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虎帶着漆雕子、豹子還有十幾名士兵正順着孤峰北麓往上爬,眼看就要到山頂了,上面忽然傳來了兩聲慘叫,豹子頓時臉色微變,凝聲說道:“是牛毛他們!”
“走!”
孟虎悶哼一聲,身形突然加速,長大的身影霎時化成一道淡淡的黑影閃電般向山頂上掠去,不到片刻功夫,孟虎就掠上了山頂,雙腳重重落地時,隻見孤峰頂上已經多了一群明月帝國兵,聽到風聲,那群明月帝國兵也紛紛轉過頭來。
一道長大雄偉的身影霎時映入眼簾,孟虎愕然道:“燕長空!?”
轉身回頭的燕長空也同時看見了孟虎,眸子裏霎時爆起狂熱的戰意,凜然道:“孟虎!?”
雜亂的腳步聲中,燕長空身後的那隊明月帝國兵紛紛搶上前來,把孟虎團團圍了起來,孟虎嘴角霎時綻起一絲哂笑,就這區區三十多号明月帝國兵,在他眼裏根本就和土雞瓦狗沒啥區别,即便是燕長空,孟虎也沒怎麽放在眼裏。
“你們都退下!”
燕長空霍然舉手,搶上前來的三十多名明月帝國兵便又齊刷刷地退了回去。
燕長空緩緩抽出戰刀,刀鋒斜掩身後,凜然說道:“孟虎,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嘿嘿,這座無名孤峰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哈哈。”孟虎仰天長笑兩聲,哂然道,“手下敗将也敢胡吹大氣?”
燕長空并沒有被孟虎輕蔑的語氣所激怒,而是神色冷肅地說道:“孟虎,說起來還真得感謝你,正是因爲上次拜你所賜,本将軍的武藝才突破了十年未曾突破的瓶頸,而且,你的狡詐更是讓本将軍大徹大悟,終于懂得了戰場博命的真谛!”
孟虎心頭凜然,幾天不見,看來這個燕長空還真是大有長進啊。
這個世界上的武人可以爲分兩類,一類人在遇到挫敗之後心裏便會留下陰影,以後每次面對曾經打敗過他的那個人,都會未戰先怯,另一類人卻會在挫敗之後頓悟,以後再面對曾經打敗過他的那個人時,便會爆發出更加強大的戰鬥力。
毫無疑問,燕長空是後一類人,因爲上次的挫敗,燕長空變得更加強大了。
更令孟虎刮目相看的是,燕長空的心智比上次更加成熟、更加冷靜了,從現在開始,孟虎必須正視燕長空的威脅了。
“來吧,孟虎。”燕長空緩緩揚起戰刀,刀尖遙指十步開外的孟虎,冷然道,“出招吧。”
孟虎沒有拔刀,淡然說道:“燕長空,我能打敗你一次就能打敗你十次,無論你突破幾次瓶頸,仍舊還是我的手下敗将!”
燕長空神色冷酷依舊,仍然沒有被孟虎的言語所激怒。
下一刻,燕長空雙腳猛地一蹬腳下地面,整個人已經踏空而起,瞬那間便已經飛臨孟虎頭頂,然後雙手握刀猛然下劈,鋒利的戰刀頓時就挾帶着毀天滅地之勢向着孟虎頭頂惡狠狠地劈落下來。
孟虎霍然擡頭,一瞬不瞬地盯着當頭劈落的戰刀。
下一刻,懸于腰間的七星寶刀已然出鞘,孟虎雙手握刀橫架當空劈落的戰刀,隻聽當的一聲巨響,兩刀相擊,一股狂野無匹的力量就像長河巨浪狠狠壓了下來,孟虎悶哼一聲,噗的單膝跪倒,鐵制護膝重重頓在腳下堅硬的大青石上。
燕長空刀勢未竭,狂野的力量一浪接着一浪噴薄而出。
孟虎長大的身軀被壓得一點點地塌下,一點點地蜷曲。
“喀嚓,喀嚓……”
不絕于耳的炸響聲中,孟虎腳下的大青石上已經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紋,正以他跪倒之處爲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迅速漫延。
“嗷……”
孤峰頂上陡然爆起一聲嘹亮至令人窒息的嗥叫,巨大的聲浪直沖雲霄,震得不遠處駐足觀戰的明月帝國兵氣血浮蕩,一個個趕緊用手掩住自己的耳朵,嗥聲方起,被燕長空壓得蜷成一團的孟虎已經猛然暴起,燕長空雄偉的身軀頃刻間就像落葉般被彈了開去。
“去死吧!”
孟虎大喝一聲,刀前人後,箭一樣向着空中的燕長空射了過來。
人刀合一!?燕長空的瞳孔霎時縮緊,心中不可遏止地掠過一絲震驚,下一刻,燕長空眸子裏已經燃起了前所未有的灼熱,烈烈豪情正在燕長空胸膛裏澎湃激蕩,就算練成了人刀合一又如何?我燕長空照樣可以打敗你!
“喝!”
