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一個小時的功夫,張紫陽和楊浩天穿着便服趕到了鳳凰鎮,下了中巴車,張紫陽打了個電話給孫三,讓他來車站接一下。
等孫三過來的功夫,耗子點了根煙,美美抽了口,又晃悠悠的吐出了一個煙圈,顯得很是惬意:“紫陽,你小子到哪裏去了?怎麽出去也不打個招呼,害的那天我們找你喝酒都找不到。”
“出了趟遠門!”張紫陽站在車站的入口,饒有興趣的看着來來往往的行人,似乎看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一樣:“到蘇州、鎮江玩了玩!”
“唉,我都好些日子沒出去玩過了!”耗子長歎了一聲:“越是節假日我們倒是越忙,那些小偷小摸的,就喜歡在這時候下手,你說,人都出去玩了,擺了老大一個空家在那裏唱空城計,能不招賊麽?”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人民群衆一個月一千多塊錢的養着我們,不就是爲了看家護院的?”張紫陽說到這裏,看了耗子一眼,目光中似乎有一種期待的表情。
“靠,什麽看家護院?說的象是狗似的!”耗子畢竟和張紫陽是多年的老兄弟了,看他東張西望的,頓時也警覺了起來,四下看了看,微微‘咦’了聲:“怪了,今天不是假期,怎麽這小鎮這麽多人拎着大包小包的出門?”
“你也看到了?”張紫陽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說到:“很不正常呀,怎麽會同時有這麽多人離開小鎮?而且很多都是拖家帶口的!”
“難道說小鎮上出了什麽事情?”耗子掐滅了煙頭:“要不我們去鎮派出所去看看?”
“等孫三來了再說!”張紫陽眯細了的眼睛突然寒芒一閃,在車站外的人行道上,他看到了一個人,雖然距離很遠,但是他還是可以肯定,那一定是太平道教的紅葉!
“他來幹什麽?”張紫陽禁不住自言自語到:“難怪這裏的居民這麽恐慌,看來一定是出了什麽妖魔鬼怪了!”
“妖魔鬼怪?”耗子一臉狐疑的追問了紫陽一句:“什麽妖魔鬼怪?”
“哦,沒什麽,回頭再和你說!”紫陽拔腿就追出了車站,一邊跑一邊對耗子說:“我去找個人,你在這裏等孫三!”
好不容易從人潮裏擠了出去,等張紫陽跑到車站前的馬路上時,紅葉已經無影無蹤了,紫陽四下張望了下,還是看不到紅葉的八卦道袍,隻好無奈的又回到了車站裏,孫三已經到了,他身邊還有一個瘦瘦的男子,兩個人正在四下張望着尋找着他們呢!
“三子!”紫陽大喊了一聲。
“唉!”孫三拉着那個消瘦的男子趕緊跑了過來。
“三子,這個是刑事偵察處的楊浩天,我同學,高笑天的案子現在就是由他們負責!”張紫陽看孫三有些緊張,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好!”耗子伸出大手緊握了孫三顫抖的手一下,故意黑着臉說到:“高笑天的屍體我們是在今天早上9點接到報警電話才發現的,經過了現場分析後,我們掌握了大量的證據,同時經得家屬同意後,我們立即就進行了屍體解剖,屍檢報告也出來了!”
“怎麽,怎麽樣?”孫三幹澀着嗓子有些艱難的問到。
“所有的證據都對你們很不利呀!”耗子沉吟了一下,似乎是在清理情緒:“這些本不該對你說,但是紫陽一力承擔說你們肯定不是兇手,我就說給你聽聽,希望你能給我個比較好的解釋!”
“一定,一定!”孫三連連點頭。
“從現場勘查的證據顯示,沒有搏鬥過的痕迹,也就是說,高笑天是被非暴力因素緻死的!”耗子濃眉一挑,瞥了孫三一眼,後者顯然長場出了一口氣。
“不過,正因爲如此,才能解釋爲什麽屍檢報告上高笑天屍體沒有任何外傷的原因!至于用驚吓、恐吓、威脅等手段緻人死亡的,在法律上一樣要嚴懲!”耗子話鋒一轉,變得嚴厲起來。
孫三頓時面如土色,抖若篩糠:“那,那,那會判死刑麽?”
“别吓他了!”張紫陽捶了耗子一下,安慰孫三道:“三子,情況沒那麽糟,屍檢的結果有些奇怪,并不能證明高笑天是被驚吓而死的,如果是被吓死,從他的身體的各器官都應該會出現相應的症狀,比如說膚色、臉色,都會與正常死亡有所不同,而高笑天的情況就很奇怪,他的肌體、器官各項測試都非常正常,換句話說,就像自殺一樣,怎麽說呢,打個比方吧,就象高笑天覺得人生的道路已經走完,然後自己謝幕一樣,自動關閉了全身所有的機能,然後靜靜的死去!”
