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
就在盧道廷被正堯扶起來之後,盧道廷突然一個轉身,赫然跪在了正堯面前,這頓時讓正堯感到措手不及。
“這…這是爲何?快!快起來,使不得,使不得的!”
正堯立即托住盧道廷,再次将其給拉了起來。雖然正堯知道盧道廷這麽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但是他是個現代人,可不怎麽習慣說着說着就下跪的那一套。
“李兄!是我對你不住的!盧某自知死不足惜,不過,盧某真的沒想過會是這麽一個後果。”盧道廷說着說着,眼眶已然開始微微泛紅,想來,此刻的盧道廷心中自是愧疚不已。
正堯緩緩地轉了過去,往屋外看了看,夕陽西下,無風無雲,顯得格外的沉悶無力。
“雖然正堯和盧兄相識不久,但是正堯堅信盧兄是個明大義,重情誼的人。要盧兄做出一些違背良心、違背大義的事情,相信其中的苦楚肯定很大!不知可否跟正堯說說呢?”正堯并沒有轉過去,而是看着屋外的片片落葉,想入非非的說着。
“李兄果然非常人,原來早就知道盧某有問題,可是…”
“呵呵,并非我非常人,而是我比較善于觀察罷了。其實在才藝大賽一開始,盧兄就顯得有些不自然,人人都是滿懷希望的趕去太學樓,而隻有盧兄一臉的心事重重。雖然當時并不知道是因爲何事導緻盧兄如此,但正堯明白,盧兄一定有心事,而且還是很爲難的那種。”正堯轉過身來,眼神絲毫沒有閃爍之意。
盧道廷一臉的尴尬,苦笑一句:“沒錯,正如李兄所言,當每個人都滿懷期待的想要在才藝大賽上有所收獲的時候,唯獨我卻在暗地裏爲難。”
“不光是如此,接着,在第一環節琴藝比鬥的時候,其實你就準備出手,隻不過你沒有想到張誠所用的琴早就被送到了後台。後來你又見我也去了後台,你就更不好下手,結果讓張誠輕松過關。估計是第二環節開始之前你又受到了什麽威脅,所以你顯得更加緊張起來。誠然,武丹的棋藝不算太高,但是你的表情并不是其他人一樣的擔心憂慮,更多的是多了一分爲難與不安。當智破棋局開始之後,你便再也沒有離開過武丹的那個區域,表面上看來,似乎是很關心武丹的狀況,但是實質上,你是在起一個影響武丹的作用。其中由于初五但眼看就要破掉一局的時候,你突然的将一旁的椅子給踩到,導緻武丹因爲你而分了心,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當然,這隻是其中的一點點,并不能代表什麽,可是接下來柳彥的畫,你才是重點。當時,柳彥因爲看見了陸姑娘導緻微微有些分神,而這個時候,你的時機便來了,于是趁機在畫上輕輕的點了一點,看起來并不顯眼。待柳彥回過神來的時候,他也并沒有太專注那些。這才令最後的嚴嵩有機可乘。至于最後一關詩才比鬥,這點你根本無法從中做手腳,不過當時看你的表情,卻十分的泰然,舒心,那時我便知道,你一定有着什麽苦衷,因爲這次你無法從中做手腳反而露出一副很欣慰的表情。
“最後,是你最喜歡的蹴鞠大賽,可是你的表情告訴我你很不想上場,最後甚至使出裝肚子疼的招數。那時,我便更加肯定,你一定迫于别人的威脅。待到下半場,估計你再次受到了威脅,終究還是上場了。一上來,我給你傳球,可是你卻不是滑倒就是出界,相信以你的技術,絕對不會出現這種低級失誤,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接着,一次簡單的漏人,讓嚴皓和關震打出配合,反超了我們。當時再看你的身位,顯然是故意讓的道。雖然當時我們都很氣氛,甚至從心底裏已經開始排斥你,但是我依舊相信,你一定是有苦衷的…”
正堯一口氣分析了很多,從才藝大賽開始之前一直說到了蹴鞠大賽結束,仿佛盧道廷心中想的是什麽他都能夠輕而易舉的知道。而盧道廷則是一臉羞愧羞愧再羞愧,尴尬尴尬再尴尬的低着頭,恨不得立即找一個縫,鑽進去。
終于,盧道廷還是擡起了頭,而他的眼角已然露出了兩行晶瑩的淚水,模糊了的雙眼深深地看着正堯,哽咽的說道:“對…對不起正堯!我…我真的不想的!如…如果不是因爲我,你也不會斷腿斷腳那麽嚴重,我該死,真的該死!”
