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孟虎和蒙妍終于回到了斷崖上。
劫後重逢,張興霸、黃膽和兩百多近衛軍興奮不已,蒙妍的女護衛們更是激動得泣不成聲,蒙妍也是神情激動,劫後餘生的喜悅讓她感受到了再世爲人的不易,再回眸望向孟虎的時候,美目裏便有了絲絲的輕柔。
孟虎卻絲毫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
這倒不是說孟虎已經有了“生又何歡死又何懼”的棄世心态,而是因爲這種生死一線的驚魂他經曆得多了,對于孟虎這樣的百戰老兵來說,生死驚魂已經算不了什麽了,他們的神經早已經在一次次的生死考驗中變得粗條,或者說是麻木了。
當别人還沉浸在激動和慶幸中的時候,孟虎卻已經在想着怎麽報仇了!
沒錯,孟虎要報仇,孟虎絕不是個肯吃虧的人,他的性格就是以牙還牙,那四名刺客害得孟虎險些一命嗚呼,這事還沒完,如果不把那四名刺客的腦袋擰下來再把他們背後的指使人揪出來,孟虎是絕不會善罷幹休的。
當然,孟虎也清楚,那四名刺客也同樣不會輕易罷休的!
孟虎心裏很快就有了計較,忽然悶哼一聲栽倒在地,正在歡呼雀躍的張興霸見狀頓時吃了一驚,急搶上前來扶起孟虎,急聲道:“将軍!”
蒙妍雖然被她的護衛們擁在中間,可她的美目卻始終留意着孟虎,這會見孟虎突然栽倒在地,心裏也是陡然一沉,急忙推開身邊的女護衛,疾步來到孟虎身邊擰腰蹲下,有些擔心地問道:“孟虎,你怎麽了?”
孟虎偷偷用牙齒咬破舌尖,頓時一股殷紅的血絲已經順着他的嘴角溢出。
蒙妍見孟虎不說話,隻有血絲從他的嘴角溢出,還以爲他是受了很嚴重的内傷,隻是爲了救她才一直堅持到現在,現在自己安全了,孟虎的内傷卻終于發作了,而且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想到此前孟虎幾次救她的危險經曆,蒙妍不由悲從中來,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般順着俏臉滑落下來,泣聲道:“孟虎,都怪我,都是我不好……”
“将軍,你可一定要撐住啊!”
張興霸說罷回頭,向黃膽和一衆正在發愣的近衛軍怒吼道,“他娘的還愣着幹什麽?擔架,幹緊去做一副擔架來!将軍要是有個好歹,老子非把你們這些混蛋的腦袋一個個全都擰下來,快去啊!”
黃膽一揮手,一群近衛軍便亂哄哄地四散而去。
不到一會功夫,兩百多近衛軍便擡了幾十副擔架回來,張興霸和黃膽将孟虎小心翼翼地扶上其中一副擔架,然後和黃膽擡起擔架,大喝道:“走!”
黃膽一聲令下,兩百多近衛軍還有百餘女護衛便護着“身受重傷”的孟虎和蒙妍上了狹窄的山道,不到片刻功夫,一行人就消失在了茫茫雲海中,剛剛還喧嚣無比的斷崖很快又恢複了沉寂。
又過了約摸一盞茶的功夫,那四名刺客再次回到了斷崖上。
其中一名刺客說道:“大哥,這對狗男女的命可真大啊,這麽高的懸崖摔下去居然都沒死,哼哼,不過那個男的好像受傷了,傷勢還挺重!”
“那男的在崖上和劍齒虎博鬥時應該就受了傷。”
被尊爲“大哥”的刺客說此一頓,接着又說道,“那男的武藝很高,如果和那個使雙鐵戟的家夥聯手,我們兄弟四人未必有獲勝的把握,不過現在那個男人受了重傷,我們就又有機會了,三位兄弟,我們這就追上去,今天晚上趁着他們宿營的時候動手!”
“是!”
其餘三名刺客轟然應諾。
再說張興霸和黃膽擡着孟虎,因爲擔心牽動孟虎的“傷勢”,再加上來的那條山道又窄又險,動辄就有失足摔下萬丈深淵的危險,所以兩人都沒敢走太快,勉強走完山道又通過那段一線天,堪堪回到孟虎、蒙妍遇刺的那片平地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這會孟虎早就“昏迷”過去了,蒙妍也已經芳心大亂,張興霸俨然已經成了這隊人馬的靈魂人物,這莽漢有心連夜趕路,卻又擔心夜間行走棧道太過危險,畢竟這條棧道已經年久失修,孟虎和蒙妍駕駛戰車一番蹂躏之後更是破敗不堪。
見張興霸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黃膽湊上前來小心翼翼地說道:“霸哥,要不還是先在這裏宿營吧,我看将軍的傷勢好像也穩住了,還是等明天天亮再走比較妥善,連夜通過棧道實在是太危險了。”
“嗯。”張興霸重重點頭道,“那就宿營吧。”
跟在孟虎擔架後面的蒙妍忽然說道:“讓你的人小心些,山中有刺客!”
