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轉餐廳此刻的氣氛相當的怪異,所有的人表情各異,一時的沉寂讓緊張的空氣更加的令人窒息。
“好久不見了,老朋友!”法海輕輕的撫摩着和平大廈門前的石獅子,而他的話也通過和平大廈優良的監控系統清晰傳來上來。
爲什麽剛才赤霞師伯說起那幾個著名石獅子的時候,賴子明臉色一變再變?爲什麽法海禅師會對這兩個石獅子如此親切?作爲賴氏傳人這個身份,想必是賴子明最願意讓别人知道的秘密身份,但是事實真相遠不止于此!想到這裏,哲美人輕輕咳嗽了一聲打破了此刻的安靜,隻聽她一字一頓的說到:“原、來、你、是、子、謀、師、伯!”
“你說什麽?”賴子明吓了一跳!
“我衍聖公爺爺小七十二門徒中第九位,智謀無雙的子謀師伯!你在二十七年前神秘失蹤,沒想到竟然跑到了這裏當起了大老闆!”哲美人目光灼灼的盯着賴子明:“你當年神秘失蹤,我爺爺始終放心不下,怕你是因爲過于聰明,遭了别人毒手,他老人家萬萬沒想到,你隐姓埋名居然就是爲了潛入孔家偷竊寶物!”
“你不要血口噴人!”賴子明仰天哈哈一笑,神情又恢複了正常:“你既然是孔家後人,就當知詩書、明禮節,怎麽能枉加猜測呢?”
“天不藏奸,要不是法海禅師認出他那對石獅子,你的醜行自然不會洩露!”哲美人一臉的不屑:“虧我爺爺一直對你的事情耿耿于懷!”
“清者自清,這對石獅子是賴某人花重金購得,如果孔姑娘不相信,自可以請你們孔家人來,如果認出石獅子真是你們孔家之物,我賴某人雙手奉還;如果也認出我賴某人是當年的什麽子謀,我願意束手就擒!”賴子明一付大義凜然的樣子。
“你!”這個老狐狸三言兩語就将事情推得幹幹淨淨,哲美人一時倒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劉指導員來了!”賴子明面露喜色。
張紫陽自然也看到了,劉思危帶着幾個戰友開着警車已經到了和平大廈樓下,現在這個情況有些棘手,法海這個人現在是個火藥桶,惹不起也碰不得,但是就憑滋事擾民這一條,就可以用《治安管理條例》扣留他幾天,但是就算自己現在去說情,這個賴子明恐怕也不會收手的,以他的背景,劉思危就是想賣自己這個人情也不好賣,現在該怎麽辦?
“等等!”就在張紫陽心念電轉之際,賴子明突然一臉的愕然,隻見他面色鄭重的問哲美人:“你說樓下那個小和尚法号是什麽?”
哲美人看了看張紫陽,嘴巴動了動,猶豫了一下。
“是法海禅師!”張紫陽直截了當的說到。
“哪個法海禅師?”賴子明咽了一下吐沫。
“就是那個法海禅師!”張紫陽盯着大屏幕,劉思危他們已經走到了法海的面前。
“前一陣子網上面有消息說鎮江金山寺法海活佛重生,甚至引發了騷亂,難道是真的?”賴子明顯然是個有心人。
“不錯,我是親眼目睹!”紫陽見賴子明如此在意,心裏反而暗暗松了一口氣。
“保安部,保安部!”賴子明對着對講機一陣吼:“馬上跟劉指導員他們打個招呼,告訴他們是個誤會,不許對樓下那個大師無禮,我明天讓人送個旌旗到所裏去,好好謝謝劉指導他們!”
轉頭放下了對講機,賴子明微微一笑:“各位請盡情享受我們這裏的美食,今天所有的帳都記在我的名下,我還有事情,暫不奉陪了,告辭!”
說完,賴子明匆匆的就走出了餐廳,赤霞微微一笑:“好了,我們開始吃飯吧,以後還有好多事情要去處理呢!”
胡靜似乎還是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夏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坐,吃飯!”
默默點了點頭,胡靜老實不客氣的在張钺身邊坐了下來,其他諸人倒有些不知道怎麽座了,赤霞心裏最有數:“來,小鷗你來坐爸爸左邊,師師你坐我右邊,然後是紫陽、先哲,夏,你就挨着小靜,大家都請入座吧!”
******
因爲是老闆特别招待的貴賓,所以菜肴似乎也格外的精緻和豐盛,看着水晶酒杯在燈光下熠熠生輝,真有些令人未飲先醉!
