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城前往雁門關的官道上,三千多“騎兵”正往南策馬疾馳!
如果有人湊近了看,就會發現這支騎兵其實很古怪,因爲其中的絕大多數士兵都是被人硬生生捆綁在馬背上的,而真正擁有行動自由的其實不過區區四五百騎,不過遺憾的是這支軍隊的警戒非常嚴厲,任何試圖靠近的人都會被毫不留情地射殺!
所以,到現在爲止,還沒有任何人發現這支古怪騎兵的破綻。
毫無疑問,這支騎兵就是孟虎所率的疑兵,其中真正的軍隊隻有張興霸的五百近衛軍,剩下的兩千多人其實隻是換上孟虎軍戰袍的茅城百姓而已,孟虎這麽做當然是爲了引開馬肆風的北方騎兵和嶽蒙、李宇的兩路追兵。
急促的馬蹄聲中,張興霸從前方策馬飛奔到了孟虎馬前,大聲問道:“将軍,前面就是霧蒙山了,南下的官道也分成了兩條,一條順着霧蒙山西麓南下雁門關,另一條順着霧蒙山東麓直趨洛京,我們走哪條道?”
孟虎眸子裏有莫名的寒芒掠過,沉聲道:“走東麓,去洛京!”
“是,走東麓去洛京!”
張興霸轟然應諾,打馬去了,這莽漢才不管孟虎去洛京想要幹什麽呢,反正隻要是孟虎的軍令,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執行,既便是孟虎真要帶着他的五百近衛軍去攻打洛京,張興霸也絕不會膽怯退縮的。
當孟虎率領三千“騎兵”繞道霧蒙山東麓南下時,馬肆風所率領的北方軍團第四師團還遠在百裏之外的北邊窮追不舍。
不過四處遊弋的北方遊騎還是以最快的速度把“孟虎軍”的最新動向報告給了馬肆風知道,可惜的是,北方軍的遊騎兵無法靠近孟虎軍,所以不知道這支騎兵其實不過是支疑兵,并非真正的孟虎軍。
馬肆風正随着大隊騎兵往南策馬飛奔時,一騎快馬忽然逆向由南往北疾馳而來。
馬肆風急忙和幕僚長周彬以及第四師團的師團長馬遠策馬離開大隊,很快那騎快馬便飛奔來到了馬肆風馬前,馬背上的騎兵向馬肆風抱拳一揖,劇烈地喘息道:“總督大人,前,前方急報……”
馬肆風沉聲道:“講!”
騎兵喘息着道:“孟虎已經率軍繞道霧蒙山東麓南下!”
“咦?”
“什麽!?”
騎兵話音方落,馬肆風身後的周彬和馬遠同時失聲驚呼起來。
馬肆風的眉頭也霎時間蹙緊了,孟虎已經率軍繞道霧蒙山東麓南下?
孟虎這是要幹什麽?難道是要去奇襲帝都洛京嗎?就憑他這區區三四千騎兵?那也太瘋狂了吧?要知道洛京城效可駐紮着最精銳的禁衛軍呢,三個禁衛師團近十萬大軍,足以把孟虎這區區三四千騎兵碾成齑粉了。
馬遠倒吸了一口冷氣,失聲道:“這個孟虎,該不會是想去偷襲洛京吧?”
馬遠是馬肆風的族弟,也是西征之戰中死裏逃生的兩千多北方老兵中的一員,孟虎兩次攻陷西京的輝煌他都是親身經曆了的,所以才會有此驚人之語,在别人看來偷襲洛京根本就是送死,可馬遠相信,孟虎絕對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隻要給他機會。
“這個不太可能吧?”周彬凜然道,“孟虎應該不會如此瘋狂吧?”
馬肆風也覺得這個想法實在是太瘋狂了,可思來想去終究覺得事關重大,當即對馬遠說道:“不管孟虎繞道霧蒙山東麓南下究竟想幹什麽,總之這件事非同小可,即刻向洛京飛鴿傳書,把孟虎軍的動向上報朝廷!”
洛京,蒙衍寝宮。
蒙衍正在接見南方總督葉鎮東,東南軍團幕僚長兼第一師團長葉定南,隔同葉鎮東和葉定南一同進宮見駕的還有禦林軍的左、右副統領葉定國和葉定北,這四人都是族兄弟,也都是葉家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尤其是葉鎮東,更是已經跻身地方總督高位了。
如果算是兵部大臣葉浩天,葉家真可謂是一門顯赫了。
史彌遠的遠見卓識也再次得到了印證,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樣,葉鎮東和葉定南果然在三天之内就趕回洛京向蒙衍宣誓效忠來了,這也意味着整個葉家已經完全倒向蒙衍,更意味着蒙衍已經完全從蒙恪手中接過了帝國權柄!
