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師師似乎很是悠閑的在前面不緊不慢的走着,但是眉梢眼角卻滿是疑問,錢四的案子在表面上看起來都很正常,并沒有什麽值得懷疑的地方,可是也總有一點不對勁的地方,這地方是在哪裏呢?
“想什麽呢?”張紫陽緊跟着宣師師,看她神情煩惱,便問到:“有什麽問題說出來合計合計,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呀!”
“錢四是工傷死的,是不是?”宣師師聲音很輕,自言自語似的:“如果說工傷事故死亡,又有死亡鑒定書,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吧?再說保險公司沒做調查也不可能賠償保險金的,是麽?”
“恩,像四建這樣的工程隊,全中國不知道有多少,像錢四這樣因爲工傷事故死亡的,每天也不知道有多少!”張紫陽微微搖了搖頭:“我們管不了那麽多的!”
“爲什麽我總覺得其中有什麽問題呢?”宣師師很随意的在路邊的花壇上坐了下來,玉手托着香腮,怔怔出神。
“嘿,其實事情很簡單的,要不是你是道門中人,能與鬼魂交流,這事早就結束了,說白了,也就是一隻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或者說不知道自己怎麽死了的鬼還依然在人世間徘徊罷了!”說到這裏,張紫陽撓了撓頭,看着宣師師神情有些怪異。
“常規的兇殺案我們沒有辦法問死者筆錄,但是在這個案子我們可以!”宣師師知道張紫陽爲什麽突然收住了口:“那個失憶的鬼我可以幫助他回憶起被塵封的記憶,同樣,我自己的記憶我也能找回來,到時候,哼哼!”
張紫陽黯然歎息了一聲:“清者自清,我現在說什麽也沒有用的,你現在的計劃是不是去幫錢四的鬼魂回複記憶,讓他可以輪回轉世呀?”
“現在還不行,要到晚上,看來我還要和高校長商量一下,今晚學生們還是不能回宿舍樓休息,孩子們的抵抗力弱,容易被鬼上身,萬一錢四控制不住自己,上了哪個孩子的身,事情就棘手了!”宣師師想了想:“我現在去集慶寺找我師傅幫忙,布下陣法防止錢四鬼魂作祟!”
“事情到這一步我也幫不上什麽忙了,以後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盡管開口!”張紫陽苦笑了一聲:“說實話,我沒有什麽相隐瞞你的,隻是很多東西沒有辦法解釋罷了,我會等到你記憶回複的那一天!”
“那好,就在這裏分手吧!”宣師師将信将疑的伸出了手和張紫陽握别:“我想這件事一了,我就會和我師傅一起回蘇州去了,或許不會再有麻煩你的地方了,無論怎樣,謝謝你!”
宣師師說完就轉身離去,融入來往交錯的人海中,除了那縷似有似無的香味,竟似從來也不曾來過似的,張紫陽怅然一歎,久久不願離去,人生中的朋友,很多時候就象你在旅途遇到的那些人一樣,或許在這個站頭遇到,又或許在下一個站頭分離,彼此的目的地不一樣,聚散離合自然也就難免,你明知留不住,可總還是要爲之悲傷,如果你有選擇的權利,你會選擇從來也不相識麽?
答案,張紫陽不知道,他相信,很多人都和他一樣,無從選擇,就象羅大佑的歌詞所描述的一樣:
我聽到傳來的誰的聲音
象那夢裏嗚咽中的小河
我看到遠去的誰的步伐
遮住告别時哀傷的眼神
不明白的是你爲何情願
讓風塵刻劃你的樣子
就象早已忘情的世界
曾經擁有你的名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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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雙子大廈工地到他在城西針織内衣廠的家并不遠,步行七、八分鍾也就到了,遠遠就看到老媽在陽台上晾曬衣服,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中飯的時候了,想必四菜一湯已經整齊的擺在客廳的八仙桌上了吧?
用鑰匙打開門,剛走到客廳,張紫陽就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桌上滿是他最喜愛的菜,冰糖肘子、醬鴨、清蒸小公雞,當然還有一盤必不可少的麻辣豆腐!
“幹嗎這麽破費?”張紫陽将鑰匙随手扔在桌子上,夾起一塊油汪汪的肘子就往嘴裏送:“是不是去杭州這麽些天,心理感覺内疚呀?”
