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正堯離去,張誠則是宛如震住一樣,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似乎對于正堯方才嘀咕的那一番話委實有些不能接受。
但是細細一想,正堯又何曾對自己說過假話,更何況,正堯每次做事或者說話都有他一定的用意,絕對不會瞎編亂造,沒有來由的亂說亂做。
良久,張誠才漸漸回過神來,用手輕輕滴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微微平複一下自己的心情。
“如果是這樣,那或許真的存在很多的疑點。”回味起正堯的那一番嘀咕的話,張誠不禁自言自語起來,完後,他立即擡起頭來,朗聲道:“來人!”
“卑職在!”
門口的一名衙役立即走上前來,半跪着答道。
“嚴嵩乃是重犯,傳令下去,一定要嚴加看管,若是有絲毫差池,本官必定嚴懲!”
張誠不由地開始發威,似乎這麽久以來,這還是頭一遭,看來正堯的話卻是刺激了他。[
“是!卑職遵命!”
張誠接着又道:“對了,待會兒驸馬會去天牢一趟,你們需在場,隻需在天牢門外守着即可。”
“是。”
說完,那衙役便立即退下了去。
而張誠,望着那衙役離去的背影,兩眼卻是一陣迷茫之色,沒來由的又自語一番:“但願三弟隻是危言聳聽吧。”
半個時辰過後,刑部天牢中。
如張誠所說的,正堯真的出現在了天牢裏面,而且直接就往關押嚴嵩的牢房走去。至于一旁的獄卒衙役則是識趣的把牢門打開,完後便各自離去,一切都按照張誠所交代的行事。
“呼……”
正堯邁着輕輕地步子,走進了牢房,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卻并沒有開口說話。
而嚴嵩,此刻已經是手铐腳鐐集于一身,披頭散發,蓬亂的根本看不清他的臉面。那髒兮兮的白色囚衣已經有幾處破裂,依稀可以看得見上面有絲絲血迹,可以肯定,獄卒們爲了宣洩自己的聊,必定在嚴嵩的身上是過足了瘾。
嚴嵩也沒有說話,一直埋着頭,甚至正堯的到來也沒有引起他的注意。他也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
走到嚴嵩的面前,正堯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片刻之後,輕輕地清了清嗓子,正堯才開口道:“這裏環境不錯嘛,清幽雅靜,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存在勾心鬥角,你死我活。如此憂慮,在這裏生活也挺好。”
正堯沒有問嚴嵩一字一語,沒有對嚴嵩噓寒問暖,反而莫名其妙的打量起周圍的環境。說了一些關痛癢的話,委實讓人捉摸不透。
看正堯一副心寬體胖的輕松樣子,說話也是那樣的樂得享受,不知情的還以爲正堯正身處在山水之間。欣賞美麗風景一樣,卻不知這裏隻是一處陰暗潮濕,四面銅牆鐵壁的天牢而已。與當初在雁蕩山的水牢可謂有的一比。
“哈哈哈,驸馬,哦,不對,應該稱呼爲護國公了!護國公此番有閑情逸緻來此,實在令人意外啊!”[
嚴嵩突然一聲大笑,猛地一個搖頭,那散亂的頭發順勢分兩側散開,一張皺巴巴的老臉便露了出來。
乍一看,嚴嵩的那一張老臉如同幹屍一樣,沒有一點血色,更沒有一兩肉,完全隻剩下一層皮而已。
正堯可是見過大場面的人,雖然嚴嵩這張臉确實有點吓人,但是他還是承受得住,于是微微笑了笑,道:“意外?我想嚴大人并不會意外吧。”
“哈哈哈哈,跟護國公說話真沒意思,什麽都被你看穿了。護國公方才在公堂之上刻意要保住老夫這條老命,莫非護國公真的還有很多疑惑嗎?”
嚴嵩微微一撇他那幹癟的嘴,那張老臉不由地顯得更加的難看起來。
正堯聞言,也是不由地一笑:“其實與嚴大人說話又何嘗不是很沒意思呢?我的心思,你不也一樣看穿了嗎?”
兩人都是決定聰明之人,很多時候說話都不是很直接,甚至有時候還打啞謎似的,但是兩人卻都能明白各自的意思,也是十分的難能可貴。
“好了李正堯,老夫知道你聰明,咱們也别在這裏廢話故意賣關子了,你有什麽想要問的,就趕緊問吧,老夫今天有問必答。要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嚴嵩也不想與正堯磨蹭了,他自己也明白,要比耐心,他是怎麽都比不過正堯的,否則自己就不會輸得這麽慘了。
正堯見嚴嵩如此直爽,他也不再拐彎抹角,于是立即嚴肅起來,看着嚴嵩道:“昨夜追殺靖王之事,嚴大人應該沒有做過吧。”
“呵呵,爲何你會如此一問?難道你心中還有疑慮?”
