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燈關了!”高笑天幾乎是哀求的口氣,而他自己幾乎已經癱軟在藤椅上了!
方小鷗吓了一跳,連忙關上了燈,高笑天如釋重負般的長長出了一口氣,但是看他慘白臉色顯然依然很不好受:“高校,怎麽了?”
“沒,沒什麽,我眼睛有點不适應罷了!”高笑天小心的放下了照片,喝了一大口茶,定了定神,勉強笑到:“我這麽請你過來,有點不合适,隻是,隻是,這幾天我感覺慌慌的,想找個人來說說話,可是想來想去竟然不知道找誰,希望你不要介意!”
方小鷗微微點了點頭,剛想說些什麽,可是突然之間她有種很荒謬的感覺,不知爲什麽,她突然感覺在陽台上還有一個人!
下意識的,方小鷗四下看了看,這陽台不過5、6個平方,一目了然,幾盆花草、再有就是這幾張桌椅罷了,哪裏還有其他的藏人之地?難道是自己太過敏感了?
“怎麽了?小鷗?”高笑天也察覺到了方小鷗的不安。
“沒什麽,我就是覺得好象還有人在似的,可能是這兩天休息不好,有點緊張罷了!”方小鷗勉強一笑。
高笑天的反映強烈得完全不合情理,幾乎是從藤椅上蹦起來似的,高笑天逼前一步,嘶聲問:“你,你也覺得這裏還有其他人在?”
“高校!”眼前的氣氛詭谲之極,方小鷗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夢裏,一切的一切都是這麽的不合情理,可自己偏偏又掙脫不開!
“幾十年了,幾十年了!”高笑天目光呆滞,臉色也有些發青:“爲什麽,爲什麽都不肯放過我?我一直都在告訴自己,是幻覺,是幻覺!可是,竟然連你也可以感應到這種感覺?”
“高校,你究竟在說什麽?我不明白!”方小鷗隻覺得脊背後面陣陣發涼,就向有人在後面向她的脖頸吹着冷氣似的,禁不住寒毛都豎了起來。
“有鬼!一定是鬼!幾十年前不知道是誰把這張照片放在我的辦公室,從此以後這張照片就成了我的跗骨之蛆!”高笑天的神情又是厭惡又是恐懼,甚至還有一點兇狠:“你知道麽,無論我把這張照片扔到哪裏,我都會再看見它!90年,我去北京開會,我把它扔在北海公園的長椅底下,可是當我回到紅月城的時候,這張照竟然就在我的皮包裏!我想一把火燒了它,可是,隻要我想燒的時候,就怎麽找都找不到它!你知道麽,這幾十年我就是在這種無盡的折磨裏渡過的!”
“高校,你一定是精神壓力太大了!”方小鷗努力讓自己顯得鎮定起來,畢竟學醫這麽多年來,死人也不知道看了多少,可鬼還真沒看見過:“這張照片我看不如送給我吧?難得她長得和我這麽象,也是一種緣分,不是麽?我想或許就該我來取走這張照片呢!”
“你真的肯幫我?”高笑天忘情的一把握住了方小鷗的小手:“我想,你一定是她的使者,你是來解救我的!照片你拿去吧,随便你怎麽處理,我都無所謂的,我隻想好好過幾天平靜的日子,我老了,已經經受不住打擊了!”
方小鷗在桌子上拿起了照片,仔細看了看,上面的女子的神情十分怪異,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好象有些譏諷的樣子,又好象有些憤懑,但總歸是有些不對勁,小心的把照片收進皮夾:“高校,沒别的事情了吧?那我就先告辭了!”
“這怎麽好意思?這怎麽好意思?”高笑天如釋重負,臉色也緩和松弛了許多,滿臉堆笑的對方小鷗說到:“吃點東西再走吧?我怕我老伴在這裏不方便講話,就把她支走了,不過冰箱裏好象還有些菜,是特别讓她準備好了的!”
“不了,高校!”方小鷗此刻是一秒鍾也不願意在這屋子裏呆下去了:“其實我來之前已經在街上吃過東西了,我想我還是先告辭吧,畢竟隻有我們兩個人也不太好,即便人家不說您的閑話,也會說我有送禮、賄賂您的嫌疑不是?”
