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睿肅容應道:“殿下放心,老臣一定全力以赴。”
秋雨棠輕輕颔首,又問道:“老将軍,光輝帝國軍現在到哪裏了?”
司徒睿道:“老臣剛剛接到了燕長空的急遞,就在前天晚上,孟虎的西部軍團已經進至河原,第二師團的兩個聯隊也已經按計劃撤離河原,正向指定區域轉進。”
秋雨棠輕輕颔首,不無憂慮地說道:“這次光輝帝國軍大舉西征,帝國缺乏足夠的準備,北方雲州、并州、定州還有南方涿州、應州五大軍團至少需要兩個月才可能趕到洛京,至于朔州和幽州,怕是要三個月才能趕到,老将軍,你肩上的擔子很重啊。”
司徒睿蒼老的臉龐上忽然浮起一絲豪邁,灑然道:“殿下放心,東征雖然敗了,可東征軍的軍心并未渙散,将士們爲國捐軀的決心也很大,老臣不敢妄言打敗入侵的五十多萬光輝大軍,可拖住他們兩個月的時間卻還是綽綽有餘的!”
秋雨棠又道:“但是老将軍也不要和敵軍正面決戰,隻等百姓撤得差不多了就放棄青州退守虎嘯關,眼下帝國最缺有經驗、能打仗的老兵,老将軍手下的二十多萬大軍可是身經百戰的精銳老兵,一定要盡量保存下來,将來帝國各大軍團的重建離不開這些老兵啊。”
司徒睿肅然道:“老臣明白。”
“唉。”秋雨棠幽幽歎息一聲,怅然道,“兩國大戰在即,真正苦的卻還是百姓啊。”
河原,西部軍團駐地。
閑來無事,孟虎正和漆雕子、賈無道推演這次西征的各種可能。
孟虎敲了敲桌案,非常肯定地說道:“如果蒙衍完全遵照蒙恪制訂的青州戰略來走,則明月帝國必亡!”
“的确。”
賈無道點頭道,“光輝帝國如果赢得這場西征并最終占領青州,那麽兩國的實力對比将發生根本性的轉變,更重要的是,明月帝國在經受戰争後必然是瘡痍滿目,傷痕累累,而光輝帝國除了物資的消耗卻幾乎沒什麽損失,随着時間的推移,兩國之間的實力差距不但不會縮小,反而隻會越拉越大。”
漆雕子道:“所以我們必須阻止這種局面的出現。”
對于賈無道的來曆,漆雕子也已經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說話也沒什麽顧忌,畢竟賈無道已經完全不容于星河帝國和光輝帝國,他現在除了效忠孟虎似乎已經沒有别的路可以走了,至少從目前看是這樣。
孟虎沉吟道:“河原城不戰而下,西部軍團白撿大功一件,這事肯定會刺激到蒙衍,不過能否促使他改變青州戰略還不好說!”
漆雕子道:“以卑職以蒙衍的了解,他會的。”
賈無道忽然說道:“将軍和漆兄千萬别忽略了一個人,他就是蒙衍的座師兼心腹幕僚史彌遠,卑職雖然和他接觸不多,但在僅有的廖廖幾次接觸中,此人卻表現出了遠超常人的見識和智謀,蒙衍也許看不出來,但此人一定看得出來,這次明月帝國軍的後撤絕非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簡單。”
“嘶……”漆雕子凝聲道,“将軍,這個情況倒是我們沒有預料到的。”
孟虎的眉頭也悄然蹙緊了,蒙衍身邊要真有這麽個智囊,那事情就麻煩了。
漆雕子也感覺到了孟虎的憂慮,低聲說道:“但願那個史彌遠隻是個徒具虛名之輩。”
賈無道搖了搖頭,神色凝重地說道:“漆兄大才,小弟是甘拜下風的,不過那個史彌遠的才能絕不在漆兄之下,這個小弟敢以項上人頭做擔保!”
話音方落,張興霸忽然踏步入帳,大聲道:“将軍,最高指揮官急信!”
孟虎急伸手接過書信,展開後見上面隻有廖廖兩行文字:明月帝國軍不戰而退,情形十分可疑,令谕西部軍團原地待命,不可輕敵冒進!
“呵呵,事成了。”孟虎笑着把書信遞給漆雕子,說道,“蒙衍進套了!”
漆雕子匆匆看完又把書信遞給下首的賈無道,也道:“蒙衍之所以命令将軍和西部軍團原地待命,那就是不願意西部軍團白撿功勞了,呵呵,看來蒙衍真認爲司徒睿的殘兵敗将是不堪一擊的烏合之衆了。”
賈無道看了書信後卻不以爲然道:“蒙衍和樸散之看不出其中的門道很正常,然而以史彌遠的才智,卻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問題,蒙衍命令西部軍團原地待命,也許真的是出于謹慎對敵的考慮吧。”
“這不可能。”漆雕子非常肯定地說道,“賈兄初來乍到,所以還不怎麽清楚将軍和蒙衍之間的過節,總之這次西部軍團之所以被充爲前鋒,蒙衍就沒安什麽好心,所以蒙衍這次下令西部軍團原地待命,同樣不可能出于謹慎對敵的考慮。”
“嘶……”
賈無道聽了漆雕子的分析也覺得有道理,沉吟道,“那這事就有些古怪了,難道史彌遠沒有提醒蒙衍?這好像不太可能吧,史彌遠可是蒙衍的座師啊!”
