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憑空在二十多米之外的巨石上印下掌印,這談何容易?張紫陽唯一能做的就是賭一把,他現在隻有兩件克敵制勝的法寶,一是天師五雷正印,再者就是剛才沖破法海所虛拟的幻像時所仰仗的佛門至寶——定魂之珠,而法海一見紫陽手腕上那串佛珠,自然什麽都明白了,這東西,以前他在佛宗宗主那裏看見過,當年佛宗宗主之所以能夠不受他‘如夢如幻’移魂大法的幹擾,也是因爲有這串凝結達摩靈性的佛珠。
深吸了一口氣,紫陽踏前一步,緩緩的念誦着五雷正印之鬥雷決真言:正心誠意、神氣沖和,天将守律,地祗衛門,元神用事,靈光常存!
呼!平地裏似乎起了旋風,圍繞着紫陽的氣場盤旋,些許殘葉也舞動了起來,在紫陽完全忘我的施法過程中,隐隐已經有風雷之聲!
紫陽心裏在默禱着第一式鬥雷之訣:小指從無名指背拗過,用中指屈下勾壓住小指末節,無名指屈下壓住大指。藏起大指之甲殼不見,食指伸直。其中無名指、小指意味陰陽兩極,中指爲輔助指,以拇指蓄力,而食指爲攻擊指,指向攻擊方向,發力!
“破!”紫陽奮力擊出生平第一個道家法決,先前在紅月城以靈體方式也曾經與宣師師一起施展過威猛之極的九日召喚大法,不過那一次完全是由宣師師引導他來完成的。
就在張紫陽擊出鬥雷決之後,他身邊的氣場也頓時一斂,氣勁收處,落葉也應聲而墜,在紫陽身邊形成了以紫陽爲圓心的太極陣!
“太極氣場?”法海暗暗吃了一驚,這個小子手法相當的不熟練,怎麽看都是初學乍練的主兒,可是看他的真力修爲卻已經相當之高,而且最奇怪的地方就是他居然能身兼佛、道兩派的奇珍異寶于一身,看來一不小心還真要陰溝裏翻了船!
“什麽是太極氣場?”紫陽收功之後,心裏惴惴不安,雖然先前來長治也說了,盡人事,從天命,但是天下突然系與一身,是榮幸,更是重負!
“佛宗至寶、道家氣場,你真有點意思呀!”法海眼中兇光一閃,當年鬥法失敗,被迫閉關千年,對心高氣傲的他來說,無論如何都是一件難以忍受的事情,時至今日,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了個希奇古怪的家夥,出其不意的赢了自己兩場去,要不是自己與這個初入門的小子輩分相差十萬八千裏,他還真想現在就上去一把捏死他!
想到這裏,法海大袖一拂,二十多米外的那巨石上頓時如起狂風,吹起了無數的石塵,石塵過後,巨石上端端正正有了一個指印!
“這一場,也算你赢了,你隻要能赢了我這第三場,我就答應你三個條件!”法海看也不看,随手一招,适才在山洞前空地大吃特吃的那隻松鼠便被他吸入掌中,法海斷喝了聲:“我要你判斷這松鼠是死還是活!”
說完,隻見法海念動‘巨靈神掌’的秘訣,那晶瑩如玉的手掌突然脹大起來,再一翻手,竟然以一隻手嚴嚴實實的扣住了那小松鼠!
所謂翻手爲雲、覆手爲雨,這個小松鼠的性命其實完全掌握在法海一人的掌中,如果張紫陽說這小松鼠是生,法海隻要輕輕一捏,那松鼠就會一命嗚呼!同樣,如果張紫陽說松鼠是死,法海就會放出小松鼠,張紫陽還是要輸!
“這題目不公平!”藏身在巨石之後的衆人,心情也随着這大賭局時起時落,詠心心急火燎的罵道:“這死法海根本是在賴皮,哪能這麽出題目呢?”
“糟糕,紫陽這下要輸!”:哲美人更是急的粉臉通紅:“我記得以前有個公案,也是這麽個題,有個人一腳在屋内,一腳在屋外,卻問别人他是在内還是在外!”