“好吧,我也不多留你了,路上黑,要不要我送你?”高笑天一邊說一邊開始找手電。
“不了,我這就走!”方小鷗可不想讓高笑天送,萬一讓别人看見了,還真以爲自己與高笑天有什麽特殊關系呢:“我帶了手電呢!”
高笑天還沒找到手電,方小鷗已經打開了門,走了出去,高笑天無奈,隻好關好了門,走到窗口打開了紗窗,目送小鷗離去。
方小鷗剛走下高笑天家的樓梯口,手機就響了,号碼是13605100401,不知道爲什麽,小鷗忍不住微微一笑:“喂!是我,小鷗!”
“是我呀!我沒什麽事情,就是想告訴你我表姐會等你的,你離開高校家的時候打電話給我,我好去接你!”張钺有些口吃似的:“千,千萬要記得呀。”
“知道了,我現在就回來了,你來接我吧!”方小鷗說到這裏,禮節性回頭看了看高家的窗戶,高笑天果然在窗口緩緩的向他揮手緻别,方小鷗宛爾一笑,也向高笑天揮了揮手,可是就在她擡起了手臂揮手的一刹那,她的血液幾乎在瞬間凝固了!
高笑天的背後多了一隻手!
那隻手也在輕輕的向她招手道别!
“喂,喂!”手機裏張钺在叫着:“小鷗,你怎麽了?你說話呀!”
“沒,沒什麽,你快來吧!”方小鷗極力鎮定住自己的情緒,這一定又是幻覺,醫學上有這樣的案例,一個精神力量極其強大的精神病患者,竟然讓他的主治醫師也産生了和他類似的臆想症狀,一定是高笑天剛才講述得太逼真了,所以自己才有了這樣的幻覺!可是,方小鷗無論如何也不敢再回頭看一眼究竟有沒有第二隻手!
從高笑天家到單身教師宿舍區大概有一公裏,方小鷗第一次感覺這個距離是如此的漫長,她行走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到了後來幾乎是在跑!突然,她的皮夾在劇烈的奔跑中滑落了下來,方小鷗遲疑了一下,這才蹲了下來去撿,皮夾在掉落的時候已經打開了,那張老照片掉了出來,當小鷗彎腰去撿照片的時候,她又一次驚呆了!照片上的這個女子,也就是藍心慈的手臂上紮了根黑色的線圈,而剛才在高笑天背後多出來的那隻手上也紮着這樣的黑線圈!
“鬼!”方小鷗平生第一次在嘴裏說出這個字!
呼!!!!!
一陣陰風平地而起,似乎有個什麽東西在她背後向她撲了過來,方小鷗隻覺得全身的關節都僵硬了,一動也不能動,甚至連轉動脖子也已不能!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黑影從她頭上飛了過去,方小鷗雖然不能回頭,但是她能感覺背後似乎有‘東西’在争鬥,這世界究竟是怎麽了?是誰在自己的背後?又是什麽東西從自己頭頂上撲了過去?
“小鷗!”不遠處有手電的燈光在晃動,最後光圈落在了還癱軟在地上的方小鷗的臉上,來人驚呼了一聲,連忙撲了過來,扶住了小鷗的瘦弱的胳膊:“你怎麽了?”
“你來了?”方小鷗看了一眼來人,果然是張钺,他終于趕來了,身後那些奇怪的聲音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了,小鷗終于松弛了下來,放心的舒了一口氣,暈了過去。
張钺警覺的四下看了看,路邊的梧桐樹稀疏的葉子沙沙的作響,無數的樹葉投影在地面上,将馬路塗抹得斑斑點點,周圍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張钺一咬牙,抱起了方小鷗柔軟的身子,小鷗的頭就這麽無力的靠在他的胸口,細膩的肌膚蒼白得幾乎透明,長長的睫毛偶而抖動一下,像是受了驚的小鹿,從來也沒有這麽近距離的和女孩子面對過的張钺幾乎邁不開步子,時間,在這一刻似乎與他的血液一樣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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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鷗做了無數奇怪的夢,所有的夢都是灰色的,究竟是誰躲在高笑天背後?小鷗漫無目的的在夢裏徘徊,還是念念不忘那隻奇怪的手,那隻纏繞了黑線圈的手,就這麽一直慢慢的,慢慢的向她揮舞着!
讓我看看你的臉——方小鷗幾乎是憤怒了!