“不,我隻想求個明白,問個安心。”
正堯語氣堅定的說道,兩眼看着嚴嵩眨也不眨。
嚴嵩搖頭,道:“不,你其實很明白,隻是心裏不願意去接受而已。好吧,既然你這麽問,那老夫也隻好如實回答。沒有。很簡單,一來,老夫并不知道靖王他們躲藏在什麽地方,甚至老夫連他們是否來了京城都不知道;二來,老夫既然要謀反,自然會把重心放在這裏,又何必去做那些謂的事情呢?”
“你說的有道理,可是不論怎樣,你最終還是棋差一招。”
“錯,你又說錯了!不是老夫棋差一招,而是老夫太過自負,如果老夫不與你糾纏,又或者不小看世宗的決心,那老夫已經成功,屆時就算靖王他們趕回皇宮,也隻是送死而已!當然,其中最重要的還是嚴淵這個吃裏扒外的家夥,老夫真的是看走眼了!”
越說嚴嵩越發覺得氣憤和後悔,說到底,還是因爲自己自恃過高的原因,這也算是血的教訓,如果再來一次的話,他是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的。
隻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嚴嵩如此,也隻是徒勞。
正堯也不由地搖頭道:“嚴大人需激動,事已至此,多想也是徒勞。”
“或許吧,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時莫強求,老夫也隻得認命了。”
多麽悲涼,多麽滄桑。
一代枭雄,落得如此下場,嚴嵩或許做夢也想不到會有如此一天吧。
“我還有一個疑問。”
“說吧!”
正堯抿嘴一笑,道:“建文秘寶一事不知嚴大人還有印象否?”
莫名其妙的問出建文秘寶一事,着實讓嚴嵩一怔,良久之後,嚴嵩才平複過來,淡淡一笑道:“呵呵,看來護國公對此物也很有興趣啊。”
“興趣提不上,不過問問也妨。”
“護國公愛國心切,實非常人所能比拟,老夫着實佩服。若換做他人,就算是要了老夫老命,老夫也絕不提隻字片言。不過護國公既然開口,那老夫也自當如實相告。”
磨叽了半天,嚴嵩最終還是決定将其說出來。
正堯微微點頭,卻沒有任何的表情,隻是淡淡的道:“那我就洗耳恭聽。”
嚴嵩長長的吐了一口濁氣,四下打量一番,确定人之後,才道:“實不相瞞,地圖老夫已經擁有,也找出了建文秘寶的所在。隻可惜該處地方始終沒有能夠找到,這也是這七年來老夫一直未能有所行動的原因。若非今次我兒我孫死于非命,老夫也斷然不會如此輕率起兵,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嚴嵩也是逼于奈而已,如果不是因爲事出有因,他或許現在還是一手遮天的内閣首輔大臣,在朝堂上一直呼風喚雨,什麽靖王,什麽嘉靖,屁都不是。刑部大牢?恐怕他永遠也不會走進來。
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如何悲天憫人也是徒勞功而已。
不過嚴嵩的話卻給了正堯一個提醒,不禁讓正堯頓時一怔,整個人仿佛被點了穴一樣。
“怎麽了護國公,難道還有不解之處?”
嚴嵩見狀,立即伸手碰了正堯一下,也是疑惑的問道。
被嚴嵩一碰,正堯這才回過神來,然後微微撅了撅嘴,一副若有所思的道:“嚴大人如此說來,那就是一直都沒有拿到玉筆?”
“玉筆?什麽玉筆?老夫怎麽沒有聽過?”
突然沒來由的說出一個玉筆,連嚴嵩也開始詫異起來,顯然不知道正堯在說什麽。
見嚴嵩竟然是如此反應,正堯的疑惑似乎突然沒有了,隻是眉頭卻是更加的緊鎖起來,兩眼泛出陣陣寒光,瞬間讓原本陰暗潮濕的天牢顯得更加的冰涼陰森,連嚴嵩也不禁感到一絲膽寒。
“好了,我的問題問完了,不過還是要謝謝你。”
說着,正堯便準備轉身離去,似乎從開始到現在,對于嚴嵩謀逆之事以及餘黨一事好像都隻字未提。
“喂,你别走啊,我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呢,什麽玉筆,玉筆是做什麽的啊?”
嚴嵩可是有些心急了,立即開始大聲喊起來。
很明顯,正堯的話令他充滿了好奇之心,如同一道美味佳肴放在他的面前,勾起了他對食物的**。
然而正堯卻并不以爲意,隻是淺淺一笑,繼續邁步,一邊走,一邊道:“仰天長嘯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哈哈哈哈哈……”
“混蛋李正堯,别走啊,你還沒有回答我什麽是玉筆,玉筆是什麽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