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鄭提供的線索雖然有些突然,甚至讓我感覺莫名其妙,不過有線索總比沒有線索好。再則,搞不好在我之前沈家老爺就對那十幾個人産生了懷疑,加上後來我爲了讓沈老爺出錢請人的那一番添油加醋的說辭,以沈老爺的頭腦,肯定不會光坐着等我的消息。
所以,沈家避開我單獨又請人調查此事也不是不可能。不過,爲什麽老鄭會将他們調查到的線索交給我,這個我就有點想不明白了。不管怎麽樣,等到二十号的時候先去周家壩子看一看再說。
德源鎮位于郫縣西南部,而周家壩子正是位于德源鎮邊上的一個村子。說是村子,實際上這些年城鄉發展迅速,村與鎮已經融合在了一起,加上本身距離郫縣就不遠,所以街道相連,也看不出下鄉與城市的區别。唯一不同之處在與周家壩子的規模比起郫縣市區還是小了一些,除了幾條主要街道之外,村子的外圍還是被農田包圍着。
我十九号的下午就趕到了郫縣市區,住進了酒店,第二天一大早便坐公交車去往周家壩子。在公交車上,我非常意外的遇到了一個熟人,這個人名叫李輝,是沈家鬧鬼後離職的十七人當中的一個。這個人我前段時間跟蹤過幾天,對他的情況還算比較了解。
說是熟人,實際上是我認識他,至于他認不認識我,這個就不清楚了。
因爲時間還很早,所以公家車上并沒有幾個人,李輝一個人坐在最後面的一排,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面汽車的過道,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就好像是一個工藝精緻的蠟像一樣。看到李輝出現在這輛車上,我心頭一動,知道老鄭給我的信息應該是真的。
我不聲不響的往車廂後面走去,并且坐到了李輝同一排相隔兩個的位置上,以便随時觀察李輝的一舉一動。不過,李輝簡直就是一個木偶,從我看到他的時候開始他就坐在那裏,一動也不動,甚至連眼珠子都沒有轉一下。
一直到車子進了德源鎮的地界,李輝才像一個機器人一樣扭轉過頭來瞧了我一眼。當公交車到終點站的時候,李輝面無表情的下了車,而我緊随其後。男人身體搖晃着,如同是沒有睡醒一般,一步一步的朝德源鎮南邊的周家壩子走去。
李輝的速度非常的慢,以至于隻有不到一公裏的路程,他足足走了有半個鍾頭。最後,李輝走進了一家有着紅磚圍牆的農舍之中,而這個地方,與老鄭說的完全一緻。我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心說追查了大半個月,現在總算是有點收獲了。
院子外面是四川非常普通的磚牆,表面連簡單的裝飾都沒有弄,一塊塊的紅色轉頭看得分明。院子裏面,可以看到一棟三層的農家小樓,樓房的外面貼着白色的瓷磚,在太陽的照射下熠熠生輝。除此之外,更多的東西就因爲圍牆的阻擋所以看不到了。
圍着院子走了一圈,就發現整個院子連個縫隙都沒有,根本看不到裏面的情況。雖然圍牆隻有兩米左右的高度,但是圍牆的頂上插滿了玻璃碎片,我要想上去,身上鐵定會劃出一道道的口子。
幸運的是,在屋子的後面有一棵歪脖子樹,其中一節粗壯的樹幹正好伸向了院子的方向,隻要爬到樹上去,就能夠看清楚裏面的情況。事不宜遲,我也管不得許多,手腳并用就爬了上去,爲了不讓院子裏的人發現,我還特意爬高了許多,轉進了枝葉茂密的樹冠之中。
所謂站得高看得遠,當我撩開前面擋住視線的幾片樹葉之後,院子裏的情況盡收眼底。wokao!我算是明白爲什麽真神教要被稱之爲邪教了。此時,那不到五十平米的院子裏擠滿了人,粗略的計算一下,我能夠看到的至少都得有個三十個。
這些人全都跪在地上,面無表情的沖着院中房屋所在的方向在叩拜。我現在是在院子後面一點的位置,視線有一部分正好被房子給擋住了,所以根本就看不到那些人對着叩拜的東西究竟是什麽。不過盡管看不到,但是我也已經猜了個大概,那估計是一個木頭人。
院子裏的人跪在地上,并沒有普通宗教徒般虔誠的表情,而是眼神發直,面無表情,身體好像是機器一樣一下一下的彎腰叩拜。這些人的樣子,就好像是在完成某種工作一樣,爲了叩拜而叩拜。
仔細看了一下,剛才我一路跟着的李輝豁然就在叩拜的人群之中,而沈家離職的十七個人中,除了李敏之外,剩下的十六個我還看到了十個也在。院子有大約四分之一的區域在我的視角盲區,所以十六個人是不是全部到了這裏,我并不是很确定。
叩拜持續了大約有一個小時,我就這麽蹲在樹上,手酸了,腳麻了,腰背也是疼的厲害。随着太陽漸漸拔高,周圍的空氣也變得燥熱起來。夏天的時候在野外,最惱人的還不是高溫,而是那些樂此不疲,孜孜不倦的蚊蟲。
四川有一種比黑芝麻還要小的蚊子,我們稱其爲墨蚊,它們一般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聚集在一起,一旦有獵物也是一擁而上,但凡被咬到一口,鐵定會冒出一個大紅包,又疼又癢,非常難受。
我沒有帶任何的驅蚊蟲的東西,隻能盡量的紮緊自己的褲管和袖子,同時還要不停的驅趕往我臉上撲來的小黑點。盡管如此,我的手上以及臉上還是被咬出了好幾個大包。
終于熬到了院子裏的人叩拜結束,他們一個個像僵屍一樣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一動不動,木讷的看着前方。幾分鍾之後,從院子裏面傳出來一個低沉的男人的聲音。男人在說話,語氣沙啞得好像是換了某種咽喉疾病。
我看不到男人長什麽樣子,除了聲音之外什麽信息都沒有,而且男人說的話全都是一些晦澀的文言文,甚至有些詞句連文言文都算不上,我隻能聽懂一個大概,意思是說什麽他們的神才是唯一的真神,隻要信奉,就可以怎麽樣怎麽樣。
說話男人的身份應該不低,如果能夠将其活捉,估計應該可能掏出不少關于真神教的事情來。但是,屋子裏有幾十号人,而且這些人全都是被惡靈附體,我一個人單槍匹馬,那肯定是對付不了的。
我得找點幫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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