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大家基本都已經确定自己接下去的發展軌道,幹得開心睡得安心,就連躺在老家休養的阿呆也有了起se,給我們傳來他在大棚裏和他爹媽一起摘西瓜的電子照片,一家都看起來很歡樂。
隻有我還在等待倒黴的補測,每天頭疼萬分,胃口倍兒差。
好在這段難受死人的煎熬總算快要到頭了,一轉眼離測試隻有兩天時間,我也總算從暴風驟雨般的緊張感裏回過神來,開始松松垮垮地做起最後的準備工作。
“啊,尼瑪頂不住了。”
我從無數的資料中擡起頭來,像是狂化狼人一樣對着電燈泡長嘯一聲,震得pcp,小黑本,茶杯,飯盒,咖啡筒一陣哆嗦,然後堆積如山的紙制資料卷“嘩啦”一下垮下來,聲勢猶如喜馬拉雅山大雪崩,把整張書桌埋得一塌糊塗。
我垂頭喪氣地抓了抓油膩膩的頭發,披上外衣準備去買點零食啥的。
外面的天氣依然很冷,或者說壓根兒就沒暖和過,好在校内二十四小時營業超市就在附近,在冰冷和黒不隆冬的校園裏猶如神話裏的希望明燈,裏面傳出的溫暖香濃的咖啡味,還有自制的的炸魚塊的味道,更是是驅動人排除萬難,頑強行進的最好動力。
于是我很快了進去,一陣冷熱交替敢差點爽死我。因爲我常常來賣晚點心啥的,老闆娘早就和我認識了,她是個五十多歲的,經常系着傳統的大裙子和圍巾的,矮矮胖胖又很和藹的人。
見我進來他熱情地和我打了個招呼,同時端來一杯熱茶。
“大嬸,這麽晚了還不睡。”
我喝着茶問道。
其實我感覺自己完全問了句廢話,因爲這家超市從來是開通宵的,上到正常上課的學員,下到宿醉醒來,跳出來找食吃的酒鬼都不會撞上鐵将軍把門的情況。
據她所說,她每天開店開到很晚倒不是想賺多少錢,隻因爲她非常害怕孤獨,生怕一關燈就想起去世很久的老伴的樣子。
“呵呵,睡不着,倒是你,什麽時候能不這麽拼命。”
“唉,再過兩天,情況怪麻煩的。”
我敷衍道,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說出“有可能被淘汰”之類的詞句,弄得大嬸一天心情不好。
“呵呵,還真是努力型的人啊,到底和某些人不太一樣。”
我聽出大嬸很罕見的嘲諷口氣,奇怪地順着他的視線一撇,這一看之下我差點把茶全數噴出來。
是布洛尼娅,穿着和我前往斯堪維爾那天一樣的可愛服侍,笑得很甜也很美,可是等等,在她身邊緊挨着的那體重不下一百八,啤酒肚比籃球還要再大那麽一點的家夥,尼瑪,不是副校長卡特林中将嗎?
“喂,大嬸,這是什麽情況?”
我壓低聲音問道。
“還能有什麽情況,過會兒又要在男人肚皮上蹦跶了。”
大嬸嘲笑道,像是爲了驗證她的話一樣,副校長yin笑着在她渾圓的臀部摸了一把,少女回頭吃吃地笑起來,更緊地挽住se鬼樹幹似的粗胳膊,像是在說“先别在這裏,晚上有的是時間”。
我突然感覺自己的屁股像是也被一隻肥得冒油的爪子摸了一把一樣,惡心地差點吐出來。
于是我在大嬸奇怪的眼神中,像逃一樣跑出了超市,我感覺這絕對是我平生過過最惡心的一段時間。
“呼,呼,呼………”
也不知道跑了多遠,我才忍不住扶着燈柱大口喘氣,
一擡頭,才發展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跑到了機庫邊上,平時這裏也是整個學院防衛最森嚴的位置,平時至少有一個班的jing備兵jing密駐守,主要是防止機體被非法武裝奪走進行恐怖活動,因爲就算是訓練用機體,對于城市的破壞力依然相當驚人。根據我所知,這裏的jing備兵遇到陌生人一般是開三槍jing告,一槍朝天,一槍朝地,再不聽就直接一粒花生米放倒。
如果沒教官帶領,這裏平時沒有人敢來,主要是怕一不小心丢了小命。
可是現在鐵絲網被搬開了個大口子,整個合金大門敞開,哨兵也不知所蹤,燈火全熄,露出由兩座容量十二台的,巨大的穹頂庫房組成的機庫内部,猶如兩頭蟄伏在暗夜中的巨大怪獸。
我第一反應是驚出一身雞皮疙瘩,心想真是天下大亂的節奏啊,連軍用設施都被洗劫了,但是仔細一看又有點不對勁,因爲雖然全部jing戒都被解除,但是卻像是被守衛者有條不紊地清除完障礙再撤出的,和我在北方看到的那些被強行突破搞得亂七八糟的工事完全不一樣。
