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寒冬時節,白霜皚皚,即便是正午時分,有和煦陽光透窗而入,也感覺不到有多少的溫度,依舊凄清冰涼。
正堯突然的一語不禁再次讓袁海雲又是一口茶水噴出來,都不知道正堯是怎麽想的,竟然會說藍月心會喜歡周冰,這實在是有點令人費解。
“額……”聞聽正堯這麽說,周冰那原本就紅暈的臉就更加紅了起來,俨然如熟透的蘋果一般。
不言而喻,周冰是尴尬的,即便他與藍月心之間并沒有什麽。但是聽到正堯這麽說,他還是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看來這個在幫會中摸爬滾打多年的老大,也有害羞尴尬的時候。
正堯也知道适可而止,于是便不再多做爲難,而這個時候,廚房準備的酒菜也都端了上來,正堯三人也不講究什麽,拿起碗筷酒杯,便大吃海喝起來。
酒過三巡,飯菜吃的也差不多了,三人便出了雅間。
周冰與正堯二人在客棧廂房中又閑聊了一番,從正堯口中,周冰得知正堯是來這裏尋人的,主要是爲靖王尋找兒子。當然,這不過是正堯出來的一個幌子,而周冰也沒有懷疑什麽,當是如此。
至于周冰,原來他是被韓國仁派到這裏來做一筆買賣的。雖說韓國仁現在還沒有退休在家養老,而商行之中還有韓琛,但是韓國仁認爲這京東商行(也就是韓記商行)有一半是來自周冰的父親,有理由讓周冰學着打理一下生意。
不過周冰雖說年紀還小,十六七歲而已,但是他在商行或者商會之中也算是混了很久,好歹也懂得一些經商之道,所以此番來藍田,他也是信心十足。而韓國仁也對他很是放心。
最後,周冰還是決定先去給藍伯光打一下招呼,畢竟此次來藍田主要的目的就是與藍家做生意。既然來了,好歹也得去拜會一下才是。更何況,這藍家與韓家也算是多年的合作夥伴,兩家人也有聯姻的想法。隻不過見藍月心與周冰年歲都還小,暫時沒挑明罷了。
本來周冰打算叫上正堯一同前去藍府的,可是一想到那兇巴巴,不可理喻的藍大小姐藍月心之時,正堯也不禁一陣哆嗦。最後還是委婉的拒絕了。
周冰也不強人所難,與正堯袁海雲二人拜别之後,便離開了藍田客棧,往藍府走去。
見時間還早,正堯便準備與袁海雲一同往街上轉轉,感受一下當地風土民情,當然,最主要的還是想要在暗中打探一下關于地震與四任西安知府死亡的相關事情。
畢竟藍田距離西安府也就幾十裏路程。并不算遠。一旦西安府發生什麽事情,很快就會傳到藍田來的。
說走就走,袁海雲也不含糊,于是爽快的與正堯并肩,離開了藍田客棧。
藍田縣位于陝西省中部,隸屬于西安府。在西安府境東南部,是一個相對較大的縣城。而藍田縣以盛産藍田玉而聞名全國。因此由此也帶動了當地的經濟。雖說自古有雲“命運低,得三西”。似乎江西、陝西、山西三地土地都很貧瘠,農業也不夠發達,但這似乎根本影響不了藍田的富有,尤其是藍田縣城的富有。
走在大街上,一片祥和繁華之貌,東邊張燈結彩,如同節ri般喜氣洋洋;西邊熱鬧非凡,人來人往,叫賣不斷;茶樓,戲院,青樓,客棧,更是三五成群,人滿爲患,俨然有京城的陣勢,讓人不得不感歎這藍田的繁華。。
正堯與袁海雲二人有說有笑的四處張望,企圖找一個人問問與此行有關的事情,可是走了半晌,卻依舊沒有開口,似乎問人倒成了一件難以啓齒的事情。
不知不覺,二人已經在街上走了有半個時辰了,似乎覺得有些累了,于是便打算在茶館休息一下,然而在走進小巷處時,二人卻不由地止住了腳步。
“金少爺!求求你,這塊玉乃是老身的命根子,還求金少爺莫要奪了去啊!”
