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洛京,燕王府邸。
蒙恪正站在後花園的假山上負手遠眺,蒙恪是當今皇帝一母同胞的弟弟,手握重兵,位高權重,當今皇帝中風偏癱在床之後,一直就是蒙恪在暫理朝政,好在蒙恪沒什麽野心,要不然他想篡位真可以說是易如反掌。
一名内侍手拿蒙恪的虎風大氅上了假山,說道:“王爺快把這虎皮大氅披上吧,山上風大,可别着了涼。”
蒙恪任由内侍将虎皮大氅披在身上,忽然歎了口氣。
内侍也是侍候蒙恪多年的老人了,當下就問道:“王爺是在擔心二殿下嗎?”
“唉,是啊。”蒙恪點了點頭,憂心沖沖地說道,“這孩子也不知道中了什麽邪,居然不等西北、西南兩大軍團彙齊,就帶着近衛軍團直接開拔了,而且還日行百裏急馳西陵,算算時間這會也該到西陵了,真不想會發生什麽事情哪。”
内侍點頭道:“是啊,對方可是中土世界赫赫有名的不敗名将司徒睿哪,二殿下雖然天資過人,但畢竟太年輕了。”
蒙恪皺眉道:“衍兒是年輕,可史彌遠和樸散之總不年輕了吧?他們爲什麽不攔着衍兒呢?”
内侍道:“彌遠先生和散之先生怕是攔不住吧。”
“王爺,西陵飛鴿傳書,大捷,西陵大捷哪!”
内侍話音方落,遠處假山腳下忽然跌跌撞撞地跑過來一名年輕的内侍,一邊跑一邊揮舞着右手,高聲大喊,“王爺,西陵大捷,秦王殿下在女兒河畔大敗司徒睿,西陵之圍已經不戰而解了……”
“什麽?大敗司徒睿!?”
蒙恪霎時和内侍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眸子裏看到了莫名的震驚,這消息也太讓人感到意外了,年紀青青的蒙衍居然打敗了赫赫有名的司徒睿?而且蒙衍隻用了一個近衛軍團,而司徒睿手下卻足有三個軍團的大軍,這仗是怎麽打的?
沒等蒙恪從假山上下來,又一名身穿黃袍的内侍匆匆奔進了燕王府的後花園,還隔着老遠就向蒙恪大聲疾呼道:“王爺,萬歲爺醒了!萬歲爺醒了!萬歲爺讓您馬上進宮見駕,讓您馬上進宮見駕呀……”
蒙恪聞言又是心神劇震,心忖今天是什麽日子?
當下沒有任何猶豫,蒙恪大聲喝道:“來人,帶上捷報,本王要立即進宮見駕,将西陵大捷的消息上奏萬歲。”
西陵,總督府偏廳。
待蒙衍等人落座,孟虎才淡然說道:“在殿下到來之前,我們就已經商量好了一個大緻的重建方案,西部軍團重建所需的兵源就從這次守城的壯丁中挑選,中低級軍官就從第四師團幸存的老兵中調任,至于四位師團長的人選……”
說到這裏,孟虎忽然回頭向趙青菡使了個眼色。
趙青菡會意,站起身來接着說道:“四位師團長的人選是這樣的,由戰鷹暫代第一師團的師團長,賀慶暫代第二師團的師團長,周進暫代第三師團的師團長,白喜暫代第四師團的師團長,等趕走入侵的明月匪寇之後,再将這個重建方案上呈兵部,請求兵部複核。”
史彌遠不由皺緊了眉頭,他原本還準備指責趙青菡和孟虎無視朝廷規制,擅自任免師團長以上高級将領呢,可現在史彌遠就挑不出刺來了,畢竟這幾個師團長都隻是暫代,最後還是要上報兵部複核的嘛。
蒙衍忍不住問道:“那麽孟虎呢?”
趙青菡忽然回眸向孟虎甜甜一笑,說道:“隻等趕走了明月匪寇,青菡便會與孟虎将軍完婚,按帝國規制,孟虎将軍也将成爲西部軍團當然的軍團長,不過在大婚之前,孟虎将軍卻隻能暫代軍團長之職。”
聽了趙青菡這番話,蒙衍真是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該多此一問,這不是逼趙青菡當面承認和孟虎的親事麽?不過話說回來,趙青菡心屬孟虎早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了,有沒有今天這一出也無所謂了。
想到這裏,蒙衍不由更加堅定了除掉孟虎的決心,趙青菡是他蒙衍的,誰也不可能把她從他手中搶走!
洛京,皇宮。
内侍總管谷成領着燕王蒙恪直奔光輝帝國皇帝蒙遠的寝宮而來,蒙恪邊走邊問道:“谷公公,萬歲爺是什麽時候醒來的?”
谷成谄媚地答道:“就半小時前,一醒來就急着召見王爺您。”
聽了谷成讨好的話,蒙恪卻是心頭一沉,有些擔心地問道:“萬歲爺的情神頭怎麽樣?”
“好着呢。”谷成連聲應道,“從今天早上開始,萬歲爺的氣色就開始好轉了,現在更是氣色紅潤、滿面紅光,完全不像是個久病在床的人。”
蒙恪卻是越發地擔心了,皇兄的病由來已久,一年前開始加重,三個月前更是陷入了昏迷,今天卻突然醒了過來,而且精神氣色恢複如初……蒙恪越想越是不安,難道說這是皇兄棄世的兇兆?