說實話,我當然還真沒有“知道太多對身體不好”的自覺xing,憑着一肚子好奇,我提起一口氣摸了進去。
機庫内的黑暗更深,寂靜也更深,靜到甚至能聽見沖鳴,但是我最熟悉不過的機械運作音卻一點也沒有,也就是說不僅僅是照明,就連自動jing戒系統也一并被關閉了,這種情況一般隻會在撤退時發生,可是現在場合明顯不對。
皮靴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敲出“梆梆梆”的聲音,讓我一度誤認爲是有人在屁股後面跟蹤盯梢。這時,我注意到用于存放航空機甲的二号機庫的大門打開了一條縫隙,而存放陸戰型機甲的一号機庫的門卻是緊閉的,于是我立刻向那個縫隙摸去。
機庫内同樣沒有照明,一台台用防水布嚴嚴實實遮蓋的鋼鐵巨人筆直地沿中軸線站成兩排,猶如拱衛王陵的巨型兵馬俑,就算站在機庫門口依然能感覺到凜列的威壓。
不,其實說完全沒有照明也不對,因爲我看見其中一台機甲的駕駛艙口亮起了幾星閃光,我皺着眉頭靠上去,這才看見原來是火控計算機的屏幕閃光,裏面還做着個人不斷用外接鍵盤敲擊着什麽,似乎在做調試。
但是我可不認爲有機械師會那麽敬業,況且現在明顯也不是加班的時候。可是等等,這家夥的身闆有那麽一點眼熟啊………..
“猛男?”
我試探xing地叫了一聲,那家夥吓得差點從上面掉下來,隔了很長時間才招魂似的說了一句:
“陳….陳老爹。”
我應了一聲,心裏更加大惑不解。猛男胡亂敲了幾個鍵,趕緊拉着升降索跳下來,我看見這家夥身上髒兮兮的,好像幹了什麽不得了的重活。
“你在幹嘛?”
我問道。
“咳咳,你看這明天不是要測試了嗎?我來調一下機子。”
猛男很快說完,這才感覺到有些不對勁,挺尴尬地撓着頭扭着臉左看右看的,我也挺别扭的别過頭不去對他的視線。說實話,這幾天我們兩個都是能避就避,能讓就讓,吃飯還分個先後順序,因爲這層二選一死亡競賽的關系,讓我們一點也輕松不起來。沒想到人走起大運來,想見面時死活見不着,不想見時橫着歪着都能撞上。
尼瑪,要是下次再治不好好奇心過剩的毛病我就剁了自己!
可是眼前的問題就是競争對手就在面前,總要說什麽緩解一下氣氛,什麽來着,哦,對了,輕松幽默點的。
“我去,你本事也太大了,這也進得來。”
“怎麽可能,上面特批的而已,不然誰趕進這兒來。”
“特批,我怎麽不知道?”
“當然,我托我女朋友從領導那邊搞來…….”
“哦,怪不得我不知道,那有空幫我也批…….”
無腦對話很快因爲進行不下去中斷了,我們兩個無奈的歎了口氣,和上學期死亡競賽時一樣的,讨厭的隔閡感蔓延上來,我有些煩躁地坐不住了,随便扯了兩句就準備出去。
“那個……陳項!”
猛男突然喊了一聲,然後我隻聽噗通一聲——猛男竟然給我跪下了!
我當即慌了手腳,說尼瑪的三更半夜發什麽神經病,有話滾起來說。
“兩天後的測試,你就讓我赢!你的技術真的很厲害,我知道我根本不是你的對手,但是我一定要赢!”
說實話,這兩天我一直避着猛男,最害怕的就是這個,可是這事現在卻偏偏發生在我眼前。
我歎了口氣,問爲什麽。
猛男磕着牙花,顯然他也非常不情願這樣玩,我記得他在大學裏曾經和被十幾個受保護費的地痞敲的頭破血流,但是也沒有求一句饒,服一下軟。現在這貨搞成這樣,其實我也猜得到緣由。
“因爲我答應要給布洛尼娅最好的生活,所以我想當上将軍,我想進入高層,所以這次我必須要赢!”
猛男懇切地看着我,眼神裏透着罕見的哀求,我感覺心裏非常難受,勸誡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我幾乎就想開口答應他了。
可是,另一股力量卻堅決阻止了我,讓我在開口的前一刻遲疑了。
沒有機甲,而且也不再是機甲兵,那我會是是什麽?
如果失去了機甲,我就不再是灰se微笑。
如果失去了機甲,我就不可能是ace。
如果失去了機甲,我就隻能是最卑微的一個屁民。
所以我害怕了,我恐懼了,因爲這種代價實在是過于沉重,沉重到比殺了我都還要恐怖一萬倍,别的都可以,但是唯獨機甲,我絕對不能放棄!
所以我當時的反應就是默不作聲地,一溜煙跑掉了,甩下猛男以最快速度沖出了機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