這時,突然從巷子中傳來一老婦人的哭喊聲音,充滿了凄怨。
正堯與袁海雲二人聞聲看去隻見在一小院門口,一個衣着金黃錦衣華服的長發青年公子手執一把黃玉折扇,很不耐煩的看着那已經跪在地上祈求的老婦人,而他身邊則是有兩名灰衣大漢,其中一人拿着一挂着一簇紅繩的京白玉佩。
京白玉佩有雞蛋大小,通體透明,白亮晶瑩,并無雜質,是塊好玉。而可以想到的是,這一塊白玉一定是老婦人所有,而那兩名大漢一定是從老婦人手中搶奪而去的。
看見這種事情,正堯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于是與袁海雲會意的點點頭後,便徑直往小院前走去。
“何老太,并非本少爺故意爲難,隻是最近我‘金鑲玉’正準備爲當朝首輔大人嚴大人準備一份過年厚禮聊表心意,故而四處尋找美玉良石,以此人工合成一塊至尊玉,一旦嚴大人他高興了,屆時我藍田縣定然也會受到恩澤的。再加上,你那死了的兒子欠我的債還沒有還完,正好你有這塊玉,本少爺拿走咱們就互不拖欠了不是?”那一身錦衣華服的金少爺笑言道。
金少爺,乃是藍田縣另一巨頭勢力的公子,也隻有這金家才勉強能夠與藍家抗衡。金少爺名叫金祥裕,與他家字号“金鑲玉”的讀音倒是很相近。
金鑲玉,聽名字也知道是做什麽生意的。相比于藍家隻做玉器生意,尤其是藍田玉。從開礦,造玉,販賣,基本上就是一條流水線,這金家卻是物業比較多,什麽典當行,什麽首飾行,什麽錢莊,都有。不過也隻能如此。金家才有與藍家抗衡的資本。
藍田縣的礦業比較多,除去官府占有的那一部分,剩下民間所有的一部分其實很少的。然而就這樣。藍家也占了剩餘的百分之七十左右,其他人包括金家,總共加起來也就百分之三十還不到,這點便能夠看出來。這藍田縣的玉器玉石也有多麽發達,多麽暴利。
金家相比藍家在藍田縣的年歲當然差了很多,不過金家發展卻很快。短短三代人,即是從金祥裕太爺爺金滿樓開始,這“金鑲玉”便在藍田縣占了一席之地。而時至今ri。在金鑲玉父親金錢多的打造之下,“金鑲玉”已經成爲了藍田縣第二大的商行,僅僅次于傳承多年的藍家的“玉生煙”。
“金少爺,你家裏那麽多錢,又何苦爲難老身這個行将就木的老太婆呢?之前你不是已經說了我那兒子欠你的錢在他死後就一筆勾銷的麽,怎麽金少爺你現在又提及呢?難不成金少爺你要出而返?”
何老太一身褶皺衣衫,破破爛爛,看起來窮困潦倒之極。而聽她與金祥裕的對話。已然可以想象何老太現在是孤寡老人一個。兒子也都死了。
見此情形,正堯和袁海雲都是一陣不忍,雖說他不知道金祥裕的身份是什麽,但是不管怎樣,也不能夠如此對待一個孤寡老人,于是正堯立即踏步上前。一把從那名大漢手中奪過了那一京白玉佩。
“連老人家的東西也搶,你們跟土匪強盜有何區别!”
正堯憤怒的斥責了一聲。随即冷眼瞪向了那金少爺金祥裕。
寒風忽然乍起,兀自地勁吹。卷起陣陣狂沙,讓人無法睜眼。而此時此刻,周圍是一團的寂靜,靜的似乎可以聽到那時而緩慢時而急促的脈搏聲。
“哦?”
金祥裕第一時間還沒有發覺有人走過來,待他反應過來時,正堯已經将那名大漢手中的京白玉佩搶了過去,不禁令他感到一陣訝異,竟然還有人敢在自己面前嚣張。
隻見金祥裕上下左右細細打量了正堯一番之後,然後略帶蔑視的道:“小子,本少爺的事情你最好少管,否則惹惱了本少爺,我叫你休想活着離開藍田縣!”
金祥裕可不是恐吓正堯,他這麽說,也是有他依據的。這時的小院門口已然圍滿了人群,但是大多數都是看熱鬧的,根本沒有一個站出來勸說什麽的,可想而知,這個金少爺是多麽的不好惹。
要是換做一般人這麽欺負一個老太婆,相信世間再怎麽人情冷暖,也不會連一個人都不會站出來,但是眼前這個人不是别人,而是金家少爺。别說一般人不敢惹,就連這藍田縣的縣太爺也是不敢惹的,要知道,金家一年賺了那麽多錢,其實真正到手的也就其中的百分之二三十,其餘的全都送給京城裏面的達官貴人,收的最多的就是嚴嵩!
他一個小小的縣令若是惹惱了他們的财神爺,那他這個縣令也是當到頭了。
以金家這種有權有勢的家族,想要弄死弄廢一個人,那隻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情。在他金祥裕看來正堯不過就是一個窮酸行人,想要弄死他,再簡單不過來了。
“老婆婆,趕緊起來,這種人你跟他說這些人話他也聽不懂的。拿着,這京白玉佩是你的,誰人也不敢亂來!”正堯根本連正眼也不瞧一下金祥裕,而是将地上的何老太扶起來,順勢把京白玉佩送到了何老太手中。
何老太見到這一幕卻是被吓着了,又見金祥裕突然寒光一閃,似乎對眼前這個年輕人動了敵意,這是她不想看到的。
于是一把将正堯的手抓了過來,然後激動的道:“這位小哥,這個玉佩老身不要了,你……你還是趕緊離開,不然的話……”
何老太沒有把話挑明,但是明眼人一看何老太的眼神便知道,若是正堯再在這麽糾纏下去,保不齊金祥裕真的要動手了。
在藍田縣與金家作對?除非你是藍家人,否則的話,那就是找死!
“想走?哈哈哈,你當這藍田縣是你家後院,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我告訴你,本少爺現在心情很不爽!”金祥裕冷眼一瞟,略帶憤怒的說道。
随即他右手一揮,隻見他身旁的兩名大漢立即将正堯給圍住,似乎就要出手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