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回到家,慧玲早就準備好了午餐,看到這一桌精緻誘人的美味,張钺和小鷗也暫時放下了憂慮,據案大嚼起來。
今天總之沒課,張钺還特别開了瓶王子啤酒,金黃色的啤酒上面滿是潔白的酒花,沒喝就已經醉人了,小鷗和慧玲也都倒了點橙汁,時不時與張钺觥籌交錯一番,菜過三巡,張钺忍不住暢快的打了個酒嗝,撩起褲腳,翹起了二郎腿,快活得就差引吭高歌了。
“今天求到平安符了麽?”勝藍坐在慧玲腿上,已經睡熟了,慧玲小心得把他放到了床上,給他蓋上了條毯子,又重新入了席,笑問到:“小鷗,改天我幫你去挑條金佛挂墜,男戴觀音女戴佛,這東西靈驗呢!”
小鷗微笑着點了點頭:“恩,好呢,慧玲姐,等你有空我們就去買吧!”
“又來了不是?”張钺的臉上油光可鑒,大着舌頭,似乎是有點不勝酒力似的含含糊糊的說道:“你看看慧玲姐自己!她都不戴這個,你倒去戴起來?要是給學生看見,還不笑死?”
秦慧玲穿的是低領無袖的純白汗衫,有沒有戴飾件自然飾一目了然,聽了張钺調侃小鷗,慧玲臉色微微一變,旋即笑倒:“我其實以前也戴的,隻是近來才摘了下來,反正我以後也用不着了索性就送給小鷗妹妹你吧!”
方小鷗眉間疑惑之色一閃而過:“慧玲姐,你說的好奇怪呀,什麽叫你已經用不着了呢?再說,我不能要你這麽珍貴的東西的!”
“我最近對這東西過敏,戴起來皮膚就癢的不行,所以一氣之下就摘了下來,小鷗你不是心神不甯,總做惡夢麽?索性就先借給你戴幾天,等以後再還給我也不遲呀?”慧玲胡亂找了個借口,轉身從皮箱最底層翻出了一隻包裝得層層疊疊的錦盒,看樣子就很珍貴:“拿去吧,這個墜子是金山寺的高僧開過光的,很靈驗的!”
方小鷗一時倒不知道是接好還是不接好了,隻好救助似的看了看張钺。
“接下來吧!”張钺心裏也暗暗感激慧玲起來,在他看來,慧玲之所以肯如此厚待小鷗,完全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因爲以慧玲的機巧,肯定早就看出來自己對小鷗是一往情深了:“慧玲姐也說了,等這陣子過去了,再還給她也不遲的,無論靈不靈,都是慧玲姐的一片心意不是!”
慧玲看小鷗接過了佛像,戴了起來,開心的笑了起來,不過還是拿筷子敲了張钺的酒杯一下:“什麽叫不管靈不靈?心誠則靈,你可别亂說話!”
“靈,一定靈!”張钺無奈,隻好屈膝投降:“誰說不靈的,我就罰他吃塊大肥肉!”
慧玲和小鷗看張钺說完就很自覺的苦着臉夾了塊極大的五花肉,塞進了自己的嘴裏,立馬就笑翻了!
就在這個時候,張钺宿舍的紗門被推開了,黃佳慧從紗門後露出了半張小臉,一看這滿桌的好菜,先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小鷗,你真在這裏呀?雞鴨魚肉什麽都有,乖乖,開滿漢全席呢呀?”
“佳慧?”小鷗連忙站了起來招呼她:“進來吧,難得有機會宰張老師一把,别客氣,一起上!”
“不了,我中午在食堂塞了一肚子的蛋抄飯,現在什麽也吃不下了!”黃佳慧笑着說:“小鷗,高校長剛去你宿舍找你了,沒說什麽事情,不過看他臉色好像不太好,可能是身體不舒服吧,他還說看見你就叫你到他辦公室去一下!”
“高校找我?”小鷗腦海立刻刷的一下閃過了昨夜那恐怖的惡夢,臉色也變了。
“小鷗,你怎麽了?”黃佳慧很吃驚。
“哦,她沒什麽,可能是上午和我去集慶寺進香的時候有點中暑,等下我給她吃點仁丹就沒關系了!”張钺雖然不知道高笑天與方小鷗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從高笑天單獨約見小鷗,再到小鷗暈倒在路上,甚至要到寺廟酬神求符,都說明了這其中大有文章,隐隐的,張钺還有些醋意。
“你們!”黃佳慧的嘴巴張得有隻蘋果大:“一起去廟裏進香?”
方小鷗大急,黃佳慧是學校裏數得上的大嘴巴,無風還能三尺浪,自己和張钺進香的事情要是被她一渲染,搞不成星期一就變成了自己和張钺私定終身了!
