都出現了嚴重損傷,到現在都沒有修複,現在…….軍校高層似乎已經就你們長時間不按規定cao作機體,以及對寶貴公共财産造成損害,向你們教導團的主官提出抗議,甚至有人要求在你們技術合格前停止對你們的上機訓練。”
我聽得隻是冷笑。
呵呵,不用說那麽婉轉,我猜得到是哪兩個挂将軍銜的王八蛋。這套設的真不錯,一邊給我們下絆子一邊踢我們的屁股。
“呼,你在這裏坐了很長時間?”
不想再聊這些惡心的事,我換了個話題。
“不,白天一直是伊蒂絲姐姐還有你們教導團的其他人在這兒,我隻好趁晚上人少偷偷過來了,總共也就半小時左右。”
天然系女孩非常非常誠實的回答道,像極了在馬路邊簡單五分錢交工的小孩。
“哦哦,對了,差點忘了。”
亞捷琳娜突然一副丢了錢包似的慌張表情,在椅子上搖搖擺擺地,某個部位的晃動總是在幅度上慢了半拍,讓人無法直視,我都快搞不懂這迷迷糊糊的家夥是在幹嘛了。最後她開心地從下面拎上來一個湯筒,額,其實這麽描述也不太對,因爲我還從來沒有見過有人豪闊到把單位尺寸價格相當于黃金的,優質白瓷拿來當不鏽鋼用的。
“喂,裏面是什麽東西?”
看到土豪又要亮出瞎眼閃光彈,我jing惕地往病床角落縮了縮。
“是雞湯啦,我在廚房煲了四個小時,按照家裏大廚師傅的說法,現在應該差不多入味了,你試試看。”
亞捷琳娜興沖沖地靠過來一點,小心翼翼地把湯筒送到了我面前。雖然句子裏土豪氣息不斷外洩,但是總體還能接受。
我深吸一口氣,打開蓋子。伴随着瓷器邊緣摩擦獨特的,圓滑而帶一點點沙啞的“呲呀”聲,一股肉料理和藥材的香味混着熱氣撲面而來。湯汁呈淺黃se,微微泛着白se,雞肉已經細心地分解成一個個均勻的小塊若隐若現地浮在蔥花姜片還有人參之間,肉質看上去還有彈xing,看樣子火候控制的剛剛好,讓人食指大動。
但是實際上我卻動不了,原因非常簡單。
“我說小姐,很感謝你辛辛苦苦煲湯又千裏迢迢送過來,但是……你好歹給我弄個勺子啊!”
“唉?唉唉唉!!”
我們兩個完全不顧醫務室規矩的叫聲在整個大樓裏炸響。
第二天,學霸來探望我們兩個傷兵了。我們兩在病房裏吹牛打屁耐了一天的xing子,就等他了,一見面還不等學霸問候完病情就一句接一句插進來。
“喂,問題檢查出來沒有,是不是設計思路歪了?”
“怎麽樣,還有沒有其他弟兄受傷。”
學霸慢條斯理地推了下眼鏡,示意我們兩個都快要跳起來的重傷員坐下,然後慢條斯理地一一解釋道:
“放心,因爲陳老爹腦子一熱想出來的怪招非常及時,機體沒燒沒炸,大家都很安全。”
鐵牛長歎一口氣。
“唉,陳老爹,你的大恩大德我先記賬,下次還你。”
“………你可以選擇馬上付賬。”
吐槽完畢,我繼續追問學霸技術問題,出乎意料的是,學霸表示我們的思路沒有一點毛病。
“如果硬要說的話,一個失誤就是事先沒測試過這種固定栓強度,隻安裝一個還不夠,不過這還不是最關鍵問題,”學霸擰起了眉頭,這個動作看得我心裏發涼,“卡特林中将下發了嚴厲jing告,讓我們保證不再進行任何危險的破壞xing實驗,否則就取消我們的上機資格。”
“切,這王八蛋!”
我恨恨地咬着牙,根據學霸說的,這個滿臉肥油的混球說話的時候幾乎把手指戳到胡隊長和劉指導員臉上去,一副親爹訓孫子的架勢。兩位主官做人以來還從沒有受過這種恥辱,但是也隻能忍下來。
“我們還做嗎?”
勉強咽下一口想殺人的惡氣,我問了一個讓人很關心的問題。現在兩位主官的态度不用說是已經很糟了,但是我還不知道其他成員的反應。
不過學霸沒有正面回答我,而是沒頭沒腦地說起了别的事兒:
“比起這個,還有一位的問題…..想請你們幫忙擺平一下。”
“啥?”
還沒反應過來我就聽見門外傳來一片喧鬧聲,然後病房的大門突然被撞開了,一個人以五十米短跑的速度,連滾帶爬的沖進來,還沒等我們看清是哪個,這家夥突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到目前爲止因爲有李方洲給我一跪的前事之鑒,所以後來我對下跪這件事深惡痛絕,因爲那絕對沒好事。
來人披頭散發,衣服也是亂七八糟的,更重要的是糊了一臉眼淚鼻涕,比叫花子還要再邋遢那麽一點,我們費了好大勁才看清這貨的臉。
“款……款爺,你怎麽搞成這樣了。”
我大吃一驚。
“老大,陳老爹,都是因爲我家老頭弄出來的狗屁玩意兒不過關,才把你們傷成這副樣子的,還害得整個教導團都丢臉了,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款爺趴在地上像發瘋一樣放聲哭嚎的,一邊拿腦袋“梆梆梆”響,每一下都用上了死力氣,我都懷疑他的腦殼會不會敲裂開。
“靠,你搞毛啊!”
“薩比啊你,先起來再說話。”
我和鐵牛大駭,馬上跳下床扶他,結果傷勢未愈腳下沒勁,結果一個不穩三個人一起跌回冰冷的地闆上去了。
“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弟兄們!”
款爺的情緒還是很激動,嗓子都發出沙啞的摩擦聲,他還是在哭,怎麽勸也勸不住,最後鐵牛煩了,拎起他就是兩個耳光甩過去了。
“啪啪”兩聲脆響,我楞了,款爺楞了,學霸楞了,在場圍觀的毛熊們也楞了。鐵牛吸了口氣,像是要把一肚子牛氣都噴發出來一樣。
“喂,你特麽睜大眼睛看看,我羅漢像是小雞肚腸的人嗎?!”
款爺呆呆地搖頭。
“好,你再看看,他陳項是沒氣量的人馬?!”
款爺繼續搖頭。
“你在看看教導團的大家,哪個特麽是肝腸肺都隻有一點大的娘炮貨?!”
款爺依然搖頭。
“那不就結了,哭個鳥,”鐵牛一拍款爺的肩膀,“記住楊穆,你是機甲兵,是教導團的機甲兵,特麽一點事就哭得和死了娘似的,這才叫丢人!”
款爺像是在咽什麽難喝的藥劑一樣,努力咽下一口唾沫,把一肚子哭嚎也都吞了回去,用力點着頭。學霸對我豎了一下大拇指,我也笑着豎了一下,于是年輕人心理問題圓滿處理完畢。
我覺得,今天的鐵牛實在是太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