“那怎麽辦?”詠心佩服的看了哲美人一眼,讀百家書,可知天下事,果然!
“回答他的人也很巧妙,就在手心裏攥了那人的一隻雀兒問,這雀兒是生還是死!”哲美人說到這裏,搖了搖頭:“可是現在法海和紫**本不是公平比試,紫陽即使以類似模糊的答案回答他,隻怕法海也不依!所以說,實力決定一切,參加遊戲的人怎麽赢得了制定遊戲規則的人呢?我們輸定了!”
張紫陽沒有立刻就回答法海的問題,隻是雙眉緊鎖,就這麽看着他,縱然是老謀深算,法海也不禁是老臉一紅,出這樣的問題就象是問人是雞生蛋還是蛋生雞一樣,根本就是無解,拿這樣沒有答案的問題出來考人其實就是爲難人的!
“快點回答!”法海心有些亂,手裏的小生命在不斷的蠕動着,悲哀的等待着他的裁判,蟄睡千年的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羅漢、那個聖僧,對他來說,他已經選擇了做佛祖身邊的猶大,更準确的說是上帝身邊的撒旦,他要建立起自己的王國、自己的世界!
終于,紫陽長長出了一口氣,很緩慢很笃定的對法海說到:“死,是死的!”
法海的瞳孔一下子收縮了,他完完全全可以确定,他手裏的這個小生命還在健旺的生存着,張紫陽憑什麽說它已經死了?他究竟在搞什麽鬼?看着張紫陽平靜而又穩定的眼神,法海有些猶豫起來,畢竟前兩場他輸得太快,難道說這個莫名其妙的小子又有了什麽新花招不成?一時間,竟然不敢就此打開手掌!
*******
紅月城火車站人頭撺動,張钺這個我們熟悉的面孔卻突然出現在站台邊!
‘從上海方向開往烏魯木齊的T53次列車将要進站,請準備上車的旅客做好準備,依次剪票進站!’
聽到高音喇叭響過,張钺百無聊賴的神情爲之一振,很顯然,這趟車上有他要接的人,這個人究竟是誰呢?
“張钺!”突然就在緩緩停下來的列車的一個車窗裏,一個風韻猶存的豐滿少婦探出身來,拼命向他揮舞着白紗巾!
“慧玲?”張钺也沒型沒狀的大吼了一聲,跟着火車往前追去,笨拙的身軀不到五秒鍾就開始抗議他的劇烈運動起來,呼哧呼哧着粗氣,張钺欣喜的看着從列車上走下來的那少婦:“終于等到你了!”
擁擠的站台上,張钺和那少婦相對而笑,一個小男孩好奇的從那少婦雙腿之間探出頭來看着張钺,那少婦從背後拉出了那小男孩,笑到:“勝藍,叫舅舅呀!”
“你兒子呀?好可愛呢!”張钺微笑着伸出手要去抱那小男孩,還沒抱上手,那小子就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張钺沒結過婚,更沒伺候過小孩子,頓時鬧着個大紅臉。
叫慧玲的少婦麻利的拉起了那小男孩,順手塞了一塊餅幹到他嘴裏,哭聲嘎然而止,好象是被剪刀剪斷了一樣突然:“張钺,這次來打攪你真是不好意思!”
“沒什麽,你是我表姐,還有什麽好客氣的?你們暫時先住我那裏吧?等幫你找到工作、小勝藍也入托了,再給你們找合适的地方住!”張钺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不過我那個單身宿舍有些小,也有些髒,怕委屈你們了!”
“别這麽說,勝藍他爸突然這麽一死,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慧玲攏了攏劉海,妩媚的一笑:“不過他爸爸總算還留了點錢給我們,我看我們先去租個大一點的套間,也方便些,租金算我的!”
“這怎麽行?”張钺幫他們背着包走出了火車站:“我看還是先住我那裏吧?在外面租房子要花好多錢,首期三個月就要三千吧?押金一般是一個月租金,一千多,再加上添置點煤氣竈頭冰箱彩電什麽的,怕要一萬塊呢!”
