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隐隐的馬蹄聲就開始變得宏亮起來,就像洶湧的波濤從北方滾滾而來,腳下地面的顫動也變得越來越清晰了。
北方,馬蹄聲來自北方,這不是光輝帝國的騎兵,這是我們明月帝國的騎兵!
黑壓壓的明月騎兵終于從北方的茫茫雪原上出現,當先一杆烏黑的明月大旗正迎風獵獵飄蕩,玄黑的旗面上繡着一輪皎潔的明月,看他旗幟的制式,赫然正是定州軍團,秦烈老家夥的兩個定州騎兵師團到了!
“啊哈哈哈……”
“弟兄們,我們的援軍到了!”
“光明女神與我們同在,我們有救了……”
看到北方雪原上突然出現的明月輕騎,正狼狽逃命的雲州将士頓時紛紛興奮地狂嗥起來,缺乏經驗的新兵紛紛向兩側閃避,試圖把沖鋒的正面讓給突然出現的定州騎兵,而那些經驗的老兵則轉身回頭,趁機向身後正在追殺的光輝帝國軍發起了反擊。
秦烈縱騎如飛,飛馳在定州輕騎的最前面。
定州總督秦烈身材高大,身披玄鐵重甲,雖已年過六旬,卻是臉色紅潤,一雙眼神更是炯炯有神,絲毫不見老年人應有的老态,看上去倒像五十開外的壯年!
“駕!”
“哈!”
兩騎明月将領縱馬如飛,追上秦烈左右。
左側那員将領年紀稍長,唇上已經蓄起了小胡子,忽然回頭對秦烈說道:“父親,黑風口好像已經失守了!”
這員将領是秦烈的長子秦風,另一側的年輕将領是秦烈的三子秦雲。
秦烈有四個兒子,個個英雄了得,人稱定州四英,分别是秦風、秦起、秦雲、秦勇,前三個兒子都在秦烈帳下帶兵,現在都混到師團長級别了,小兒子秦勇武藝最高最有出息,現在已經是明月騎士團的副團長了。
秦風話音方落,秦雲也接着說道:“父親,姚督的雲州軍團也太不經打了吧?這麽快就把黑風口給丢了,要不是我們定州軍團及時趕到,豈不是連刀劍峽也要失守?事情真要到了那一步,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幸好我們來得還不算太晚。”秦烈悶哼了一聲,環顧左右道,“風兒,雲兒,你們各率一個聯隊從左右兩翼迂回過去,尋機切斷已經追出山口外的那部份敵軍的退路,先給那頭猛虎來個下馬威再說!”
“父親放心!”秦風轟然應道,“一切就都交給孩兒吧!”
“孩兒也早想會會這頭猛虎了。”秦雲也躍躍欲試道,“這家夥居然能在剛吃了敗仗的情形下回戈一擊打得姚明遠的第一師團全軍覆滅,連二哥的第二師團也在他手下吃了大虧,哼哼,如果再不給他點厲害瞧瞧,還真以爲我們定州軍團沒人了!”
“去吧。”
秦烈大手一揮,又叮囑道,“如果追出山口的敵軍立即收縮,擺出就地死守的架勢,則不要貿然攻擊,隻要切斷他們和山口敵軍的聯系即可,如果敵軍轉身後撤,試圖退守山口,就給爲父窮追猛打,不要有任何猶豫!”
“是!”
“是!”
秦風、秦雲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很快,就有兩支騎兵從定州軍團的大隊人馬中分離出來,分别沿着山口的左右兩翼迂回過來,而中路的大隊人馬則開始減速,然後向着兩翼緩緩展開,其實不減速也不行了,因爲前面就是雲州軍團的潰兵,再往前就要撞在一起了。
灰頭土臉的姚苌在一隊近衛軍的護衛下來到了秦烈面前,喘息道:“秦老哥,這回多虧你了,大恩不敢言謝,兄弟記下了。”
說罷,姚苌向着秦烈長長一揖。
秦烈翻身下馬,上前扶住姚苌道:“姚老弟還是感謝月王吧,這一拜老哥可受不起。”
“月王?”姚苌聞言神情複雜,忽然長歎道,“唉,現在黑風口也丢了,兄弟真是沒臉再見月王了。”
“老弟你已經完成任務了。”
秦烈拍了拍姚苌的肩膀,又道,“接下來就交給老哥我吧,孟虎雖然拿下了黑風口,可他的北翼偏師休想通過黑風口,本督的定州鐵騎會讓他進退兩難!”
黑風口。
白喜師團的三個重裝步兵聯隊已經追出了山口之外,白喜親率第二聯隊和第三聯隊追殺在最前面,石墩的第一聯隊反倒落在了後面,白喜這是明目張膽地想讓第二、第三聯隊搶戰功了,原因很簡單,因爲這兩個聯隊是他的嫡系,而石墩是孟虎的嫡系。
秦風、秦雲率領兩個騎兵聯隊沿着山口兩翼迂回過來時,白喜師團的第二、第三聯隊已經完全沖出山口,正咬着雲州潰兵的屁股窮追猛砍,而石墩的第三聯隊才剛剛沖過山口,緊随石墩聯隊之後是山豹聯隊,一個純粹的弓箭手聯隊!
