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紅月市的标志性建築—雙子大廈的建築工地上,刺眼的白熾燈照得整個工地燈火通明,無數巨大的大宇叉車轟隆隆的壓過泥濘不堪的地面,背後一台鑽井正以其強悍的鑽頭不住的往地面深處擠入,許多帶着安全帽的工人在這些冰冷的機械旁邊顯得渺小可憐。
“隊長,時間差不多了,休息一下吧?”機器轟鳴聲中,袁四海不得不嚷嚷似的問道。
“再等十分鍾吧?”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建築隊隊長,但葉長青在這裏卻擁有絕對的權威:“我看下面那塊大石就快被鑽透了!”
“他奶奶的!”袁四海嗓子都快喊破了:“這個鳥地方下面怎麽會有這麽大一塊石頭呢?”
“我怎麽知道?”葉長青開玩笑似的聳了一下肩膀:“或許是以前用來鎮壓什麽妖怪的祭壇吧?”
正在這時,一陣寒風略過,袁四海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噤,也許是這幾天一直都在下雨的緣故,氣溫驟的降了下來:“操,老葉,别亂說話!”
哈哈大笑的葉長青使勁拍了拍袁四海寬闊的肩膀,一副看不起他的神情:“奶奶的,怕什麽呢?老子我幹了一輩子建築工,墳墓也不知道扒了多少,還信那個?”
噢!!!!
鑽井分隊那裏傳來了一陣歡呼聲,看來那塊該死的巨石應該已經被打穿了,要不是這塊不該出現的大石耽誤了今天工程的進度,葉長青、袁四海他們早就下工喝上幾兩去了。
“去看看吧,老袁,晚上老地方,喝兩盅,我請!”葉長青邊說邊大步走向鑽井:“排擋老闆娘田寡婦這幾年手藝沒怎麽長進,奶子倒是大了不少,哈哈!”
袁四海卻總是覺得哪裏不對勁,遲疑了一下。秋風中,工地上架着燈泡的竹竿搖晃了幾下,随着燈光的明明閃閃,巨大的機械都鬼魅般地搖晃起來,濕氣顯得更重了,袁四海緊了緊衣服上的拉鏈,踩着肮髒不堪的長筒靴踏着泥漿深一腳、淺一腳的跟了上去。
“葉隊長,葉隊長!”袁四海還沒有走到鑽頭那裏,就聽到鑽井那裏的工友突然大聲呼喊起葉長青的名字,現場混亂不堪,好象是出了什麽事情。
“怎麽了?”袁四海心裏蓦地一激靈,難道真的出事了?急忙拉開擋在面前的兩個毛頭小夥子,擠上前一看,這才長長出了口氣,葉長青并沒什麽事情,隻是不知道怎麽不小心就掉進了剛鑽出來的大坑,很狼狽的弄了一身泥水罷了。
“他媽的,看什麽看呀?還不把葉頭拉上來?”袁四海笑罵了一句。
衆人一起動手,七手八腳的很快就把葉長青給拉了上來,葉長青似乎受了一點驚吓,神智有些恍惚,晚上那頓酒自然也就免了,袁四海囑咐幾個順路的工友送葉長青回去,讓大家關掉工地上的機器下工。
回頭換過衣服,袁四海他們仍要從鑽井旁邊的小路走過才能回到各自在市區的暫住地。此時人群散去的工地特别空曠寂靜,就連偶爾的咳嗽聲也顯得異常清晰,不知道是不是疑心病太重的緣故,袁四海隐約覺得,那個剛剛被鑽通的井口發出的嗚咽風聲,就象是地獄中的鬼哭狼嚎一般恐怖!
嗷!!!!!!!!!!!!!!!!