夜色深沉。
幾十堆篝火在營地裏燃得正旺,火光熊熊,驅散了無盡的黑暗,也驅散了山中濃濃的寒意,蒙妍還有依然“昏迷不醒”的孟虎處在營地正中央,外圍是蒙妍的百餘名女護衛,最外圍則是黃膽的兩百餘名近衛軍精兵。
不論是蒙妍的女護衛還是黃膽的近衛軍,全部衣不解帶、和衣而卧,各自的兵器也擺放在觸手可及的距離之内,手持雙鐵戟的張興霸就像一尊冷冰冰的雕像,一動不動地肅立在孟虎身邊,炯炯有神的雙眼正在四周無盡的黑暗中不斷搜索。
距離營地不遠處,四條黑影正靜靜地趴在一塊山石上往這邊張望。
倏忽之間,其中一各刺客打了個手勢,從山石上悄無聲息地縮了回去,待其餘三名刺客先後縮回山石後面,最先那名刺客才低聲說道:“光輝帝國的近衛軍雖然難纏,可隻要不讓他們結成戰鬥陣形,對我們還是構不成太大的威脅的。”
“所以這次行刺一定要快,必須搶在近衛軍結成戰鬥隊形之前成事!”
“現在最大的障礙是那個手持雙鐵戟的家夥,這是個狠角色,待會行動開始後,我和三弟、四弟負責格殺那個家夥,二弟你直撲營地中央刺殺那對男女,将兩人刺殺之後我們立即離開,絕對不要戀戰,都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
其餘三名刺客低聲應和。
領頭的刺客一揮手,四人立刻散開,隐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夜半時分,張興霸忽然感到一陣尿意,便扛着雙鐵戟大步走到營地邊緣,然後把雙鐵戟往地上重重一插,就解開戰袍排洩起來,正排洩得暢快時候,張興霸耳畔忽然聽到了一絲隐隐約約的異響。
張興霸剩下的半泡尿生生憋了回去,雙鐵戟迅速又回到他的手中。
三道黑影突然從三個不同的方向無聲無息地冒了出來,鬼魅般撲向張興霸,張興霸大喝一聲手中的雙鐵戟已經橫掃而出,沉重的鐵戟頓時撕裂了空氣,帶起隐隐的風雷之聲,硬封三名刺客往前突進的去路!
然而這三名刺客能夠把孟虎都逼得落荒而逃,又豈是易與之輩?
隻聽叮的一聲輕響,當頭那名刺客的戰刀已經斬擊在張興霸的鐵戟之上,不過令張興霸吃驚的是,那刺客的戰刀居然沒被震開,反而詭異地順着鐵戟滑了過來,鋒利的刀刃在鐵戟上劃出了璀璨的火花,帶着嘶嘶的尖嘯疾斬張興霸持戟的左手。
“哼!”
張興霸暴喝一聲,急抽身暴退時已經略晚了片刻,從左右兩側攻到的兩名刺客已經欺近他的身邊,寒芒一閃,張興霸身上留下了三道深淺不一的傷口,三名刺客一擊得手,不等張興霸喘過氣來,又如影随形般纏了上來。
張興霸怒吼連連,瘋狂地揮舞着手中的雙鐵戟,卻始終奈何不了追殺他的三名刺客。
原因很簡單,因爲這三名刺客所走的武藝路線與張興霸是截然不同的,張興霸追求的是決戰沙場的武道,而這三名刺客追求的是單打獨鬥的技巧,三人更擅合擊之術,甫一交手張興霸就完全落入了下風!
不到五個回合,張興霸就被逼入了絕境。
隻聽咣咣兩聲清響,張興霸怒蕩而出的雙鐵戟已經被左右兩名刺客的雙槍還有雙鈎借用巧勸纏住,沒等張興霸收回雙戟,當先那名刺客已經高高躍起,手中那柄鋒利的戰刀已經向着張興霸頭上狠狠劈落。
“嗷!”
張興霸一狠心一咬牙,再把眼睛一閉脖子往前一梗,竟打算用自己的額頭硬架這勢可劈山裂石的一刀!
眼看刺客的戰刀就要斬落在張興霸額頭上時,一杆長矛陡然從斜刺裏疾探而至,隻聽當的一聲清響,刺客那勢可劈山裂石的一刀便被穩穩架住了,張興霸霍然睜開環眼,隻見孟虎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的身邊,架住刺客那必殺一刀的正是孟虎手中的長矛。
張興霸愕然道:“将軍,你!?”
不單張興霸吃驚,圍攻張興霸的三名同刺客更加心驚,這男人不是已經受了重傷嗎?怎麽這會又好端端的站在這裏了?倏忽之間,刺客老大想到了他的同伴,急回頭看時,隻見營地中間果然伏着一具屍體,看身影像是他的三弟。
“第三中隊,列隊!”
夜空下陡然響起黃膽炸雷般的大喝,原本就沒睡着的兩百多名近衛軍早已驚起,又在黃膽的指揮下迅速結成了戰鬥隊形,呈扇形把三名刺客連同孟虎、張興霸給圍了起來,而三名刺客的背後則是深不可測的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