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身後響起低沉的号角聲,張興霸奮盡全力将秦風逼退兩步,心有不甘地喝道:“小子,今天就到此爲止吧。”
秦風正要諷刺兩句時,身後忽然傳來秦雲的聲音:“大哥,父親大人讓你回陣。”
秦風悶哼一聲,挺槍喝道:“張興霸,本将軍記住你了,總有一天要把你打敗。”
“哼,爺爺等着你!”
互相吹了幾句大氣,兩人各自回歸本陣。
山口,西部軍團中軍本陣,灰頭土臉的白喜在兩名聯隊長和十幾名大隊長的簇擁下來到了孟虎面前,這些家夥倒是命大,居然都活了下來,隻可惜第四師團的兩萬多将士卻是傷亡慘重,其中絕大多數将士沒有死在敵人的刀下,卻死在了自己人的腳下!
“将軍!”
白喜自知罪責難逃,不過還幻想着孟虎會饒了他,便噗嗵跪在孟虎面前,泣聲道,“卑職無能,卑職讓您失望了。”
白喜身後的兩名聯隊長和十幾名大隊長也紛紛跪下了。
孟虎一揮手,早有近衛軍上前把白喜等人給押了下去,對于這次慘敗的罪魁禍首,孟虎是絕不可能姑息的,他甚至已經懶得跟這些家夥多說廢話了,如果不是爲了留着警示大軍,白喜等人的腦袋隻怕早已經搬家了。
周圍衆将神情冷然,白喜等人的表現讓他們感到齒冷。
孟虎又道:“周進!”
第三師團的師團長周進趕緊上前應道:“在。”
孟虎沉聲喝道:“率第三師團從山口出擊,諒定州輕騎不敢正面交鋒,你的任務是搶回陣亡将士的遺骸,這些将士雖然當了逃兵,死得很不光彩,然而身爲西部軍團的軍團長,本将軍有責任把他們的骸骨帶回故鄉。”
“是!”
周進轟然應諾,領命去了。
半小時後,周進率領第三師團從黑風口出擊,秦烈的定州輕騎果然沒有上前截殺,隻是遠遠監視,任由周進的第三師團搬運陣亡将士的屍體。
第三師團忙着搬運陣亡将士遺骸時,孟虎正和兩位心腹幕僚在密議。
這次孟虎明知秋雨棠已經設好了陷阱也還要往裏鑽,無非兩個原因。
第一個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爲了将蒙衍和他麾下的三十萬中路大軍送入地獄!蒙衍畢竟不是傻瓜,如果孟虎不擺出全力進取的架勢,他的三十萬大軍是不敢深入明月腹地去攻擊虎嘯關的,隻有孟虎的北翼偏師和重山的南翼偏師能确保後路安全,蒙衍才可能率領中路大軍長驅直入,全力進攻虎嘯關!
等蒙衍的中路大軍正在猛攻虎嘯關時,孟虎的北翼大軍再突然後撤,讓開去路,任由秋雨棠的明月大軍南下包抄蒙衍身後,這樣一來,蒙衍正在猛攻虎嘯關的三十多萬中路大軍就危在旦夕了,最好的結果也就是慘敗而歸吧,搞不好就是全軍覆滅!
第二個原因就是孟虎想趁機打幾場硬仗,讓西部軍團的新兵們見見血,練練兵。
現在兩個目的可以說已經達成了,蒙衍的中路大軍已經開始向虎嘯關發起猛攻,而西部軍團也已經見了血了,而且流的血還不少,戰鷹的第一師團傷亡過半,賀慶的第二師團混戰了半夜,傷亡也超過了萬人,白喜的第四師團把一場勝仗打成了敗仗,還傷亡了八千餘人!
兩天激戰下來,西部軍團已經損失了三萬餘人。
西部軍團的損失不可謂不慘重,不過這些損失完全是值得的,西部軍團的兵力雖然損失了三成多,但戰鬥力卻肯定更強了,當然,秋雨棠的明月帝國軍也付出了更加慘重的傷亡,負責守衛黑風口的兩個雲州師團幾乎就是全軍覆滅了。
既然兩個戰略目的都已經達成,西部軍團也就到了撤退的時候了,不過在撤退之前,孟虎還有件事得做,那就是報仇!
孟虎從來就不是個肯吃虧的主,猛虎軍團當然也不是一支吃肯虧的軍隊,秦烈的定州輕騎讓第四師團吃了個大虧,孟虎是絕不可能善罷幹休的,否則不但第四師團和西部軍團的士氣、軍心會受到影響,孟虎在的威信也會嚴重削弱!
孟虎獰聲說道:“總而言之,這個仇是一定要報的,而且立即就報!”
賈無道低聲道:“可是将軍想過沒有,秦烈的定州軍可都是輕騎兵啊,輕騎兵雖然不善長打硬仗,可機動力卻遠勝步兵,隻憑馬肆風的輕騎兵師團,怕是很難占據上風,剛才卑職在山口上粗略估計了一下,秦烈的定州軍至少也有兩個師團!”