燕長空低喝一聲,橫轉戰刀以寬大的刀面遮住了胸腹要害。
瞬那間,孟虎已經連人帶刀激射而至,隻聽叮的一聲,七星寶刀的刀尖已經刺在燕長空戰刀寬闊的刀面上,精鐵打造的戰刀霎時彎成驚人的弧度,卻頑強地沒有折斷,下一刻,彎曲的戰刀猛然反彈,燕長空頓時悶哼一聲,雄偉的身軀已經往後倒翻而出。
“喀嚓,嘩啦啦……”
燕長空往後倒翻的身軀狠狠地撞上了不遠處的箭樓,先撞斷了兩根承重的主梁,然後整座箭樓都嘩啦啦地塌了下來,頃刻間燕長空埋在下面。
孟虎堪堪落地,雙腳在地上重重一點,整個人再度激射而出。
“轟隆!”
孟虎的身形堪堪射到,倒塌的箭樓陡然炸散,大量的斷樁殘梁漫天激射,燕長空雄偉的身軀已經從中暴射而起,人在空中,雙腳一陣急踹,十幾根斷梁已經帶着刺耳的尖嘯向着孟虎激射而來。
孟虎獰笑一聲,左掌閃電般拍出,最先射到的一截斷梁頓時以更快的速度倒射而回,徑直撞向燕長空下腹要害,燕長空悶哼一聲,一腳重重踏出,将激射而至的斷梁踹飛,孟虎也已經踢飛後續射到的十幾根斷梁,兩人的身形再次在廢墟上相撞。
“叮叮當當……”
疾風暴雨般的金鐵交擊聲霎時響徹長空。
激烈纏鬥的兩人一直從孤峰東頭殺到西頭,又從西頭打到東頭,豹子、漆雕子還有十幾名虎狼老兵堪堪爬上山頂,隻見眼前刀光閃爍,兩條身影正纏在一起激鬥不已,不由都看得呆了,這是什麽人?竟然能和将軍打得難解難分?
時間在激戰中迅速流逝,天色快黑的時候,孟虎和燕長空已經激戰了三百多個回合,卻愣是誰也奈何不了誰,孟虎已經使盡了渾身手段,卻還是沒能打倒燕長空,燕長空也同樣盡了全力,卻也拿孟虎毫無辦法。
三百多回合下來,孟虎和燕長空的體力都已經到了極限,完全是靠着頑強的意志在堅持。
孟虎也想過像博殺司徒昊那樣行險博殺燕長空,可那麽做實在是太冒險了,上次能夠博殺司徒昊可謂僥幸,卻也落了個身受重傷的下場,今天孟虎如果還要故伎重演的話,結局很可能是和燕長空同歸于盡。
現在的孟虎并沒有身陷重圍,也不存在走投無路的情形,他當然不會傻到去和燕長空拼個同歸于盡。
“咣!”
一聲激烈的金鐵交鳴聲響過,孟虎奮盡全力一刀将燕長空劈退,然後霍然舉手厲聲大喝道:“行了,别打了!”
“怎麽,怕了?”
燕長空悶哼一聲,說完又忍不住低看掃了一眼手中的精鐵戰刀,隻見刀刃上已經崩開了十幾個細小的缺口,心裏不由掠過一絲痛惜,他的這柄精鐵戰刀也是一柄寶刀,可惜不及孟虎的七星寶刀鋒利。
“怕?”孟虎森然道,“燕長空,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燕長空沉聲道:“那你想怎麽樣?”
“不想怎麽樣。”孟虎冷然道,“我不想浪費時間,這樣打下去隻怕打到天黑,打到明天天亮都未必能分出勝負。”
“不想浪費時間也行。”燕長空沉聲道,“隻要你束手就擒,本将軍保證絕不傷你性命。”
“束手就擒?”孟虎陡然仰天長笑道,“哈哈哈,燕長空,你看我像是個願意束手就擒的人嗎?再說你有這個能耐嗎?”
燕長空默然,一天激戰下來,他對孟虎的武藝已經有了更深的了解。
再想到孟虎曾于萬軍之中博殺司徒彪,又于窮途末路之際行險博殺了司徒昊,燕長空心底不由得浮起了一絲敬意,易地相處,燕長空認爲自己不可能做得比孟虎好,抛開兩人的身份不論,燕長空還是挺佩服孟虎的膽魄和武藝的。
“燕長空。”
孟虎收刀回鞘,灑然說道,“你是第一個能和我大戰三百回合而不敗的人,我很佩服你的武藝,如果不是各爲其主,你我本該成爲好朋友。”
燕長空忍不住輕輕颔首,要不是各爲其主,他也很願意交孟虎這個朋友。
俗話說得好,文人相輕,武人相重,文人遇到水平和自己差不多的,心裏總是會感到很不爽,可武人遇到和自己旗鼓相當的對手,卻總會感到惺惺相惜。
倏忽之間,孟虎嘴角已經綻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笑意,朗聲說道:“燕長空,我不想和你拼命,所以這架已經沒必要再打下去了,可今天這事也不能就這樣算了,爲了給你我雙方一個交待,不如我們打個賭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