“是的,是的!”孫三喜極而泣:“昨天夜裏,我一直和張钺蹲在門外,根本就沒有驚吓他,可是就這麽奇怪,高笑天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當時在屋裏的隻有方小鷗,更奇怪的是,她居然陷入了深度的昏迷,總之所有的事情都是這麽的奇怪,紫陽你要幫幫我!”
“我不太了解情況但是現在醫學界提出了一個新的理論,就是關于這種無名的死亡方法,不過原先隻是一些學者研究那些佛界高僧坐化現象而提出的一種新理論!”馬勇本摸不清情況,也不知道在孫三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所以一直沉默不語,現在看氣氛已經緩和下來,這才插話進來:“專業的說法就是叫做心髒抑制性急死,又稱神經抑制性急死,系指神經刺激通過反射性作用,抑制心髒功能而發生的。在人體的延髓中存在一個迷走神經背核,它和與它連系在一起的迷走神經纖維組成了心髒抑制系統,對人體循環調節起主要作用,心髒跳動的節律、速率都受到迷走神經的影響。心髒抑制系統的興奮是通過神經反射來實現的。精神因子的刺激或身體某部分受到的機械性刺激,都可通過感覺神經末梢傳到中樞神經系統,再由傳出神經傳出指令,使得延髓内加強心跳、血管運動和呼吸的中樞受到抑制出現心跳減慢、呼吸減弱。如果抑制中樞高度興奮,迷走神經興奮性增高,就會導緻冠狀動脈痙攣并出現心髒傳導系統機能障礙,從而發生心跳過緩、心律失常,嚴重時甚至可以造成迷走神經反射性心跳和呼吸運動停止,即所謂心髒抑制性急死。”
“你說的我不是很明白,不過能不能這麽說,高笑天的死亡原因可以用這個理論來解釋?”張紫陽看了耗子一眼,繼續問馬勇:“那麽現在在醫學上有沒有承認這樣的醫學論斷呢?”
“這個理論還沒有完全被公衆接受,但是,已經被醫學界默認了,其實有些事例已經發生在我們周圍,也相當有說服力,隻不過這隻是這個理論的衍生事例罷了!”馬勇想了想繼續說道:“比如說,過勞死事例,大家都應該知道吧?在日本,每年有數以千計的過勞死事例,現在公衆認識的解釋理論是過渡疲勞誘發其他疾病,從而緻死!但是,事實上,這些誘發的疾病并不能緻死,真正死亡的原因應該是這麽過勞死的人群本身已經有了厭世的念頭,當這個念力達到一定程度和強度時,就可以導緻心髒抑制性急死,其實,這種死亡方式完全可以說是真正的‘安樂死’,是一種解脫!”
“對了,高笑天死亡時,他臉上有淡淡的微笑!我記得很清楚,我還是第一次在一個死人臉上看到這麽甯靜的微笑!”孫三臉臉點頭!
“你是?”耗子用狐疑的眼光盯着馬勇不放。
“他是我一哥們,是這裏衛生所的所長,南京醫科大學高才生!”孫三趕緊把馬勇介紹給張紫陽和耗子。
“你在這裏工作?”紫陽問道:“今天這裏是怎麽了?怎麽有這麽多人出門?”
“唉,一言難盡!”馬勇長歎一聲,卻又欲言又止。
“到底是怎麽了?”紫陽追問了一句,馬勇越是這樣就說明其中越有隐情。
“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說!”馬勇面有難色,半晌才說道:“你們知道我是學醫的,什麽沒見過?可是就沒見過鬼魂!但是這個小鎮就有些奇怪,經常半夜從一個水井裏傳出一個女人的哭聲和歌聲,昨天夜裏那歌聲又有了,鎮民實在是害怕,所以隻好往外遷移!”
果然是藍心慈搞的鬼!
張紫陽之所以趕到鳳凰鎮來,就是覺得高笑天的死亡背後真正的兇手應該就是這個冤魂,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要解開高笑天神秘死亡的原因,就必須要找出這個冤魂,或者,還可以查到江藍的行蹤!
“帶我去!”紫陽用斬釘截鐵的口吻命令道:“我要看看那口水井!”
“去看水井?”馬勇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耗子,你和三子在他車上等我,我去會會這個‘夜半歌聲’之水井版,馬所長,你把我帶到能看到水井的地方就可以了!”張紫陽一邊說一邊就往車站外走去,馬勇無奈也隻好跟了上去。
“嗨,有漂亮女鬼記得介紹我認識呀!”耗子無所顧忌的在候車大廳裏突然大聲吼了一句。
嘩的一下,在車站裏等待逃往的人們炸開了。
頓時,失散孩子之哭喊聲、被踩到腳者之呼痛聲、驚魂略定轉而指責哪個王八蛋在亂喊的議論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水井就在鎮南頭,遠遠可以看見那個場院的時候,馬勇就開始有些邁不開步子了。
“你回吧!”紫陽也不多說什麽,獨自推開了那扇滿是灰塵的木門,随着那木門咿咿呀呀的打開,紫陽驚奇的看見——那口水井邊赫然站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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