“有什麽了不起的?”張钺不緊不慢的說:“我聽說那裏的姻緣簽特别準就拉她一起去了,簽上說小鷗的姻緣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那裏的姻緣簽真的靈驗麽?”黃佳慧更來勁了:“那簽上怎麽說你的?”
“沒什麽,好像是‘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張钺信口胡吹:“你剛才進來的時候,躲在紗門後面隻露出半張小臉的樣子就很象,難道說你我有緣不成?”
黃佳慧進校不久,又是個沒結婚的女孩子,開起玩笑來怎麽會是張钺的對手?先绯紅了臉,慌慌的扔下了句誰和你半遮面呀就落荒而逃了。
方小鷗心裏很亂,高笑天爲什麽又來找自己?爲什麽那個藍心慈和自己的長相是如此的相象?這其中究竟有着什麽樣的關聯?
“小鷗,究竟發生什麽事情了?”張钺也不顧慧玲就坐在旁邊,直截了當的問到:“高笑天找你究竟是什麽事情?爲什麽這兩天你如此失常?如果你當我是朋友的話,就告訴我,我一定幫你!”
方小鷗看着張钺的眼睛,一向有些玩世不恭的張钺,此刻卻有着異樣的真情,從來也不曾爲男人動心過的方小鷗也忍不住有些怦然心動了,但是這整個事情又怎麽對張钺說呢?看他的語氣口風,似乎并不相信鬼怪神仙,自己見到‘鬼照片’的事情對他說了,他會相信麽?
“張钺!”慧玲突然插了進來:“其實我也知道一點,小鷗最近時運不旺,所以遇到了些髒東西!”
“髒東西?”張钺有些驚訝。
“恩!”慧玲指了指剛剛送給小鷗的金佛挂墜說到:“我也看到那些東西了,所以才讓你們去求平安符,我想再加上金佛的力量,一般的鬼怪是傷害不到小鷗的。”
“可是這與高笑天有什麽關系?”張钺自然還記得錢四附在他身上然後逼他去找方小鷗的事情,看來小鷗最近運氣是不怎麽好,不過這件事情經過處理後,現在除了他和紅葉、青雲諸道之外并沒有人知道,難道說又有其他來路的什麽孤魂野鬼惹到了小鷗頭上?
“高校有一個很喜歡的女學生,因爲特别的際遇含怨而死,隻是不知道怎麽的,始終纏着高校不放,至于高校爲什麽找我說這個事情我也是看到了那個女學生的遺照才知道——她長得和我幾乎一摸一樣!”小鷗見有慧玲幫忙,也就暢所欲言了:“昨天我在高校家裏、回來的路上、甚至睡夢裏,都看到了那個怨鬼!”
“你都看到了些什麽?”張钺想了想,接着又問到:“給我說說細節,好麽?”
“細節?”方小鷗有些不明白:“什麽細節?”
“你在什麽情況下見到那鬼?那鬼什麽樣子?還有高笑天有沒有講爲什麽那鬼會糾纏他幾十年等等!”張钺端起了酒杯,飲了一大口:“空穴怎能來風?這裏面一定有什麽蹊跷!”
“别的我沒有注意到什麽,好像那個女鬼和照片上的女子都在手腕上纏了個黑線圈!”方小鷗說到這裏,就取出了皮夾:“我把照片給你看吧,和我真的好像!”
照片沒了!
在方小鷗惡夢裏被盜走的相片真的不見了!
方小鷗打開皮夾的瞬間被定格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喃喃自語到:“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照片怎麽不見了?”
“怎麽了?”張钺見小鷗無助的樣子,心都碎了,真是恨不能這就将她攬進懷裏:“小鷗?怎麽了!”
“張钺,照片不見了!真的不見了!”方小鷗帶着哭腔極委屈的對張钺說:“本來我就是放在這裏的,怎麽會突然就不見了呢?”
“小鷗!”慧玲握着小鷗的手,隻覺得那小手冰冷:“昨夜的事情你都忘記麽?”
“那不是夢麽?”方小鷗隻覺得頭暈目眩,難道說昨天晚上高笑天真的站在自己的窗口取走了照片?
慧玲緩緩搖了搖頭,說得極慢:“不是,那不是夢!”
“難道高笑天真的在半夜跑過來,從我房間裏拿走了照片?”小鷗滿臉的不可思議:“爲什麽會這樣?對了!我記得我在夢裏看到高笑天轉頭對我笑的時候卻變成了我的臉!”
“我懷疑這個女子的死或者與高笑天有關!”慧玲淡淡的說:“我朋友對我說,昨夜在半路騷擾你的确實是個女鬼!可是到了半夜到你房間取走照片的又變成了高笑天本人,他不能确定那個女鬼對你有沒有惡意,所以就讓高笑天取走了照片!”