握緊了拳頭的小鷗腿無意識的蹬了一下,時間已經是後半夜了,清冷的月色揮灑在她的床頭,鬧鍾走動時機簧彈動的聲音格外的清晰,微風拂過,窗簾無聲的抖動了一下!
蓦地,方小鷗睜開了眼睛!
她那黑色分明的眼睛毫無光彩,宛如蠟人,而在方小鷗睜開眼睛的那一刻,窗戶上的窗格竟然也發出了‘格’的一聲輕響!
一隻手,緩緩的,緩緩的,伸進了她的房間,方小鷗的衣架就在窗台旁邊,格着窗簾就能拿到,不知道是誰把她的衣服挂在了上面,那隻放有奇怪照片的皮夾自然在衣兜裏,那隻憑空出現的手的目标很明顯就是那個皮夾!
方小鷗不知道自己是醒着還是在夢着,但是這種恐怖的氣氛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不知道從哪裏湧出來的勇氣,小鷗猛的坐了起來,撥開了窗簾!
是誰的手?當她撥開窗簾的時候,答案很清楚!
高笑天!
高笑天似乎沒有看到方小鷗打開了窗簾,他木然的表情就象是行屍走肉一般,在方小鷗的注視下,他從容的取走了皮夾,拿出了那張照片,放進了自己的口袋,又從容的将那皮夾又放回了原處,方小鷗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該喊叫還是該怎樣,就這麽結目嗔舌的看着高笑天轉過身,悄悄的離去,突然,那隻纏着黑色線圈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出現了,而高笑天也在這一刻轉過了臉,這張臉赫然就是方小鷗自己的臉!
啊!
方小鷗慘叫了起來!
“救命!救命!”方小鷗雙手在空中胡亂的抓舞着,就象一個逆水者在尋求着救命的稻草一樣,但是在這無盡的黑暗裏又有誰能救她?
唰!房間的燈光亮了起來,一隻溫暖的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接着一隻湃過了冰水的毛巾敷在了她的額頭,真的好舒服,方小鷗輕輕呻吟了一聲,費力的睜開了眼睛,房間裏的光線是如此的明亮,刺得她幾乎睜不開眼,坐在她床前的那個女子有些豐滿,眼睛滿是關切:“是慧玲姐?你怎麽在這裏?我怎麽回到家了呀?”
“小鷗,你别亂動,張钺說你在路上受了驚吓,昏厥了過去,甚至還有點低燒,所以把你抱回了家!”慧玲把這個抱字發音故意發得很重,小鷗臉上紅潮也一現而隐:“我看你也沒什麽大礙,就主張先送你回宿舍,讓我來照顧你!”
“謝謝了,慧玲姐!”小鷗身上滿是冷汗,握着慧玲溫暖的小手說不出的感動。
“傻丫頭!”慧玲拍了拍小鷗的手,示意她繼續休息:“睡吧,有我在呢,沒什麽妖魔鬼怪能傷到你的!”
“慧玲姐,你不騙我麽?”小鷗這個時候就象是小孩一樣依戀着慧玲。
“恩!”慧玲把燈熄滅了,也鑽進了被窩,攬着小鷗微微發抖的身子:“睡吧,不怕,小鷗不怕!”
小鷗縮在慧玲的懷裏,突然偷眼向衣架看去,窗戶果然被打開了,自己的衣服果然也挂在衣架上,隻是不知道那張照片還在不在了?
“小鷗!”慧玲顯然發覺方小鷗還沒有睡着。
“恩,慧玲姐,什麽事?”方小鷗又往慧玲的懷裏鑽了鑽,慧玲豐滿的胸部散發着醉人的乳香,溫暖而親切。
“恩,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說!”慧玲猶豫了一下。
“說吧,慧玲姐!”方小鷗伸出手抱住了慧玲柔軟的腰肢。
“有不幹淨的東西在纏着你,你要小心一點,剛才送你回來時,我問過張钺了,張钺說這裏的集慶寺的佛很靈驗,你明天和張钺一起去求個平安符回來吧?”慧玲聲音不大,可是聽在小鷗耳裏不啻是五雷轟頂!
“你怎麽知道?”方小鷗臉色又蒼白了!
“有人告訴我的!”慧玲淡淡的回了一句:“你放心,隻要我在一天,那東西就傷不到你的!”
方小鷗隻覺得頭痛不已,呻吟到:“知道了,明天我就去集慶寺求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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