說着,盧道廷又要跪倒在地。
“盧兄快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這可使不得!斷腿一事隻是意外,毋須記在心上。”正堯趕緊再次扶起盧道廷,他心中卻是納悶的緊,這古代人果然是封建的很,說不到兩句又要下跪。
“其實…其實當時我有機會制止嚴皓的,可是那個黑衣人仿佛又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一樣,腦中不停地回蕩着不要去不要去的聲音,終究我還是沒有上去阻止,結果…”
“黑衣人?就是那個威脅你的人?他是什麽來頭?他到底威脅着你什麽?”終于說到了重點,正堯不禁激動起來,一切的一切,都與這個神秘的黑衣人有關。
本以爲盧道廷應該一切都知曉,可是卻見盧道廷的表情一臉的苦悶,用極其無辜的眼神看着正堯道:“說句實話,那個黑衣人是什麽來頭,我并不知道,甚至跟他說話也沒有超過十句。”
“這樣?這…”
正堯就更加納悶了,這麽一個神秘的黑衣人,爲什麽要威脅盧道廷呢?他對盧道廷會有怎樣的威脅呢?
“嗯,那人的眼神十分的銳利,是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若說嚴嵩是個厲害的角色,那這個黑衣人恐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盧道廷用百分之兩百肯定的語氣說道,似乎這個人給他的印象是那樣的深刻。
“與嚴嵩還有的一比?嚴世蕃?還是另有其人?這個…”正堯嘴裏喃喃說着,似乎有些想不通,想了片刻之後,還是搖了搖頭,然後又看向盧道廷道:“那他到底用什麽來威脅你的?”
對于盧道廷的一切,正堯其實也是所知甚少,而這個神秘的黑衣人竟然可以威脅盧道廷,看來他對盧道廷的還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盧道廷再次泛出一絲苦笑,從懷中取出了一塊金光閃閃,巴掌大小的玉觀音吊墜,遞給了正堯,道:“就是這個。”
“這個玉觀音?”正堯可謂是驚訝不斷,這個玉觀音竟然能夠威脅一個人,看來這個玉觀音應該有着什麽故事。
盧道廷此刻的眼睛再次紅了起來,略顯哽咽的說道:“在我上京趕考之前,特地在普照寺找了一個大師爲這塊玉觀音開了光,刻上了家母的名字,送給了家母的。可是,就在才藝大賽的前一天晚上,那個神秘的黑衣人卻突然找到了我,将這塊玉觀音交到了我的手上,然後交代,一切聽他指示,否則家母必定有難。”
“什麽?還有這等事?!看來這個神秘黑衣人不簡單。”正堯顯得有些激動起來,都說禍不及妻兒,想不到還有人會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而且目的僅僅是因爲一場才藝大賽。
早知道是這樣,正堯肯定是不會去參加這個什麽**賽的。
“後來,那黑衣人便不斷地出現,或是紙條,或是找人傳話,總之,凡對通賢書院有利,對蜀州會館不利的都會要求我去做。我想,這個黑衣人與嚴嵩脫不了幹系!”盧道廷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事情的經過,其中的種種無奈,爲難可想而知。
不過聽到盧道廷這麽說之後,正堯的腦中卻閃過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念頭:或許這個黑衣人真的是另有其人。
當然,想歸想,但是正堯卻沒有說出來,隻見他再次看向盧道廷,道:“那後來這個黑衣人還有沒有威脅你什麽?伯母她現在…”
盧道廷輕歎了一口氣,道:“不過那黑衣人還算講信用,雖然最終是蜀州會館獲得第一名,但是他還是沒有對家母怎樣。家母現在應該安然無恙。”
“那就好,那就好!”正堯點點頭,見屋外夕陽已經快要下山,忽然一陣微風吹來,之前的沉悶瞬間一掃而去,正堯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拍了拍盧道廷的肩膀道:“盧兄的難處,正堯一定會守口如瓶的。除了你我之外,絕對不會告訴他人。而盧兄你也不必太過自責什麽了,現在科考臨近,還是多做準備才是,其他的,待考完了再說!”
正堯其實很少計較什麽的,如果不是想弄清楚盧道廷到底是出于什麽原因,或許正堯根本不會開口提這件事。在正堯看來,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有時候不需要太過在意個人得失,隻要事情過去,追究什麽其實也都是惘然。
“嗯!多謝李兄如此寬宏大量!他日若是有用得着盧某的地方,還請李兄直言,盧某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盧道廷終于一掃之前的陰霾,整個人也頓時變得開朗多了。
“言重了,言重了!”