“是啊。”漆雕子皺眉道,“而且秦烈也是身經百戰的宿将了,要對付他很難啊。”
“哼哼!”孟虎冷笑着道,“任他秦烈身經千戰這次也是在劫難逃,老漆老賈,你們還記得來路上遇到的那條毒水河嗎?”
“毒水河?”賈無道愕然道,“這跟對付定州輕騎有什麽關系?”
漆雕子卻是神情微動,說道:“将軍的意思是說,用毒水河的毒水來對付定州輕騎?”
“不錯!”孟虎獰聲說道,“定州騎兵也許不會喝毒水河裏冰冷的河水,可他們隻要肯在河邊飲馬就足夠了,定州輕騎如果失去了戰馬,那還能算是軍隊嗎?不過是一群身無片甲的輕步兵,西部軍團翻手就把他給滅了!”
賈無道皺眉道:“将軍的主意雖妙,可萬一秦烈知道那條毒水河呢?”
孟虎沉聲說道:“青州和定州之間還隔着雲州和并州,兩地相隔不遠千裏,秦烈和定州軍未必知道這一帶的水情,到時候我們不妨犧牲一批戰馬,故意做出飲馬河邊的樣子,敵人再謹慎也難免上當。”
三人計議方定,第三師團也已經順利地奪回了陣亡将士的屍體。
孟虎當即下令将所有的屍體堆積起來火化掉,又令馬肆風的騎兵師團留在山口北麓監視定州輕騎,然後讓西部軍團剩下的六萬餘人在山口南麓的曠野上集結,四個師團按秩序從左至右擺開,出征時鼎盛的陣容至此已經縮水不少。
輕盈的馬蹄聲中,孟虎騎着烏雲蓋雪緩緩上前,然後勒馬轉身面向全體将士。
六萬多雙眼睛霎時聚焦在孟虎臉上,看到孟虎冷峻的臉色,西部軍團全體将士的臉色也紛紛變得嚴肅起來,原本的竊竊私語聲也嘎然而止,不知道什麽時候,呼嘯的北風也已經停歇了,山口外的曠野上一片死寂!
孟虎一揮手,張興霸帶着近衛隊将八千多隻白布小包裹擺到了陣前。
手指着陣前八千多隻擺開的白布小包裹,孟虎氣提丹田,語氣凝重地說道:“看見這些白布包裹了嗎?”
“這些包裹裏裝的都是骨灰,第四師團陣亡将士的骨灰!”
“他們跟你們一樣,原本都是英勇善戰的士兵,既便是死,也會面朝前方戰死在沖鋒的路上,他們本應該成爲烈士,他們的名字本該刻上英烈碑,可現在他們失去了這個資格,他們甚至成了西部軍團的恥辱,因爲他們是逃兵!可恥的逃兵!”
第四師團全體将士的腦袋都在這一刻垂了下來,石墩聯隊和山豹聯隊的将士們也都低下了原本高昂的頭顱,戰場上他們雖然沒有當逃兵,可他們也是第四師團的成員,第四師團的恥辱就是他們的恥辱。
“但是!”孟虎語鋒一轉,表情沉痛地說道,“我不怪他們!”
“這些陣亡的将士雖然當了逃兵,但那不是他們的錯,我始終相信,這個世界上絕沒有人願意當逃兵,今天他們之所以成了可恥的逃兵,全是因爲不稱職的将軍和那些不稱職的長官,來人,把白喜等人押上來!”
一隊神情冷峻的近衛軍押着臉色慘白的白喜還有十幾名軍官來到陣前,然後面向六萬大軍被強行摁得跪倒在地,清越的金屬磨擦聲中,十數名近衛軍已經抽出了明晃晃的戰刀,在白喜等人頭上高高舉起。
“這一次……”
孟虎吸了口氣,厲聲喝道,“我決定寬恕這些亡靈,他們雖然在戰場上當了逃兵,可罪不在他們,他們仍将獲得應有的那份賞金,他們的名字仍将刻到西陵廣場的英烈碑上,但是這些不稱職的将軍和不稱職的長官卻必須爲此擔負全部的責任!”
白喜意識到大事妙,急聲哀求道:“将軍饒命,将軍饒命啊……”
其餘十幾名軍官也一個個痛哭流涕,大聲求饒,有兩個甚至已經吓得軟癱在地。
孟虎一聲令下,十幾名近衛軍無情地揮下了手中的戰刀,霎時間人頭抛飛,血光崩濺,白喜和十幾名軍官已經屍首分離。
“現在……”
孟虎冷冷地瞥了黑風口一眼,厲聲大吼道,“該輪到和我們的敵人算帳了,我們猛虎軍團絕不是好惹的,第四師團八千多将士絕不會白死,這仇我們一定要報,敵人帶給我們的恥辱,我們必定十倍、百倍奉還!”
西部軍團六萬多将士臉上霎時露出同仇敵忾之色。
孟虎寬恕逃兵的胸襟令他們感動,孟虎處死白喜等人的決斷令他們佩服,可是真正讓西部軍團全體将士感到熱血沸騰的,卻是孟虎有仇就報的那聲咆哮,猛虎軍團絕不是好惹的,誰惹誰就得付出血的代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