“我不明白,我心裏好亂!”小鷗也不去問慧玲出來乍到,又怎麽會有這個一個神通廣大的好朋友,隻是抱着頭呻吟到:“那我現在應該怎麽辦?集慶寺的了然大師說救星明天中午到,要不我就等等吧?”
“救星?”慧玲心裏好沒來由的突的一跳:“什麽救星?哪裏來的救星?”
“我也不知道,隻是了然大師讓我們明天中午這時候再去一次!”張钺接過了話頭:“對了,表姐,你說你有個朋友一直在幫小鷗,是誰呀?他怎麽有這麽大的本事?他也是我們紅月城的人麽?你們怎麽認識的?”
“我那個朋友不希望别人知道他的情況!”慧玲搖了搖頭:“你别問那麽多,小鷗妹妹人這麽好,總之我那個朋友會保護小鷗的安全的!”
“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先搏一搏!”張钺見慧玲不願意說,雖然心裏依然疑惑不解,也就不再追問。
“搏一搏?怎麽搏?”慧玲和小鷗有些好奇的看着張钺。
“高笑天找小鷗,想必是和這個女鬼的事情有關,既然有你朋友保護小鷗,索性我們就來個釜底抽薪之計!”張钺在自己衣櫃面裏面一頓好找,終于找到了一件純黑色的毛線衣,在上面抽出了一根半米長的線頭,在一頭打了個結,又繞了幾圈,戴在了小鷗細巧的手腕上:“這個是黑線圈了,等下慧玲再幫小鷗拾掇拾掇,盡量按照照片上那個女鬼的打扮給小鷗化下裝!”
小鷗看着自己手上的黑色線圈,忍不住打了寒戰,顫聲到:“幹嗎這樣呀?好碜人!”
慧玲似乎有點明白張钺的意思了:“你的意思說讓小鷗假扮女鬼,騙出高笑天的真話?找出真相來,是麽?”
“不錯!”張钺點了點頭,接着酒勁上湧,豪興大發:“他能做初一,我們就能做十五,大不了老子不做這份工作了!”
“那什麽時候行動?”小鷗看張钺的匪相心裏輕松了許多,說實話,對事情的真相,她也非常好奇。
“我想想!”張钺看了看手表,已經是下午3:35分了,這一頓飯吃得可真是夠久的。
“等天黑了再說吧!”慧玲急忙說到:“我那朋友到天黑才有時間!沒有他在,我可不敢讓小鷗去冒險!”
“恩,高笑天一般都會在辦公室留得很晚才回去,而且越是天黑,裝女鬼的效果也就越好,來,小鷗,乘有時間我先來和你排練排練!慧玲,服裝道具你去準備一下吧!”這一次好戲上場,張钺不由精神大振。
“服裝道具?”小鷗笑了笑:“我記得照片上的女孩子很樸素,看起來家境不是很好,上身是老式的白色繡花翻領襯衫,下身是藏青色直統褲,頭發是紮了條大辮子。”
“OK,這些就交給慧玲姐準備了,我再讓我朋友送點廢血來!”張钺興沖沖的就找起電話簿子來。
“送廢血?”慧玲聽到廢血兩個字,眼前一亮。
“恩,給血站開采血車的,叫孫三,我好朋友的好朋友,小鷗你也見過他的,還記得麽?他一定會幫忙的,等到好戲開鑼,就往小鷗粉嫩的小臉上再抹點血,嘿嘿,我就不相信唬不住高笑天這個老狐狸!”張钺一邊說一邊撥通了孫三的電話:“是孫三麽?我張钺呀!恩,你好,你好,張紫陽?我不知道呀,好象是出去旅遊了吧?所裏給他放大假了!恩,對了,我找你有點事,你能不能幫我弄點廢血漿?一點就成,不管什麽血型!你的血?那不成,你血酒精含量太高,不能用,哈哈,恩,麻煩你在晚上6:00給我送來行麽?好,謝謝了!”
“成了!”張钺合上了電話,笑眯眯的說到:“大家分頭行動吧?”
慧玲迅速的偷瞥了一眼張钺手裏電話本上的号碼,迅速記下了孫三的電話号碼,這個細節張钺和方小鷗都沒有注意到:“對了,張钺,明早幫我去銀行取一萬塊錢出來吧,我寄給勝藍他姥姥!”
“要用這麽多錢?”張钺有些驚訝,随即點了點頭:“知道了!”
此刻,教師辦公樓三樓最東側的高笑天的辦公室裏,所有的窗簾都被嚴嚴實實的拉上了,黑暗裏,隻有高笑天兩隻眸子在閃閃發亮,他就這麽坐着,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也不知道還将再坐多久,對于他來說,生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也就無所謂浪費或者珍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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