很快,谷成就領着蒙恪到了寝宮前,然後往旁邊一讓谄媚地說道:“王爺,老奴就領您到這了,萬歲爺吩咐了,隻許您一人入内見駕。”
蒙恪點了點頭,徑直進了寝宮。
蒙遠的寝宮三進九間,滿眼都是雕梁畫棟,極盡皇家奢華,蒙恪剛進正殿,東暖閣裏就傳來了一把略顯沙啞的聲音:“是二弟嗎?”
“皇兄!”
聽到這把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蒙恪心裏忽然泛起難以言喻的孺慕之情,仆地跪倒在地,連滾帶爬進了東暖閣。
東暖閣裏,一名身穿黃袍,精神矍铄的老人正端坐在暖椅上。
蒙恪早已膝行上前,跪倒椅前抱着老人的雙腿嚎啕大哭起來。
這黃袍老人自然便是光輝帝國的老皇帝蒙遠了,蒙遠伸手扶起蒙恪,微笑着說道:“二弟瞧你,多大人了,還像個孩子似的。”
“皇兄。”
蒙恪這才漸漸止住悲聲,抽泣道,“這三個月來臣弟可真是想死你了。”
“朕知道。”蒙遠站起身來,伸手輕撫着蒙恪的肩背,和聲說道,“谷成都和朕說了,那幾個不成器的東西沒少讓你操心,這三個月來苦了你了。”
蒙恪道:“皇兄這是怎麽話,爲皇兄辦差是臣弟的本份。”
蒙遠喟然道:“你我兄弟就不說這些見外的話了,朕的時間不多,等過了今天,你我兄弟怕是再無緣相見了。”
蒙恪頓時色變道:“皇兄,你……”
蒙遠擺了擺手,說道:“二弟,生老病死是誰也躲不過的,我們就不學那世俗小兒女哭哭啼啼浪費時間了,朕還有大事要跟你商量。”
蒙恪慘然道:“皇兄!”
蒙遠肅然道:“朕剛才讓谷成把最近三個月裏發生的事情大緻說了下,沒想到這三個月裏還真的發生了大事,司徒睿那老家夥很會挑時間啊,竟然趁着朕昏迷不醒,那幾個不成器的東西争權奪利的時候起兵入侵,嘿。”
蒙恪這才想起來西陵大捷的事,忙道:“皇兄,這事倒是不用擔心了。”
蒙遠愕然道:“哦?”
蒙恪趕緊将兩封飛鴿傳書從懷裏取出遞與蒙遠,說道:“這是衍兒和史彌遠剛剛送到的飛鴿傳書,史彌遠的密信臣弟還沒來得及拆看,但衍兒送來的卻是一封奏捷書,近衛軍團在女兒河一戰大敗司徒睿,西陵之圍已然解了。”
“是嗎?”
蒙遠将信将疑地接過兩封飛鴿傳書,先不看蒙衍的奏捷書,反而先拆開了史彌遠的那封密信閱讀起來,看着看着,蒙遠的神色便開始變得凝重起來,眉頭時而蹙緊,時而舒展,嘴裏更是不時發出一陣贊歎之聲。
蒙恪有些疑惑地問道:“皇兄,史彌遠都在密信裏說了些什麽?”
蒙遠終于将密集看完,順手又遞還給蒙恪,舒了口氣說道:“史彌遠在密信裏反複提到了一個人的名字,并且詳盡地描述了女兒河會戰的始末,先看信吧,看完了你就該知道這次蒙衍赢的有多僥幸。”
蒙恪不再多說,拿起史彌遠的密信仔細看完,這才微微色變道:“原來事情竟是這樣!先前臣弟也覺得司徒睿這次敗給衍兒有些蹊跷,原來司徒睿隻是不敗而敗,這就比較符合常理了。”
蒙遠忽然說道:“二弟,史彌遠反複提到的那個孟虎,看來很不簡單哪。”
蒙恪點頭應道:“這個孟虎的确是員骁将,天狼關一戰于萬軍中斬殺了素有明月帝國頭号猛将美譽的司徒彪,又在河西要塞一戰以不到兩千輕兵全殲了明月悍将拓跋焘的兩萬大軍,的确是讓人歎爲觀止哪。”
蒙遠冷然道:“這次女兒河會戰,要不是孟虎的蠻騎首先擊潰了司徒睿的鐮刀騎士團,蒙衍的近衛軍團隻怕已經全軍覆滅了,哼哼!”
蒙恪默然,這話題他可不敢随便說了。
蒙遠負手來回踱走幾步,忽然頓步說道:“朕倒是很想親眼見見這個孟虎,更想當面問他幾個問題,隻可惜……二弟,這個關隻能由你來把了,這個孟虎若能用,就把他當成輔佐衍兒的左臂右膀來培養,若不能用……”
最後半句話蒙遠并沒有說出來,不過他眸子裏流露出的冰冷殺機已經說明了一切。
蒙恪心頭凜然,因爲蒙遠輕輕松松的一句話就決定了兩件天大的大事。
頭一件大事當然是正式确定了蒙衍的儲君地位,這第二件大事便是決定了孟虎今後的命運,此人極可能成爲光輝帝國未來五十年内獨領風騷的大人物,當然,也不排除另外一種可能,不過蒙恪以爲那種可能性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