石墩雖然出身卑微也不識幾個字,可他畢竟追随孟虎快半年了,而且中間也經曆了好幾次慘烈的大戰,各式各樣的場面也都見識過了,所以很快就判斷出從兩翼迂回過來的輕騎想截斷追出山口的那兩個聯隊的退路。
石墩當機立斷,急令所屬聯隊迅速整隊,試圖固守山口。
已經追出山口很遠的白喜比石墩更早發現情形不對,便趕緊下令全軍撤回山口。
這道軍令下得可真夠蠢的,最終釀成了大禍,追出山口的那兩個聯隊原本正殺得興起,突然間看到前方出現大隊敵騎,心裏就已經有些發慌了,白喜一聲令下,這些新兵蛋子哪裏還有心思戀戰?一個個轉身就跑,一窩蜂似地向着山口湧來。
可人的兩條腿怎麽跑得戰馬的四條腿?秦風、秦雲的兩個騎兵聯隊很快迂回上來,就像螃蟹的兩把大鉗,從左右兩翼向着中間狠狠鉗了過來,白喜師團的新兵們立刻就亂了,扔下兵器就抱頭鼠竄,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等白喜發現情形不對再想阻止時已經來不及了。
結果非常要命,沒等定州騎兵殺到,白喜師團的撤退就演變成了潰敗!
石墩聯隊剛剛擺開的防禦陣形立刻就被潰逃上來的自己人給沖得七零八落,石墩揮舞着沉重的大砍刀接連斬殺了十幾名潰兵也無濟于事,很快,石墩聯隊的絕大多數士兵也被卷進了潰兵大潮中,亂哄哄的潰兵大潮最終又把後面的兩個聯隊也沖得七零八落。
新兵蛋子就是新兵蛋子,指揮得好可以氣勢如虹,指揮得不好就會兵敗如山倒!
同樣的新兵師團,在戰鷹的指揮下能跟雲州師團拼個屍橫遍野而絕不退縮,可在白喜的指揮下,卻被定州騎兵一沖就垮!
黑風口南邊山口。
孟虎和漆雕子、賈無道在近衛聯隊的護衛下正往山口方向迤逦而來。
三人有說有笑,顯得非常輕松,仗打到這份上已經沒什麽懸念了,秋雨棠用來釣魚的魚餌已經有大半被孟虎吃進肚子裏了,隻等白喜師團追過山口,再出動馬肆風的騎兵師團就肯定能把駐守黑風口的兩個明月師團全殲了。
“現在秋雨棠這小寡婦還怎麽釣魚?用她自己?哈哈。”
孟虎甚至已經在幻想秋雨棠在接到消息時氣得嬌靥鐵青時的模樣了,盡管他還從未見過這個豔名和威名同樣顯赫的青春小寡婦。
說笑間,賈無道無意中回眸一看山口方向,頓時傻了。
漆雕子很快就發現賈無道神情有異,跟着往山口方向一看,也傻了。
孟虎說到高興時哈哈兩聲,卻發覺身後的漆雕子和賈無道沒有吭聲,回頭一看,隻見兩人兩眼發直,正望着前面山口方向發愣,孟虎心頭陡然一跳,急回頭往山口方向看時,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孟虎的濃眉霎時就蹙緊了,這他娘的怎麽回事?
剛剛追過山口的第四師團居然又退了回來?而且看情形分明是在潰逃!
難道是明月帝國的援軍到了?可就算是敵人的援軍到了,第四師團也完全可以憑借黑風口的有利地形組織防禦啊,又何至于兵敗如山倒,一窩蜂似地往南逃竄?
“壞了!”賈無道慘然道,“看樣子是明月帝國的援軍到了!”
“将軍,必須想辦法阻止這些潰兵,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啊。”
漆雕子有些擔心地回頭看了看身後,隻見馬肆風的騎兵師團已經擺開,原本這個騎兵師團是準備越過山口替代白喜師團繼續追殺敵軍潰兵的,可現在白喜師團卻反而成了潰兵,而且很可能會沖亂騎兵師團的陣腳。
“将軍快看!”眼尖的張興霸忽然手指山口大叫起來,“山口上還有弟兄在死戰!”
孟虎、漆雕子和賈無道三人急擡頭看時,果然看到山口上還有大約四五百人正在拼死苦戰,堅守不退,不過這四五百人已經無法擋住整個山口了,越來越多的明月輕騎已經湧過山口,順着南邊的緩坡追了下來。
“是墩子和豹子!”孟虎獰聲喝道,“興霸,率近衛隊強行撞開潰兵,支援他們!”
“是!”張興霸轟然應諾,又反手拔出背後那對沉重的大鐵戟,回頭對身後的近衛将士厲聲大吼道,“近衛隊,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