下工也快到八點了,袁四海惦記着家裏的女兒,快步往城西老電影院後面臨時租賃的小屋走去,工程隊裏幾乎所有的工友都住在那裏。
老電影院路口那家熊四鹵菜依然擁擠了不少的工友,這些破衣爛衫的粗壯漢子垂涎欲滴的盯着熊四手裏鋒利的菜刀,油膩的豬頭肉自然是他們恢複體力的最佳補品。自從這裏來了上百人的工程隊,他家的生意自然也興旺了不少。
“熊四,給我在最肥的地方下刀,算帳的時候記得要便宜一點啊!”說話的那個漢子袁四海也很熟悉,這個叫劉躍進的小夥子幹事是一把好手,就是性子急了些,容易沖動。
“進子,又亂花錢了!”袁四海使勁捶了他一拐子:“這個月給你那瞎眼老娘寄錢了沒?”
“四爹!”劉躍進憨厚笑着,一邊把一張破破爛爛的五塊錢扔在燒烤攤上,一邊緊趕慢趕的追上了袁四海的流星大步:“錢我發饷那天就寄了,可不敢耽誤呢!今天是我二十一歲生日,我正想找四爹喝幾盅哩。”
“哦,你生日是農曆八月十三吧?過兩天就是中秋了呀!”袁四海歎息了一聲,窮人家就是漂泊的命,劉躍進的老娘又要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過中秋了:“綠湯溝家裏還有,再叫梅子給咱爺倆炒兩雞蛋、整盤花生,我們也給你好好過個生日!”
“中,四爹!”劉躍進喜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梅子是袁四海的獨生女,今年才十七,袁四海老伴在梅子三歲那年得了痨病,又沒錢醫治,硬是咳死在炕頭,之後梅子就一直跟着袁四海四海爲家,不曾想十幾年下來,不知不覺就已出脫成一個水靈靈的大姑娘了。
“爹,進子哥!”梅子遠遠看見劉躍進跟着袁四海下工回來,連忙迎了上去:“你們回來了?”
“恩!”袁四海一見到女兒看着進子的眼神,心裏不禁酸溜溜的,女大不中留呀。
“今天是進子哥的生日,我買了蛋糕,還割了半斤肘子,正放在鍋裏,用蘿蔔煨着呢!”袁梅麻利的揭開門口煤爐上的鍋蓋,用鏟子漂了點湯汁,嘗了嘗鹹淡。
“不管這瘋丫頭了,進子,咱爺倆先喝上!”袁四海舒服地坐了下來,雖說才四十來歲,可老是這麽風裏雨裏的泡着,難免落下了一身的病。
“來,四爹,我給您先滿上!”進子在小桌子上擺了兩隻大碗,先給袁四海倒了半瓶綠湯溝,接着又給自己滿上了半碗,綠湯溝這酒雖便宜,可味道還真不賴,一般的苦力都喜歡這個。
“啧!”袁四海小小的嘬了一口,又深深的哈了一聲,這個舒服勁就甭提了。
進子殷勤的給袁四海夾上了一塊豬拱嘴:“四爹,這豬嘴子,香着呢!”
“可是要五塊錢呢!”袁四海得了便宜還賣乖,一邊夾着嘴子往嘴裏送,一邊還不忘訓斥進子:“你一天上工才不過十來塊錢!記得要存錢,不然以後怎麽娶媳婦?”
就在這個時候,下工時順道送葉長青回去的一個工友跌跌撞撞的沖了進來,臉色慘白的說:“四爹,葉頭魔障了,這會兒搶了熊四的刀要砍田寡婦,說她騙了他的錢!”
“什麽!”袁四海啪的一聲甩下了筷子,顧不上披外衣就沖了出去。
梅子擔心的看着袁四海的背影,順手抽了在一旁發呆的進子的膀子一記:“還不去看着爹,真是個瓜娃子!”
“中!”進子也沖了出去。
黑夜中,一股奇怪的氛圍在這個貧窮的地方彌漫開了!