“沒關系的,這個錢你先幫我保管着,在火車上我都快吓死了!”慧玲将一大疊現金塞進了張钺的手裏,整整齊齊的五捆!
“這麽多錢?”張钺有些結巴了,似乎這錢燙手一般。
“不多!”慧玲拍了拍自己的背包,神神秘秘的說:“這裏面的東西才值錢呢!不過你可别說出去,我不想待在鎮江,我怕想起那裏的一切,我想在這裏開始我的新人生,我想,要不了多久,鎮江那裏的人就會忘記了我!”
“重新開始?”張钺笑着将江勝藍抗到了肩膀上,那小子抱着張钺的大腦袋一點一點的似乎在打瞌睡:“恩,說的也是,不過想要忘記過去談何容易呀?”
“是呀,雖然說我們已經好多年沒見面了,可不知怎麽的,我心裏一煩的時候就想打電話給你!”慧玲的大眼睛掃了一眼張钺:“對了,我來這裏的事情你不要和任何人說,就是你爸爸媽媽也不要說,好麽?我想安安靜靜過些日子!”
“好吧!”張钺愣了一下:“那今天先住我那裏吧?明天我再去找房子去,走吧!”
城南中學,單身教師宿舍;
張钺的宿舍不過七、八個平方,除了一張床、一張書桌、一台二十英寸老式長虹彩電外,幾乎就沒有什麽家當了,床上被子也沒折,進門就是一個大塑料桶,裏面堆滿髒衣服和臭襪子。
“媽,舅舅這裏好髒呀!”捏着鼻子,小江勝藍嫩聲嫩氣的說:“我不要住這裏,我要住酒店!”
張钺不禁老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這些天課多,再說你來得也倉促,說來就來了,所以沒有來得及收拾一下,真不好意思,等下我去幫你們買點日用品回來,出去吃個飯,下午我還有課,就不陪你們了,等晚上我再帶你們四處走走去!”
“不用這麽麻煩了,你去買點菜,我來做給你吃!”慧玲看了一眼那堆髒衣服,忍不住笑:“我幫你把衣服先洗了吧!”
張钺一看那些衣服裏還有好多自己的内褲,更有些慌亂,端起桶就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說:“不用了,我先在水房泡着,晚上下課我自己洗!”
“德行,還不好意思呢?”慧玲一把就把桶奪了過來,亦喜亦嗔的白張钺一眼:“你也該好好找個女朋友了,老是這麽晃蕩着也不是一回事!”
張钺嘿嘿幹笑了幾聲,點了點頭,憨憨的說:“知道了,那我出去買菜了,你身份證呢?給我,我順便幫你把錢存了!這大幾萬塊錢放我身上我還不放心呢!”
“就用你身份證存吧!”慧玲眼神有些慌亂:“我還不相信你麽?我的身份證在箱子裏呢,好難找的!”
張钺想了想,沒說什麽,轉身走了出去,學校門口就有一家農業銀行,存錢很是方便,張紫陽将自己的身份證和五萬塊錢遞了進去,對銀行裏的工作人員說:“小姐,幫我開個戶頭!”
“怎麽存?活期還是定期?”裏面的小姐長得一般,但是保養得很好。
“還是先存活期吧!”張钺想了想:“過幾天再該定期的,估計這兩天還要用錢!”
“張主任,怎麽,發财了呀?”方小鷗正好也走進了銀行,看張钺面前堆着這麽一大堆花花綠綠的鈔票,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是小鷗呀?”張钺頓時眉開眼笑起來:“這些是我親戚的錢,我幫她存起來的,對了,你來做什麽?”
“看你有錢,來打劫你的!”方小鷗說笑着走到旁邊一個櫃台,遞進了自己的銀行卡:“同志,麻煩幫我取兩百元錢!”