現在,蒙衍唯一需要解決的問題就是整合地方行省的反對勢力了。
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問題,因爲史彌遠的計劃已經逐步展開,蒙衍相信,在史彌遠的經營之下,最終一定能夠順利解決各大地方行省中潛藏的反對勢力。
君臣五人親切地交談了一個下午,蒙衍又留葉鎮東四人在宮中吃了晚膳,這才用自己的禦辇親自把葉鎮東四人送出了太陽門,葉家四兄弟心裏明白蒙衍是在籠絡人心,可表面上自然也擺出感激涕零的表情,千恩萬謝地去了。
葉鎮東四人剛剛出宮,蒙衍就接到了馬肆風的飛鴿傳書。
得知孟虎已經率軍奔着洛京來了,蒙衍這一驚當真是非同小可,既便洛京城外駐紮着禁衛軍的三個整師團,蒙衍也還是感到背脊發涼,沒别的,因爲孟虎的兇名實在是太盛了,而且現在蒙衍已經貴爲帝國皇帝了,他可不想陪孟虎這亡命之徒玩了。
當下蒙衍不敢怠慢,急召帝師史彌遠進宮議事。
皇帝召見,史彌遠自然也不敢怠慢,急忙連夜進宮。
看過馬肆風送來的飛鴿傳書,史彌遠臉上卻露出了一抹得意的陰笑,說道:“陛下不用擔心,這不過是孟虎的疑兵之計!”
“疑兵之計?”蒙衍皺眉道,“愛卿這話怎麽講?”
史彌遠非常笃定地說道:“陛下,如果老臣沒有猜錯的話,從霧蒙山東麓南下的孟虎軍隻是疑兵,而這支疑兵擺開架勢南下洛京的目的也隻有一個,那就是引開馬肆風、李宇、嶽蒙這三路追兵,爲孟虎軍過境北方行省流竄大荒原掃清障礙。”
蒙衍還是有些擔心,又道:“這南下的萬一不是疑兵呢?”
“那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史彌遠淡然道,“孟虎若真敢率軍前來洛京,那他就是自投羅網,不過這樣一來,我們借孟虎這把刀來整合地方反對勢力的計劃就要落空了,不過隻要能掃清孟虎這個障礙,倒也不失是個好的結果。”
蒙衍皺眉道:“史愛卿,京畿行省已經百餘年未經刀兵之災了。”
蒙衍的言外之意很明顯,如果真讓孟虎的軍隊打進了京畿行省,既便最終把這支叛軍剿滅了,對帝國和他這個新皇帝的威信的打擊也将是空前的,而且蒙衍更擔心孟虎會借着轉戰京畿行省的機會大肆散布西征之戰的真相。
史彌遠自然知道蒙衍的擔心,勸慰道:“陛下放心,老臣不會給孟虎散布謠言的機會。”
說到散布謠言,蒙衍不由得想到了蒙妍,他的這位好皇妹已經被愛情沖昏了頭腦,最近她一直在不遺餘力地四處奔波,向所有人散布她所認爲的西征真相,而更讓人蒙衍感到頭疼不已的是,蒙衍還不能把他的這個皇妹怎麽樣。
一來,蒙妍是帝國公主,地位超然,身份尊貴,而且不對蒙衍的皇位構成任何威脅。
二來,因爲愛孫韓楚的關系,元老院首席元老韓楓對蒙妍也是關愛有加,考慮到韓楓在元老院的影響力,蒙衍就更加不敢動蒙妍了。
史彌遠再次讀懂了蒙衍的神情,陰恻恻地說道:“關于公主殿下的事情,陛下也完全不用擔心,不管公主殿下再怎麽宣揚,謠言永遠都是謠言,而且要不了多久,老臣相信就再不會有人肯聽公主殿下胡說八道了。”
蒙衍聞言神情微動,他已經從史彌遠的話中聽出了冷森森的殺機:殺不了蒙妍,難道就不能殺與蒙妍有過接觸的人?不需要把所有與蒙妍有過接觸的人都殺了,隻需要殺幾個有代表性的,消息傳開後還有誰膽敢再與蒙妍有接觸?
天黑時分,李宇和嶽蒙的兩支特譴隊堪堪進抵孤山軍馬場,大軍剛剛剛軍馬場的廢墟紮下營寨,馬肆風的快馬急遞便送到了,這份快馬急遞是馬肆風在茅城的時候送出的,所以沒有孟虎率軍南下洛京的内容。
李宇行帳。
看完馬肆風的快馬急遞,李宇把目光轉向了旁邊的嶽蒙,問道:“嶽蒙老弟,這事你是怎麽看的?”
嶽蒙皺眉沉吟片刻後說道:“卑職覺得這事有些蹊跷,種種迹象表明,史彌遠大人的判斷是正确的,孟虎所率的三千軍隊的确就是野蠻人護衛的西部工匠,可孟虎既然已經奪取了孤山軍馬場裏的馬匹,又爲什麽要南下呢?”
“是啊,這事的确有些古怪。”
李宇點了點頭,附和道,“按常理說,孟虎奪了馬匹之後就應該長驅向北,徑直殺奔大荒原而去了,實在不應該轉道南下,不過本督常聽人說,這個孟虎行事每每出人意料,絕不能以常理來衡量,這消息沒準是真的。”
嶽蒙問道:“李督打算怎麽回複馬督?”
李宇不答反問道:“老弟你又是怎麽想的?”
嶽蒙肅然道:“依卑職說,你我應該……按兵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