“不是杭州的事,是蘇州的事!”張宗主取過兩隻高腳杯細心的擦拭了一下,滿滿倒上了兩杯竹葉青酒,碧沉的酒,沒喝,已經醉了人。
“還有酒?”不到過年的時候,老爺子不輕易動這酒的,張紫陽有些莫名其妙的接過了酒杯,輕輕和宗主碰了一下杯:“什麽蘇州的事情?怎麽,還要出去?玩上瘾了呀!”
“這一次封魔,我和你媽媽動用了不少終極法術,元神消耗很大,但是六千年的大劫不會這麽輕易就過去的,所以一方面我和你媽媽準備擇地清修;另一方面,我們準備把你送到道家的青木學堂去學習道家的法術!”張宗主微笑了着拍了拍張紫陽的手,和聲說到:“明早你就啓程吧,該帶的衣服你媽幫你洗了,正在陽台上曬着呢!”
“那老妹呢?”張紫陽手一抖,差點把酒灑出來:“老妹怎麽辦?”
“這些事情不能告訴她,正好她也想和朋友去南京開服裝專賣店,我和你媽的積蓄就給她做本錢吧?”宗主有些抱歉的一笑:“你也知道,雖然我做了幾十年的官,可錢并沒有存下多少,你那些朋友買手機、飚機車,我知道你也眼饞呢,這裏有一部摩托羅拉的手機,你拿去用吧!”
“爸!”看着宗主瘦削清迥的臉,張紫陽的眼淚不知怎麽就湧了出來:“我跟你還有媽一起去!”
“傻孩子!”陳掌教不知什麽時候走進來的,慈愛的撫摸着張紫陽的闆寸頭:“你和我們一起去,我們還怎麽清修呀?還不是一如既往的給你做牛做馬呀?”
掌教屬馬,宗主屬羊,所以紫陽常開玩笑說他們是作牛作馬的命:“媽!”
“紫陽,我推算過了,你和宣師師是有緣份,但是其中波折甚多,你是純陽之身,百邪不侵,有你在她身邊,多少也能照應周全,不過你現在空有法力卻不能施用,希望你去了蘇州能勤修苦練,日日精進才好呀!”張宗主從手上摘下了一串佛珠,放在了桌上:“這串佛珠是達摩老祖遺留下來的,叫‘定魂珠’,隻要戴着這串佛珠,你就能凝神定氣,修煉的效果自然能事半功倍!”
“舍利‘佛牙’你送給了無相小師傅,定魂珠你又給了兒子!大乘佛宗的三寶:舍利‘佛牙’、定魂珠、紫金缽,你現在可隻剩下一寶了!”陳掌教話雖然如此說,卻也在乾坤袋裏取出了一條淡黃色的象牙項鏈來,親手帶在了張紫陽的脖子上,又幫他掖進内衣:“這條象牙鏈是我們天師道的始祖張天師親自打造,上面刻有天師真人的五雷正印心法,心法一共有十二重,按順序擺放,你可以慢慢修習!”
“五雷正印是道家法術中殺傷力最大的一種,你要是學會了,妙用無窮,但是我和你母親都以爲這象牙鏈絕對不會這麽簡單,或者還有其他的功用,因爲天師升仙時手裏握着的就是這條鏈子!”說到這裏,宗主做了一個怪異的手勢,食指豎起做‘一’裝:“天師升仙時,諸弟子都不在身邊,等聽到仙樂趕到天師身邊時,他老人家已經羽化登仙去了,而掌門戒指放在他面前的書桌上,手裏卻用這個手勢挑着這象牙鏈!”
“我有手機了,可我怎麽和你們聯系呢?”張紫陽并不在意這些法寶:“如果我要找你們,應該怎麽找呢?”
“我和你媽随緣而往,随緣而住,并無一定的,總之有了落腳的地方,我們就會通知你師叔他們的,到時候讓長庚子他們通知你吧!”張宗主微微一笑,舉起了杯:"怎麽,兒子,離别前也不願意和老爸我喝上一盅壯行酒麽?"
還說什麽?幹!張紫陽一仰脖子,一飲而盡,飲進去的是酒,流出來的卻苦澀的淚水和濃濃的離愁别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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