“怎麽,小鷗,看上什麽花衣衫了麽?其實你穿什麽都好看的!”張钺緊緊盯着方小鷗,她的背影也相當迷人,細細的腰身下面是一雙修長的玉腿,走起來好像是弱柳扶風似的,讓人忍不住要去攙一把、扶一把。
“不是呀,今天晚上是高校長生日,請我到他家做客,我想總該買點什麽去吧?”方小鷗取了錢,走到張钺這邊,有些驚訝的問道:“你不知道麽?我還以爲大家都去呢!”
“沒有通知我們呀?而且我在學校幾年,高校長也從來沒有生日帶過客!”張钺心裏有點不是滋味,不過高笑天确實算的上清廉,從來也不辦什麽生日宴斂錢:“或者高校長比較欣賞你,所以才特别邀請你的吧!”
“是這樣麽?”方小鷗咬了咬嘴唇“不想了,晚上去了再說吧,前些日子我罵了高校長,也該去賠禮道歉的!”
“你還記得上次那事情呀?”上次那件事情雖然方小鷗都有參與,但張钺知道的真相是最多的,因爲特别的原因,紅葉沒有抹去他的記憶,所以他也就有些心懷鬼胎的感覺了:“過去都過去了,還記着幹什麽呢!”
“恩,大财主,中午請我吃飯吧?”方小鷗故意攬住了張钺的胳膊,頓時就感覺到張钺的肌肉一下子都緊張起來了:“我不想再吃食堂了,你燒方便面是一絕,中午就嘗嘗你手藝吧?”
“哦,我表姐在呢,正好,我們去買點菜,回頭嘗嘗我表姐的鎮江菜的風味吧!”張钺喜出望外,表姐來訪也就罷了,小鷗竟然主動說要到他的狗窩去用餐,這可是天大的榮幸呢。
“怎麽,你有親戚在?”方小鷗有些失望,松開了手:“我還是不去了,免得人家誤會我是你女朋友!”
“去吧,其實誤會你是我女朋友也沒什麽呀?最多我吃點虧罷了!”張钺笑了起來:“别唧唧歪歪的,這不是你風格呢,有罵高校的膽,倒不敢赴我的鴻門宴?”
“去就去!”方小鷗果然上當,火冒冒的說:“不過說好了,菜錢算我的!”
“成,你說了算,反正你錢也花不了!”正好這個時候銀行裏的職員也辦他辦好了手續,張钺接過了存折和身份證,小心的收好:“小鷗,我們走吧?”
買了大包小包好多菜,張钺和方小鷗一路說說笑笑就往宿舍走,剛走倒門口的時候,就看見自己的宿舍前圍了好多人!
“怎麽了?”張钺趕緊跑了過去,分開衆人一看,是慧玲昏倒在地,勝藍也在一邊抱着自己的媽媽哭天抹淚的,情況好不凄慘,張钺連忙扶起慧玲,隻見她面色蒼白,一點血色也沒有,兩片櫻唇竟失去了血色,兩眼緊閉,牙齒緊扣!
“閃開點,我來!”方小鷗熟練的翻開了慧玲的眼皮看了看,又側了一下她的心跳和脈搏,送了一口氣:“沒什麽大礙,好像是受到什麽驚吓了!”
“勝藍,你媽媽怎麽了?”張钺拉過在一旁哭哭啼啼的江勝藍問到:“快告訴舅舅!”
“我,我也不知道!”江勝藍哭得更加厲害了,一邊抹着眼淚一邊斷斷續續的說道:“我隻是跟媽媽說,我好像看見爸爸了,媽媽就躺在地上不理我了,我怎麽喊她都喊不醒!”
方小鷗用疑問的眼神看了張钺一眼,似乎在問,怎麽了?
“我表姐夫剛過世!”張钺小聲對方小鷗說到:“我表姐沒問題吧?”
“哦,是這樣呀?”方小鷗點了點頭,同情的看了看慧玲,對張钺說:“還是先把你表姐送醫務室吧?我給她挂點葡萄糖!”
張钺招呼了一個同事擡起了慧玲,小鷗也抱起了勝藍一起往醫務室走去,在他們背後,張钺宿舍的門突然啪的一聲被關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