孟虎微微一笑,說道:“兩位先生就不必爲了這個問題傷腦筋,蒙衍下令西部軍團原地待命究竟是出于什麽用意,再過幾天等後續大軍到了河原不就什麽都知道了?”
半個月後,蒙衍的大軍順利進至河原。
又過兩天,重山的北方軍團也到了,西征的五大軍團總算是彙齊了,另外蒙恪調撥的兩千名禁衛軍老兵還有皇家軍事學院的五十名畢業學員也正式成爲西部軍團的成員,孟虎還專門搞了個盛大的歡迎儀式。
不過最終那兩千名老兵被孟虎分給了戰鷹等四位師團長充當近衛隊,不管怎麽說這兩千老兵都是從禁衛軍團裏調過來的,什麽是禁衛軍團?那可是直屬皇家的精銳軍團啊,對帝國和皇家的忠誠度必然是不用懷疑的,這樣的老兵孟虎不敢放心使用。
皇家軍事學院那五十名畢業學員不知道天高地厚,抵達河原的當天就集體向孟虎提出要求下到基層聯隊、大隊去帶兵,可孟虎怎麽可能給他們這樣的機會?最終這五十名學員被孟虎安排在軍團幕僚部,負責給漆雕子和賈無道端茶遞水,人要願意那就在幕僚部呆着,要不願意那就從哪來回哪去。
當天晚上,蒙衍在河原城守府召開軍事會議。
五大軍團所有師團長以上級别的将領全部到會,城守大廳燈火通明、将星雲集,光輝帝國将近一半的将軍全聚在這裏了!
華貴的紅地毯從大廳門口一直鋪到了大廳正北的台階下。
台階上一溜擺開三張錦繡大椅,西征大軍最高指揮官蒙衍居中而坐,左首是北方總督重山,右首是西部軍團孟虎,台階下,五大軍團的師團長和高級幕僚們按照各自軍團在帝國軍中的序列分列左右兩側,秩序井然。
目光灼灼地掃視大廳一周,蒙衍朗聲說道:“各位,青州戰場的形勢又發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變化,種種迹象表明,司徒睿的東征軍在連續吃了幾回敗仗之後已經軍心渙散,這一點從他們不戰棄守河原城就能看得出來!”
聽到這裏,孟虎心中冷然,蒙衍果然還是進套了。
坐在蒙衍左首的重山則皺緊了眉頭,他因爲剛到,對青州戰場的局勢還不太了解,但他很清楚司徒睿是個意志堅定的老兵,這樣一個老兵是絕不可能被幾場敗仗給打垮的,明月帝國軍不戰棄守河原,這其中必定另有隐情。
“鑒于青州戰場的局勢已經發生變化,本王以爲原定的戰略已經顯得有些保守了,這次西征完全可以赢得更大的勝利!”蒙衍說此一頓,然後霍然起身,朗聲說道,“西征大軍最高指揮官令,西部軍團孟虎,北方軍團重山!”
孟虎和重山急忙起身,同聲應道:“在!”
蒙衍回頭冷漠地看了孟虎一眼,語含陰森地說道:“以西部軍團爲北翼,負責切斷明月帝國北方四州的援軍,以北方軍團爲南翼,負責切斷明月帝國南方三州的援軍,本王則親率近衛、西北、西南軍團爲中路,直取西京!”
“殿下不可!”
蒙衍話音方落,重山便大聲反對道,“司徒睿的大軍不戰而退情形十分可疑,老臣以爲絕對不是因爲軍心渙散之故,如果不是爲了保存實力,就是另有陰謀,殿下絕不能輕敵大意呀,更何況分兵出擊是兵家大忌,很容易被敵軍各個擊破啊!”
“重山!”
蒙衍聞言霎時皺緊眉頭,冷然道,“别忘了本王才是西征軍最高指揮官,剛才下達的是作戰命令,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
重山毫不退縮地說道:“可老臣也是西征軍第二指揮官,奉王爺令谕,有權駁回殿下的不當軍令!”
“你說什麽?”蒙衍勃然大怒道,“你竟敢說本王的軍令是不當軍令?”
“事實就是如此,老臣以爲分兵出擊絕不可取,這是要釀成大禍的呀!”
重山已經被逼得沒有退路了,身爲帝國的老臣,重山對皇家忠心耿耿,就算背後沒有燕王蒙恪撐腰,重山也絕不會輕易放棄原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