“各位,請舉杯!”赤霞端起了酒杯。
衆人也連忙舉杯相應,哲美人看着赤霞杯中清澈的五糧液酒,哀求到:“師伯,我也喝白酒好不好?”
“紫陽,你幫先哲倒上,師師,你也喝點吧?”赤霞微微一笑,顯然心情甚好:“還有誰要喝的麽?”
“我!”胡靜看也不看夏一眼。
“小鷗,你也喝點麽?”赤霞輕聲問小鷗。
“我不能喝的,再說都喝醉了,等下誰擡那個大死豬回去?”小鷗朝張钺努了努嘴。
“張钺,給小鷗倒上點!”赤霞哈哈一笑:“今天我有重要的事情宣布,大家都來盡興一醉,大不了今晚都不回去了,我們就在這裏開幾個房間!”
“什麽重要的事情呀?”張钺連忙給小鷗倒上了白酒,自從吸血僵屍事件過後,小鷗似乎又漸漸的回複到了以前的那種安靜中去,這讓情火如熾的他很有些難受。
“我不知道我還會在這裏留多久,雖然對你我不是那麽滿意的,但是,既然我們家小鷗看得上你,我這個做爸爸的也是無可奈何,與其橫加阻擋,不如順水推舟,今晚你們就定個親,以後凡事也就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了,不要在外面再搭七搭八的,要不然,小心我收拾你!”赤霞雖然看起來一臉的笑容,但是張钺看起來,這個老丈人還是有點‘面目猙獰’,所以隻有連連點頭,哪裏敢多說一句?
“爸!”小鷗羞紅了臉,埋怨到:“你這是做什麽呀,就算是定親,也沒您這樣定的呀!”
“這是兩個訂婚戒指,你們一人一個,收好了!”赤霞恍然大悟似的從口袋裏摸出了兩枚戒指,看來此舉是他蓄謀已久的。
“好名貴呀!”哲美人看着鑽戒上面碩大無比的鑽石,驚訝的說到:“伯父你好大方呀!”
“小鷗媽媽去世早,我也沒能好好照顧小鷗,這算是我一點心意吧,到了我這個歲數,今天就不知道明天的事情了,也許有一天,我就看不到我的寶貝女兒了,難道留着錢買棺材麽?”赤霞将杯中酒一飲而盡,低聲吟道:“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爸爸,你在胡說些什麽呀!”小鷗從未見過老父如此感歎的摸樣,沒來由的一陣心慌。
“伯父!”哲美人端起了酒杯,敬向赤霞:“您是怎麽搞的,好好的大喜事,弄得這麽難過!您這麽一來,弄得我也想我爺爺,我爸爸媽媽了,嗚!”
“哎!”夏居然也歎息了一聲!
張紫陽一直留意着大屏幕上的畫面,劉思危他們很快撤了警,那賴子明下去也不知道和法海說了些什麽,法海居然跟他走進了和平大廈!不過此時哲美人一哭鼻子,他當然也坐不住了,取過了一張餐巾紙遞了過去,和聲安慰到:“傻丫頭,哭什麽,想他們就回去看看呀!我想我家老爺子還不知道他們在哪裏呢!”
“那你陪我回去!”哲美人低着頭,把玩着那紙巾。
“好吧,我想去山東很久了!”張紫陽點了點頭。
“不許賴皮!”哲美人低着頭,伸過了一隻小指頭:“拉勾!”
“上當了!”張紫陽立馬反應過來,強行擡起了哲美人秀美的小下巴,果然,一臉的燦爛!
哲美人這麽一鬧,桌上的氣氛也緩和了不少,赤霞也勉強振作了精神,推杯換盞,不一會兒,差不多都多了。
這個時候,走進了一個服務生,端上了一碗湯:“各位,這是我們老闆特别囑咐給各位上的醒酒湯,還有我們老闆已經爲各位定下了8間豪華客房,8001到8008,請各位享用!”
‘哇!’哲美人剛喝了一口湯就全吐了出來。
“怎麽了!”張紫陽猛的吃一了驚:“有毒?”
“簡直比毒藥還難吃呢!”哲美人吐着舌頭,連連吐了幾口吐沫。
“陳年酸梅,老姜,枸杞,好象還有奶!”赤霞小小的啜了一口,細細的品了起來。
“老爺子,沒說的!”那服務生翹起了大拇指:“加了人奶!這個湯标價是八百八十八,貴就貴在這個人奶上!”
“窮奢極欲呀!”赤霞放下了調羹,微微歎息到。
撲通!