田寡婦的排擋離熊四的鹵菜攤不遠,她的風騷和熊四的粗野都是遠近聞名的。夏天排擋生意好的時候,田寡婦就穿着一件短褂裏外的忙活,時不時一彎腰,那對又白又大的肥奶幾乎就都暴露了出來,有些熟悉點的客人也會抽冷子狠捏上一把,那田寡婦一陣笑罵也就算了,這早已是城西老電影院門前這片地兒上的一景了。
自從袁四海所在的施工隊進駐紅月城之後,袁四海就聽說葉長青和田寡婦有一腿。不過,出來做工的,誰也不在意這個,就是袁四海自己,偶爾也會咬咬牙花個十塊二十塊的找個土娼釋放一下,畢竟越是粗豪的漢子,生理上的要求就越強烈,有的工友回到家累得象條死狗,可燈一熄,爬上媳婦的肚子立馬又龍精虎猛的,用他們自己的話就是:白天修樓上天,晚上打洞入地。
從袁四海處所到熊四、田寡婦的攤位不過幾十米遠,袁四海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
熊四光着上身,穿了一件大褲衩,臉色慘白的抱着路邊的法國梧桐在嘔吐,那些肮髒的嘔吐物還有一絲長長的涎水還挂在他肥厚的唇邊。
“葉長青和那個騷寡婦呢!”旁邊田寡婦的攤子上早沒了人,桌子、椅子倒了一地,倒象是工商和城管的人來掃蕩過一樣,袁四海也不管不顧了,一把揪住了熊四油膩膩頭發,逼使他擡起了頭:“**倒是說話呀!”
“四爹!”後面進子也追了上來,剛要問話,突然臉色煞白,指着田寡婦的攤子楞住了。
袁四海猛一回頭,進子手指的方向是田寡婦的竈台,上面居然有一隻血淋淋斷手,看樣子應該是個女人的手臂,傷口處還有鮮血滲處,應該是才被砍下來的,就在這當口,後面的進子和熊四又開始嘔吐起來。
袁四海臉色也變了,本以爲就是葉頭跟田寡婦什麽姘頭遇上,幹了起來,沒什麽大不了的事情,現在事情可真的鬧大了!極力忍住胃部劇烈的抽搐和嘔吐感,袁四海用有些走調的聲音問熊四:“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
熊四幾乎連膽汁都嘔吐出來了,天天切豬剁鵝的他沒想到竟然被剛才的一幕給徹底擊倒了:葉長青血紅的眼睛、瘋狂的咆哮,自己心愛的鋒利的菜刀被他用來砍人,田寡婦粗糙的小臂就這麽一刀就被斬下來了,剛被切下的時候,那外溢的皮下脂肪、無意識抽動的手指,說不出的詭異和妖媚。
“工地!”熊四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才說出這句話來!
“工地?”袁四海立刻就想到了晚上收工時那怪異的一幕,心裏也莫名的抽動了一下!
“進子,我去工地,你去城西派出所報案、找警察!”袁四海推了還在嘔吐的進子一把,就失火着忙的往工地趕去,葉長青和他一起共事十多年,一向都是好好先生,出名的好脾氣,可是今天他犯的這事兒,恐怕要蹲不少年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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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上的燈沒有打開,葉長青已經拖着田寡婦進了晚上鑽出來的坑道裏,雖然已經有不少工友聞訊趕來,但是都是遠遠的瞄着,誰也不敢靠近。
田寡婦還沒有死,嗓子已經啞了,但是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卻更加恐怖:“葉哥,我再也不敢了,你就饒了我吧,我以後就是做牛做馬也不敢了呀!”
“嚯嚯嚯!”葉長青聲音幾乎完全變了一個人,尖利而刺耳:“沒關系,沒關系,你就做一個沒有手的牛、沒有腿的馬吧?喔嚯嚯!”
“不要,葉哥,不要啊!”一聲尖厲的慘叫之後,再也聽不到田寡婦的哭叫聲了,周圍頓時死一般的寂靜,所有的圍觀者的心似乎也随着田寡婦的慘叫聲沉入了這無邊的黑暗之中!
撲通,從坑道裏扔出了一隻斷腳,上面還穿着女式的拖鞋,血腥味也随着這潮濕的空氣彌漫了開來!
葉長青從坑道口慢慢的探出了血淋淋的頭,頭發上不知道沾的是血水還是泥水,濕漉漉的粘在他的腦門上,血紅的眼睛,透露着兇光,猛的咧開了大嘴,露出了一口焦黃不齊的牙齒:“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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