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入行這些年以來,我淩天上山下鄉也是大大小小一二十趟,雖然也受過禮遇,但是頂多也就是請我來的當事人對我的态度客氣。這些年我甚至不乏遇到那些所謂講科學的正義之士對于我的專業嗤之以鼻,而我也早就已經習慣。
真正信鬼的,那都是見過鬼的人,不信鬼的人,我隻能說是他們運氣好,這個沒辦法。
全村的人都對這般客氣,我這還是第一次,心裏多少有些輕飄飄的,對韓村長誇下海口,說什麽南坪村的事就是我的事,這次我來了,一定幫他們把事情辦妥。事後證明,我這個人啊,還是太年輕。
寒暄結束之後,我便進入了正題,詢問韓村長村子裏丢孩子的詳細經過。我知道,尹落晨既然叫我來接手這個案子,其中肯定有非人爲的成分,要不然,尹落晨她自己就能解決了不是。
一聽我問及丢孩子的具體情況,韓村長的臉色立馬就變了,他讓我稍坐,然後走到門口大聲喊了一句:“老三,你和你婆娘進來一下,成都來的淩同志要問你們話!”
韓村長話剛說完,從人群中走出了一男一女,皆是中年,男的長得五大三粗,皮膚黝黑一看就是個莊稼漢,女的也是身材肥碩,臉上挂着一副農村婦女特有的憨厚表情。二人一進屋便撲到我的身邊,哭哭啼啼的讓我幫他們找到孩子。
韓村長咳嗽了一聲,罵道:“你們兩個有點分寸,淩同志就是來幫你們找孩子的,有什麽事情,好好的說!”末了,韓村長又對我說道:“淩同志,他們兩個是村子裏第一個丢孩子的,有什麽問題你可以問他們,他們要是敢不說,看我不收拾!”
我點了點頭,同時示意坐在我旁邊的黃樂樂仔細聽,然後便讓韓老三夫婦二人将丢孩子時的情況仔細說一遍。
事情其實非常的簡單,夫妻二人結婚也好幾年了,一直都沒有懷上孩子,去年年底好不容易懷上,可把兩口子樂壞了。月初的時候,孩子順利的生了下來,就生在自己家裏。順便一提,這南坪村往北邊的方向走不遠還有一個村子,叫北坪村,北坪村裏有個從縣醫院回來的女醫生,這些年周圍村子有生孩子的都是叫她來接生。
眼瞅自己婆娘生了個帶把兒的胖娃娃,韓老三心裏可是樂開了花,當天就在村子裏擺了宴席,殺豬殺雞,請大家夥吃了一頓。但是,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兩口子一覺醒,來,卻發現明明睡在床邊的孩子不見了。
家裏的門窗什麽的都沒有人動過,而且門口的狗也沒叫,這孩子就無緣無故的沒了。
韓老三就急了,趕緊找到韓村長,接着就帶着村子裏的壯勞力漫山遍野的找,但是就是沒有找到,那孩子就好像蒸發了一樣。兩口子傷心欲絕,幾天下來人都瘦了一圈。
韓老三說完之後,韓村長又将其他的幾戶丢孩子的人叫了進來,除了一個叫韓國全的人不在之外,其他的幾戶都将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幾戶人家丢孩子的情況跟韓老三家幾乎如出一轍,都是孩子出生後的第二天就沒了,夜裏不但家裏沒有任何的動靜,連狗都沒有叫喚一聲。
事情已經非常明顯了,這絕對不會是什麽人販子來丢孩子,這幾年警方對于人販子的打擊力度非常的大,一般的人販還沒有這麽膽子敢三番四次的到同一個村子來偷幾個孩子。而且,讓我覺得奇怪的是,這個南坪村人口并不多,怎麽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裏,竟然出生了這麽幾個孩子。
難不成是這幾戶商量好的?這中間究竟是巧合還是另有隐情,暫時不得而知。
村子裏的都是莊稼漢,普遍的文化水平不太高,問他們深一點的東西,他們也說不上來,隻有我自己去調查。詢問完所有的人之後,我感覺有些頭大,這又是一起看似毫無線索的案子,對付這種案子,最大的麻煩就是燒腦子。
不過,大話剛才我已經說出口了,現在反悔肯定來不及,隻能走一步算一步。我本打算先去那幾戶丢了孩子的人家看看,不過韓村長卻以中飯的時間到了爲由将我留了下來。然後,我和黃樂樂便在韓村長的家裏吃了一頓午飯。
看着滿滿一桌子的雞鴨魚肉,我這心裏多少有些過意不去。吃飯的當口,韓老三和另外的幾戶就過來了,他們在等着我去家裏看,連午飯都沒吃。最後,韓村長便将他們幾個留下來一起吃了。
酒飽飯足,我和黃樂樂先跟着韓老三去了他家。其他的村民本來也打算過來圍觀,但是被韓處長去攆走了。看得出來,韓村長在這個南坪村裏的地位非常高,大家夥都怕他。
韓老三的家裏條件并不是太好,雖然前些年也修了磚瓦房,但是光從外面看上去就破破爛爛的,裏面就更不怎麽樣了。一踏進大門,我就感覺腳底下有些不平,是那種坑坑窪窪的感覺,低頭一看,好嘛,這屋子的地闆連個水泥都沒有鋪,長年累月下來,全都成了那種一坨一坨鼓起來的泥包。
這也算是農村地方的特色了。
韓老三的家是一個平房,進門就是一個大大的竈台,轉過去就是兩口子的卧房兼客廳。屋子的中間擺着一個四四方方的大桌子,桌子上面滿是灰塵,看樣子自從孩子丢了之後,兩口子也沒心思打理家裏的事情了。
桌子的周圍擺了四條長凳,上面同樣滿是灰塵。
房間的另一頭有一張木床,木床上是亂糟糟的被窩。在床邊還有一個鋪着幹草和小涼席的嬰兒床,不過現在,嬰兒床上空空如也。我幾步走到了床邊,探手在那涼席上摸了一把,随即又讓黃樂樂也摸了摸。
“師傅,這小床上,氣脈有點亂!”黃樂樂說道,我點了點頭,也沒有多言。
仔細檢查韓老三家的氣脈就發現,整個屋子的氣脈并沒有太大的異常,唯獨那嬰兒床上有一團被攪得有些混亂的氣脈。因爲時間太長的關系,這團氣脈已經非常微弱,根本查不出什麽有用的信息。
之後,我和黃樂樂又在韓村長的帶領下去了其他的幾戶,結果都差不多,農村條件有限,有一戶家還是用的一個籮筐當嬰兒床,顯得有些草率。一個下午,我就在村子裏轉悠,除了發現一些混亂的氣脈之外,并沒有太多的收獲。
眼瞅着天要黑了,我的心裏頓時有些煩躁。韓村長讓我不要着急,說今天不行就明天在看,反正這麽久也沒有找到孩子,基本上也沒包太大的希望,有好幾家已經在考慮重新再生。
就在我跟着韓村長回到他家,準備和黃樂樂商量着晚上吃完飯再在村子裏轉悠一下,就在這時,從村子的另一頭,一個男人大呼小叫的跑了過來,等那男人的聲音近了,我才聽清楚,他吼的是:“有鬼,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