說話間,那邊張钺已經滑進了桌子!
那服務生機靈得很,取出耳麥說了幾句,不一會,居然進來了兩個膘形大漢,還擡了個擔架!
“你們請繼續用餐,我們會把客人送到8001号房!”服務生恭敬的鞠了個躬,往後倒退着走了出去。
“散吧!”赤霞也有些醉眼迷離。
衆人起身,一起下了電梯,到了八樓客房。
師師素不喜酒,也是此時最清醒的一個,到了房間門口,她扶着東倒西歪的哲美人對張紫陽說到:“我扶哲師妹回房吧!”
“謝謝了!”張紫陽腳步也亂了,看着師師扶着哲美人進了房,有些茫然的站了片刻方才進了自己的房間。
******
‘啄,啄,啄’
似乎有人在輕輕的敲門!
張紫陽被敲門聲驚醒,隻覺得唇幹口燥,頭痛欲裂,下意識的看了一下床頭櫃上的手機,淩晨三點!
“誰呀?”張紫陽沒找到鞋,光着腳嘟囔着跑去開門:“這麽晚還敲門,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門一打開,一隻小松鼠就沖了進來!
張紫陽的酒一下子就完全醒了!
“是你?”
門緩緩的打開了,果然是那個秀美的白衣僧!
“是我!”法海不請自入。
“你來紅月做什麽?”張紫陽有點明知故問。
“哼!”法海面對這個後生小子,心情總是很複雜,當自己剛從千年枯禅中醒來,第一眼就看到了這個奇怪的年輕人,不過,或許正是因爲這個緣故,這個年輕人又成爲了這個世上自己唯一認識或者說第一個認識的‘朋友’,當然,白素貞除外!
“我的頭好痛!”張紫陽抱着腦袋低低呻吟了一聲,自顧自的跑進了衛生間湊着水龍頭狂灌了幾口冷水。
“年輕人,不知自愛!”法海盤膝坐在床上,冷眼看着張紫陽瞎折騰。
“你是和尚,不明白我們俗人的情情愛愛!”張紫陽白了法海一眼:“哎,你是出家不知紅塵煩惱呀!”
“自找的!”法海不知道是不是專門來找茬的,句句頂着張紫陽說。
“大師你半夜三更擾人清夢不是就爲了來臭我幾句的吧?”張紫陽挎着臉問到。
“我有點事情想不清楚,想問問你!”法海忽然一臉正色,居然合十一禮!
“這個可不敢當!”張紫陽吓了一跳,連忙恭恭敬敬的盤膝坐在了法海的對面。
“何謂佛!”法海居然問這個問題!
張紫陽不敢胡亂作答,想了片刻這才說到:“‘佛’是慈悲,是包容,是無邊法力,是不死不滅!”
“‘佛’從字面來說,是‘非人’!”法海顯然要的不是張紫陽的給的答案。
“佛本來就不是尋常人!”張紫陽覺得法海的思想總是怪怪的。
“據我所知,大乘佛宗源于天竺,自成一派,與中土諸佛門派系有本質不同!”法海略略頓了頓:“相對于其他中土佛宗,大乘佛宗似乎并不正宗!”
“這個!”紫陽知道法海說的是事實,至少佛宗宗主、自己的老爺子就不戒色、不戒葷、不戒酒!
“而中土佛門源自少林達摩祖師,起初與天竺佛門一般,不戒葷、酒!”法海哪裏想是來‘讨教’的樣子?:“不過,自六祖惠能之後,佛門開始演化成爲現在的樣子!”
“我知道那個故事!”張紫陽點了點頭。
“南宗六祖惠能,初尋師至韶州,聞五祖弘忍在黃梅,遂充役火頭僧。五祖欲耱法嗣,令徒弟諸僧各出一偈。上座神秀有偈雲:‘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彼時惠能在廚房碓米,聽了這偈,說道:‘美則美矣,了則未了。’因自念一偈曰:‘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五祖便交衣缽傳他。後入韶州曹溪山寶林寺任主持,開創禅學南宗,倡頓悟法,弟子日衆,形成禅宗的正系,被奉爲禅宗六祖。”法海顯然對這個典故熟極而流,脫口而出。
“哼,好一個本來無一物!”紫陽微曬到。
“我自破關之後,行走世間不過數十日,但見世風敗壞之極,人心淪喪殆盡,所聞所見,觸目驚心!”法海眉頭深鎖:“人們之所以縱情聲色,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不修心!”
“是!”紫陽情不自禁點了點頭!
法海下一句更是石破天驚:“六祖有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